第51章

第51章

戴譽深覺自己最近有些觸黴頭,黴到摔個仰天跤還能摔破鼻子的程度。

聽了夏洵胡亂嚷嚷的話,戴譽總覺得夏廠長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變態……

不過,也許是這幾天經曆的多了,又在首都見識過了“大世麵”,他表現得還算鎮定。

先是看向夏洵,在他頭上揉了一把,狀似無意地解釋道:“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你是夏露的弟弟呢。

你跟我侄女玩在一起,又與她是同齡人,不叫我叔叔叫啥?”

夏洵拍開他在自己頭上作亂的手,哼唧道:“哼,我都聽到你讓我姐也叫你叔叔了!”

“我那是跟她開玩笑呢!”

戴譽從包裹裏翻出一包龍須酥給他,企圖堵住這小子的嘴,“你姐都沒當真,你居然當真了!”

看著夏洵接了糖,戴譽轉向夏廠長咧著嘴嗬嗬笑:“您看這都是誤會,就是開玩笑呢。”

夏啟航盯著他端量半晌,嚴肅的臉上忽地現出笑:“我看也不算是誤會。

夏洵這個年紀,叫你一聲叔也是正常。

至於夏露那邊,你要是樂意,我也可以代她認下你這個叔。”

將腦袋搖得起旋兒,戴譽連聲拒絕:“別別別,這不是差輩了嘛,我可不敢。”

像是猶覺不夠似的,又疾疾補充:“我可不敢叫您大哥!”

夏啟航:“我看沒什麽是你不敢的……”

不想跟這個二百五多費口舌,他伸手道:“謝謝你幫我家裏捎東西。

把這些都交給我吧,你早點回去休息。”

這是不想讓他跟夏露見麵,打算把他直接打發回去呢?

戴譽裝傻,假裝沒聽懂對方的送客之意:“沒事,我不累,東西挺沉的,我幫您一起送回去吧!”

夏啟航斜睨他一眼,伸手接過最大的兩個包,放到自行車後座上,用彈簧夾固定住。

很短很輕地哼笑了一下,又指著戴譽手上的另一個小包裹,向胖兒子交代道:“夏洵,那個由你負責。”

夏洵顛顛地跑過去,從戴譽手上搶過僅剩的一個包,抱在懷裏時雖有些吃力,卻還是飛給戴譽一個得意的眼神。

被氣得牙癢癢,戴譽回憶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自己到底哪裏得罪這小胖子了。

今天咋突然就翻臉了呢?

夏啟航扶著自行車車把,轉向戴譽客氣道:“時間比較晚,你又是剛下火車旅途勞累,就不請你去家裏坐了。

先回去歇著吧!”

戴譽看了看還大亮的天色,心知今天是見不到人了,隻能無奈點頭。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給何家四口人拍的相片還沒衝洗呢,算是留了一手……

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夏啟航轉頭看向他:“夏露最近學習比較忙,以後有什麽事,你直接到辦公室來找我。”

戴譽無語半晌,他去夏廠長的辦公室幹啥?

主動上門看人臉色嗎?

留下戴譽在原地幹瞪眼,夏啟航點點頭,推著自行車離開。

夏洵那小胖子也是瞧也不瞧他一眼,跟在夏廠長屁股後麵跑遠了。

出差一趟回來,夏家人對自己的防備等級好像又升高了呢……

難道在他不在的這幾天,又出啥幺蛾子了?

這念頭冒出來沒一會兒,戴譽便在心裏否決了。

若是真發生什麽與他相關的事,剛才回家的時候,家裏人不可能沒人提啊,最起碼他媽就肯定憋不住話。

想了半天都沒什麽頭緒,戴譽幹脆不管了,隻等哪天找時間去問問夏露。

正準備離開小洋房這一片呢,剛轉身卻與扶著腰走上小徑的蘇小婉走了個對麵。

戴譽不樂意與她多接觸,點點頭就想繞過她離開。

不過蘇小婉卻像在路上遇到老朋友似的,寒暄道:“聽說你去北京出差了?

看來你現在混得不錯!”

戴譽頷首,將戴奶奶的經典說辭套用過來:“還行,托你的福,自從跟你分開以後我就否極泰來了。

看來真是咱倆八字相克。”

蘇小婉麵上的表情明顯扭曲了一下,她現在簡直快恨死這種八字命理的說法了。

不知是誰在大院裏傳的謠言。

說她命中帶煞,克父克母克至親,所以戴譽與她分手以後,就徹底浪子回頭改頭換麵,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原來在省大上學的時候從未聽到這種謠言,可是自從退學以後,她那個繼母就整天在耳邊念叨她命不好,企圖給她洗腦。

蘇小婉是堅決不信這種說辭的,可是有人卻信得很。

在她與趙學軍領證後,趙廠長請兩家人一起吃了頓家宴,打算討論一下舉辦婚禮的事情。

誰知她那個不省心的繼母,在飯桌上就將有關她八字的謠言大喇喇地說了出來。

雖然公公自稱是無神論者隻信仰共產主義,在飯桌上將這件事情圓了過去,但是她那個婆婆嘴上說著不信,心裏卻是對命理斷語半信半疑的。

這些天家裏但凡發生點什麽不順心的事,婆婆勢必要將根由往自己身上牽扯,總是含沙射影地說一些讓人難堪的話。

蘇小婉深吸一口氣,將險些爆發的情緒勉強壓製下去,擠出一個苦澀的笑,低聲道:“你現在能變得這麽好我真替你高興!畢竟咱們是一起長大的,即便做不成夫妻也是朋友吧。

咱倆有一個能過得好我就知足了。”

戴譽被她膩歪得夠嗆,這是還把他當成原身那個情種呢?

看她堵在唯一的一條路上不挪地方,戴譽按奈不住地催促道:“你有啥事還是開門見山的說吧,我還得回家吃飯呢。”

附近有人來往,已經注意到他倆的動靜了。

戴譽不想在夏露家門口惹上這種桃色是非,繞過她就往院外走。

蘇小婉扶著腰小跑著跟在大步流星的戴譽身後,小心試探道:“戴譽,我快要辦婚禮了,你能不能幫我跟蘆阿姨求求情,讓她以我娘家人的身份出席婚禮?”

在一個無人的小路上停下,戴譽沒回答她的問題,轉而問:“你這肚子已經藏不住了吧,現在辦婚禮,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是奉子成婚嘛。”

“反正這院裏不少人都已經知道了,再怎麽藏也藏不住,還不如大大方方地辦個婚禮。”

其實,蘇小婉也沒料到消息會傳的這麽快。

從她搬進趙廠長家的小洋房那天起,大院裏就有不少人知道她懷孕了。

既然已經被人知道了,她就幹脆挺著肚子辦婚禮,也讓那些整天覬覦趙學軍的女人知道誰才是正牌夫人。

戴譽暗忖,這蘇小婉可真不是一般人呐,還挺能豁得出去的,臉麵都不要了。

蘇小婉不給他轉移話題的機會,再次請求:“我不想讓後媽出席我的婚禮,我從小受了蘆阿姨頗多照顧,想讓她代替我母親出席。”

“哦,我奶奶對你也挺照顧的,我爸對你也不錯,我哥我姐我妹對你都挺好,你咋不邀請他們呢?”

當然了就算邀請了,戴家這些人也是要把她臭罵一通趕出去的。

“我後媽實在是上不得台麵,要不我也不會三番五次地厚著臉皮找上蘆阿姨。”

蘇小婉麵上現出一絲愧色。

看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女的已經去過他們家好幾次了。

隻見她懊喪道:“當初那件事確實是我不對,不該背著你跟趙學軍來往,可是如今我已經受到懲罰了!因為我出身不好,婆婆不喜歡我,沒事就要找茬挑刺,我懷孕挺著肚子還得給她洗衣服做飯。

學軍也因為我找上趙廠長逼婚的事,記恨上了我。

我如今在趙家過得也很艱難!”

嫁進廠長家,被她說的好像嫁進了渣滓洞。

能在小洋房住著,總比她娘家那間漏雨的偏廈強吧。

戴譽忍了忍,還是嘴欠地吐槽道:“他們都對你這樣了,還能同意給你辦婚禮也實在是難得。”

蘇小婉一噎。

戴譽直言道:“你想請我媽去參加婚禮,我是不反對的。

不過這事,你得自己去跟她說。

以咱們從前的關係,由我來提不太合適。”

“怎麽不合適呢?

蘆阿姨最寶貝你了,你說一句她肯定聽!”

“我說十句也沒用!因為退婚這事,我家老太太被你弄得挺傷心。

解鈴還須係鈴人,你自己去給她解開心結吧。”

戴譽離開前提醒道,“咱倆以後最好還是少碰麵,我們家你也少去,這樣對彼此都好。

既然你在趙家的日子已經過得很艱難了,再加上一個與前未婚夫家牽扯不清的罪名,恐怕日子會更不好過。”

不待蘇小婉將以後必定回報他的話說完,戴譽擺擺手就跑了。

蘇小婉這女人沾上就是個麻煩,他可不敢要她的回報。

*

第二天是工作日,戴譽雖然才回來,卻也不能休息,需要照常上班。

甫一進了宣傳科的辦公室,戴譽就受到了熱烈歡迎,頗有些受寵若驚。

徐曉慧起哄道:“小戴幹事,你不在的這幾天,讓我們突然感覺辦公室裏好像少了十個人!”

戴譽一頭黑線:“咱辦公室裏一共才四個人。

再說,我平時也不吵鬧啊。”

徐曉慧哈哈笑:“我是形容那種氛圍,你不在我們幾個都覺得可沒意思了!”

不跟她耍貧嘴,戴譽將在北京買的一點特產分給他們,雖然不多,但也算是個心意。

又從包裏掏出一個大盒子遞給徐科長,笑道:“科長,幸不辱命!咱宣傳科的裝備終於配齊了!”

徐科長一臉驚喜,忙接到手裏來回擺弄:“居然真買到照相機了!果然是首都啊!就是不一樣!”

“也是跑了好幾個百貨商店買到的,這玩意兒到哪兒都是緊俏貨。

還是跟糖酒會上的一個報社記者打聽過,才找到了貨源。”

與幾人熱熱鬧鬧地說了一會兒北京的見聞,不多時,戴譽就察覺出了沈常勝的異樣。

這小子又咋啦?

大家都聊天呢,就他在一旁拉著臉,悶不吭聲的。

遞了個隱晦的詢問眼神給徐曉慧。

徐曉慧秒懂,翻了個白眼,對著他做了個“生氣啦”的口型。

戴譽沒想到沈常勝的氣性這麽大,當初聽說他被選中擔任臨時秘書,跟隨廠長去北京出差,沈常勝就已經生過一次氣了。

生一次氣能持續一個禮拜,他也真是服了……

將買來的點心往他桌上推一推,勸道:“我說老沈,你就別氣啦!下次咱們科裏要是有出差的任務,我直接讓給你行了吧?

去北京的事也不是我能說了算的,那是廠長秘書選我代班的!”

沈常勝倒也不是生氣,就是覺得有些憋悶,心裏不痛快。

可是聽了戴譽的話,他心裏更不痛快了。

上次去掃盲班上課就是走的許廠長妹妹的關係,直接內定了。

這次又是這樣!全廠那麽多人,人家李秘書誰也不選,就獨獨選了他這個才上班幾個月的新人,憑啥?

要不是有許廠長的關係在,廠長秘書哪能選他!

沈常勝深覺拚關係自己是拚不過戴譽的,兩人在同一科室裏,每每有這種露臉的好事都要落在戴譽的頭上,那他沈常勝什麽時候才能出頭?

不過,他這也隻是見到戴譽本人的應激反應,回過神來以後,他勉強擠出一個笑:“我沒生氣。

還沒恭喜你呢,李秘書去學習了。

估摸著你以後就是廠長大秘了!”

戴譽秒懂。

原來這位仁兄看中的不是去北京出差的機會,而是看上李敘空出來的那個秘書位置了。

估摸著是從工會主席那邊聽到啥風聲了,所以才這麽重視這次機會。

不過,李敘能否調走還是個未知數,即便他真的高升了,那廠長也不能選他這麽年輕的人當秘書吧?

不到二十,上班不到半年。

哪個領導敢用啊?

戴譽嗤笑一聲,搖頭道:“老沈,你想啥美事呢?

廠裏那麽多有資曆有能力的老職工不用,廠長能讓我一個毛頭小子當秘書?

跟著出差跑腿,與真正在辦公室當秘書是兩碼事!”

再說,他也根本不想當秘書。

他之前看到李敘整天跟在許廠長身邊,領導去哪他跟到哪,領導下班的時間就是他下班的時間。

秘書的工作時間哪有在宣傳科靈活?

在宣傳科他還能有空閑複習備考,若是被弄去當秘書,有沒有時間就都是領導決定的了。

沈常勝心說,你跟許廠長關係那麽硬,隻要你相當秘書,還能當不上?

隻覺他這是假謙虛。

不過,換個角度想,戴譽若是真能離開宣傳科也是一件好事,到時頭上的大山徹底移走,他也能有出頭之日了。

“嗐,反正就提前恭喜你吧。

你要是能去當秘書,對我們科裏也是好事,對吧,科長?”

沈常勝拉吳科長出來說話。

吳科長不接他們的話茬,隻道:“上班時間,別探討這些有的沒的。

李秘書還沒走呢,之後的事情領導自有安排。”

辦公室裏陷入安靜,再沒人提廠長秘書人選的問題。

戴譽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豈料等他中午吃了飯回到辦公室,沈常勝又將話題轉了回來。

“拖地三次郎”見到他,將拖布往邊上一放,忙將辦公室的門關了,像是怕誰聽到似的,神神秘秘地問:“你猜,許廠長現在的臨時秘書是誰?”

肯定是比他們這些新兵資格更老的唄,戴譽興致缺缺,但還是配合著他問:“誰啊?”

沈常勝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看著戴譽的眼中有著三分憐憫三分不忿和四分幸災樂禍。

“選了許家慶。”

戴譽微微一怔,問:“他不是打字員嘛?”

無奈地聳聳肩,沈常勝道:“反正他當打字員時,打的稿件也大多是廠長的。

這不是近水樓台了嘛。”

“他跟咱們一起進廠的吧?

年輕又沒啥資曆,廠長就真的同意用他啦?”

戴譽覺得這裏麵肯定有貓膩,幾天相處下來,他感覺許廠長還是有一定眼力的,不會主動選了許家慶這樣的人當秘書。

“廠長秘書雖然對廠長負責,職位也不低,卻是歸廠辦管的。

真正的直屬領導是廠辦的孫主任。”

沈常勝的表情也很是一言難盡,“何況,許廠長平時也很給孫主任麵子。

孫主任第一次開口給廠長推薦秘書人選,許廠長多半不會拒絕!”

這次可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他還在因為戴譽跟著廠長出差的事,心中憋悶呢。

人家許家慶直接不聲不響地當上廠長的臨時秘書了!

咬人的狗不叫,他這次是看走眼了……

戴譽當不上廠長秘書,繼續呆在宣傳科裏,所以他還得被這座大山繼續壓著。

這麽一想,沈常勝那點幸災樂禍的心思也淡了。

戴譽一哂,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這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呀。

你下次要是有啥想法,就抓住機會,總生悶氣有啥用。

你看人家許家慶多能耐,我在外邊跟著領導顛顛地跑,人家直接把家裏搞定了!”

雖然他和許家慶之間有些齟齬,但也得承認人家這一手玩的漂亮!

若不是他確實沒有那個給廠長當秘書的心思,這會兒恐怕已經被他氣得背過氣去了。

不過,許家慶的上位,對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最起碼,沈常勝這個大醋缸終於變得正常了,戴譽沒當上廠長秘書,讓他心裏多少有些平衡了,辦公室裏重新恢複了往日的和諧。

*

這天傍晚下班,戴譽剛走出啤酒廠大門,就看見夏露牽著個小胖子,等在對麵的大榆樹下。

發現他的身影後,趕緊衝他的方向招手示意。

戴譽穿過馬路跑過去,在夏洵頭上揉了一把,站定以後沒急著打招呼,而是對著夏露今天穿的杏色針織連衣裙上下打量。

夏露被他直勾勾看得不好意思,莫名道:“你看什麽呢?”

“我就知道這裙子你穿上肯定好看!”

戴譽真心實意地誇讚。

天氣已經有些涼了,現在穿著毛茸茸的連衣裙正合適。

首都百貨大樓僅此一件,款式在這個年代算是時髦的,不過這種款式是經典款,估摸著穿個幾十年都不過時。

他當時在櫃台一眼就看中了,就是顏色不太好打理。

夏露張了張嘴,結巴道:“這衣服不會是你買的吧?”

昨天父親把那一堆東西放下就鑽進書房了,隻說是北京那邊讓戴譽捎回來的。

她理所當然地以為裏麵的東西肯定都是外婆他們準備的。

這件衣服一看就不便宜,媽媽上手一摸料子就說,這次讓北京那邊破費了。

張羅著要想辦法在下麵的公社弄點山貨什麽的郵寄回去。

戴譽沒正麵回答,隻誇她穿著好看。

有些局促地抿抿唇,夏露一臉糾結地說:“若真是你買的,我可不能要。”

戴譽嘿嘿壞笑:“行啊,那你現在脫下來給我吧。”

夏露氣結,上前在這臭流氓身上狠錘了一拳。

隻覺這人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去北京出差一趟回來,嘴還是這麽欠!

夏洵那臭小子,也上來湊熱鬧,幫著他姐在戴譽身上猛錘兩拳。

夏露被嚇了一跳,趕緊攔住他。

繼而轉向戴譽問:“這裙子多少錢,我把錢還你!”

怕她那個認真勁上來,真要把錢還回來,戴譽忙撇清關係道:“不是我買的,我就是幫著捎回來的。”

夏露將信將疑:“真的?

那你剛才說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嗐,看你穿著好看唄,我感慨一下都不行啊!”

戴譽打消她的顧慮,“不是說家有黃金外有秤嘛,我有多少錢,你應該也是能看出來的。

就我那點工資哪能買得起這個!”

這倒也是。

不過,夏露想起這人好像還私下裏倒騰收音機,一時也有些不確定起來。

隻能暫時先這樣了,回頭給北京那邊去信問問,到底給沒給自己捎帶過這件毛裙子。

戴譽怕她還揪著這事不放,轉移話題道:“你今天過來什麽事?

怎麽還把這小子帶來了?”

用下巴點了一下,今天安安分分呆在姐姐身邊的夏洵。

“你昨天送了東西來,也沒見你人影,我過來問問北京那邊的情況。”

夏露拍了拍弟弟的小肩膀,“今天李嬸有事,我去小學接他放學,本來想把他送回家就直接過來,結果聽說我來找你,他就非要跟著。”

戴譽心說,夏廠長防他跟防賊似的,哪是那麽容易能讓你見到人的。

沒準兒夏洵這小子就是被夏廠長安排來當間諜的。

這麽想著,他彎腰捏了捏夏洵的胖臉蛋,眯著眼睛問:“你這小子這兩天是怎麽回事?

昨天一見麵就給我告了一番叼狀,今天更過分,招呼都不打一聲,上來先捶我兩拳!我那些油餅、冰棍、燒雞、麵包、糖果糕點和汽水,你都白吃白喝了是吧?”

夏洵皺著小眉頭將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扒拉下去,撇開臉不去看他。

戴譽一看這架勢,終於確定這小子是跟自己鬧脾氣了。

“咋啦?

我哪裏得罪夏洵同誌了?

叔不叫了,姐夫也不叫了……”戴譽笑問他。

夏洵不想搭理他,卻被他按著肩膀動彈不得,隻能氣哼哼道:“你才不是我姐夫!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為啥?”

夏露不知道這二人間又發生了什麽事,隻能幹看著。

聽見他們又提起稱呼問題,雖然有些尷尬窘迫,但還是看向夏洵,也想知道他這幾天到底是怎麽了。

夏洵到底還是年紀小,憋不住話,被姐姐這樣看著,又被戴譽再三催促,終於脫口道:“你是趙爺爺孫子的爸爸!”

被這小子繞糊塗了,戴譽直不楞登地問:“我是哪個孫子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