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在信息時代,攝影技術帖與各種擺拍模板隨處可見。

戴譽將夏洵和大丫招呼過來當模特,給照相師傅演示了幾個在時下也不算出格的姿勢,講清楚其中關鍵。

見他若有所思地點頭,才將自己的相機遞過去。

大丫一直攥著小叔的衣擺,緊張兮兮地盯著那照相師傅,生怕他把照相機順走了。

戴譽莞爾,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

繼而轉向夏露,眉尾略微揚高,語帶笑意:“小夏同誌,要跟我合影嗎?”

視線突然相遇,夏露的肩膀瞬間繃平。

隻覺他笑起來極耀目,又隱隱不懷好意,像是企圖用那張格外英俊的臉蛋勾引她。

若不是心中理智尚存,她險些就點頭答應了。

丁文婷說得沒錯,戴譽真是個男狐狸精……

她撇開臉,猶豫了半晌,才從唇瓣間逼出幹巴巴的兩個字:

“不要。”

父母已經聽說了關於他們的傳聞,若是再帶著這樣一張照片回家,那真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媽媽的孕期情緒不穩定,還是別再刺激她了。

戴譽被女孩子拒絕了也不覺尷尬,隻摸著鼻子哼哼道:“你可真是不懂把握機會!我馬上就要變成全國聞名的畫報明星啦,你這是錯失了一個與明日之星合影留念的最佳時機!等我出名以後,可就沒有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了。

再想合影,是要收費的!”

夏露被他插科打諢一通胡扯,鬧得肩膀稍鬆,失笑道:“那就等你出了名再說吧,到時付費也行!”

像是對她這般不識貨的反擊,戴譽氣哼哼地不再搭理她,掄起靠在他腿邊的夏洵,托著肥屁股就跑遠了。

夏洵坐在戴譽臂彎裏,與他摟脖抱膀的,再次笑出嘎嘎的鴨子叫。

“她不拍我拍!”

夏洵將胖臉貼上戴譽的蹭了蹭,安慰道:“我姐肯定也想與你合影。

不過,我爸媽就像那玉帝和王母娘娘,你跟我姐就是孫悟空和織女,她肯定是怕被我爸媽發現了才不答應的。”

戴譽被他這比喻逗得差點笑岔了氣,“不是牛郎織女嘛,跟孫悟空有啥關係?”

“我不喜歡牛郎,我喜歡孫悟空!”

戴譽在他頭頂**一把,一語雙關地歎道:“亂點鴛鴦譜,說的就是你呀!”

怕他失落,夏洵的那股熱情勁頭又上來了,拍著胸脯保證道:“我今天回家就幫你說些好話,你長得好看,又會拍照。

以後別當二流子了,我媽媽好像不喜歡二流子。”

戴譽當即拒絕:“我可真是謝謝你了,快別添亂了。

我跟你姐清清白白的,被你一鬧反倒不清白了。”

既然夏露還有顧慮,他便也不再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我也高貴著哩!

將大丫喚過來,三人以“北京站”和小火車為背景拍了一張合影。

再次坐上小火車回到始發站時,已經下午一點了。

雖然之前在車上分吃過油餅,但是小孩子的胃淺,吃得少餓得也快。

戴譽就更不用說了,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一天恨不得吃下一頭牛,這會兒早就餓了。

戴譽看向公園裏唯一的國營冷食店,問:“你們之後還有什麽計劃?

要不咱們先找個地方吃午飯吧?”

他估摸著大丫的寫作素材已經夠了,吃完飯就能打道回府。

夏洵急急舉手:“我想去劃船!”

他在小火車上,偷聽到其他小朋友說的,可以去湖上劃船。

夏露在心中給這個提議畫了叉,他們都是旱鴨子,萬一這熊孩子掉進水裏怎麽辦。

不過怕他又鬧脾氣,便隻搪塞道:“先去吃飯,之後看你表現再說。”

進冷食店之前,夏露與戴譽商量:“我出錢,你出票吧。”

弟弟今天又是吃冰棍又是拍照片的,總不能一直占人家的便宜。

戴譽沒推辭,隻道:“你出票吧,我飯量大,每個月的那點票都不夠用。”

正值飯點,因著是公園裏唯一能吃飯的店麵,冷食店裏此時人頭攢動。

夏露將一遝票給了他,便帶著兩個孩子先去找座位了。

戴譽突破重重包圍蹭到櫃台前,抻著脖子一看便傻了眼,櫃台裏空****的,除了啤酒汽水和罐頭,能填飽肚子的隻有麵包和兩盤副食雜拌。

雜拌的分量不大,小小的一盤裏碼著香腸片、粉腸片、茶腸片、雞絲蛋卷和肉丸子,看著挺熱鬧,可是分量明顯不夠四個人分呐。

戴譽問售貨員:“同誌,還有別的能吃的嗎?”

那女售貨員正忙著點錢,頭也不抬地答:“沒了。”

“那您給我來四個麵包,兩盤雜拌兒吧。”

“還要別的嗎?

啤酒汽水都有冰鎮的。”

女售貨員抬頭隨意瞟一眼戴譽,然後停下動作,遲疑地問:“同誌,你是不是在啤酒廠工作啊?”

戴譽一愣,“是啊,我們之前見過?”

那女售貨員趕忙回身去拉扯同事的胳膊:“誒,啤酒廠那個‘優秀職工代表’來了!”

爾後戴譽就站在櫃台前與她們大眼瞪小眼。

二人見他表情茫然,瞬時齊齊指向牆邊的一個木製啤酒桶。

戴譽順著他們的手指看過去,隻見啤酒桶後麵露出的半張畫報上,印著的正是他穿藍襯衫喝啤酒的照片。

側邊還標著一列不起眼的小字——“濱江市第二啤酒廠優秀職工代表”。

戴譽:“……”

廠裏居然這麽大方?

還真給他按了一個“優秀職工代表”的頭銜!

他才進廠半個月,就要全國出名啦!

“誒,代表同誌,你本人比畫報還精神咧!”

戴譽理所當然地點頭。

畫報用紙比較粗糙,當前的印刷技術也有限。

他站在一米開外,還能看到人臉上的噪點呢。

這畫報上的人,屬於隻可遠觀那種,當然沒有本人精神啦!

“代表同誌,還有一隻燒雞,你要不要?”

女售貨員見到畫報真人,難得地熱情起來。

這燒雞是上午特意留下的,店裏每天都要自留一隻,職工們算著日子輪流買回家,今天正好輪到她了。

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不是熱的,我們這賣的都是冷食,而且隻有半隻。”

剩下的半隻她還要帶回家呢。

戴譽哪管它冷的熱的,有得吃就行,趕忙點頭道謝。

看到戴譽捧著吃的和汽水回來,夏洵歡呼一聲,嚷嚷著要喝汽水。

被他姐在屁股上輕拍一下,才老實下來。

將其中一瓶遞給夏露,剩下的三瓶口味不同,戴譽讓倆孩子自己決定歸屬。

大丫在家就是大姐,向來照顧比她小的孩子,此刻也隻是讓胖弟弟先選,她有得喝就行了。

人家孩子的年紀也不大,卻一直謙讓自己弟弟,這讓夏露頗覺過意不去。

她溫聲細語地與大丫說話,又主動將唯一的雞腿撕下來,放進她碗裏。

轉頭見夏洵作出乖寶寶坐等吃肉模樣,才將雞翅膀給了他。

“得虧隻帶了兩個孩子,這要是把家裏那一串都帶出來,我就隻有啃雞屁股的份了。”

戴譽裝模作樣地歎氣,“看來我以後不能要太多孩子,最起碼不能超過三個,不然非得吃一輩子的雞屁股不可。”

夏露抿嘴樂。

直至午飯吃到一半,去喝汽水時,夏露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桌上其他人的汽水瓶上都掛著水滴,明顯是冰鎮過的。

而她的瓶身上幹幹爽爽,是常溫的。

她不動聲色地偷眼瞄向戴譽,不知這到底是巧合,還是……

思及此,夏露下意識將手貼上滾燙的雙頰物理降溫,拚命強迫自己不要多想,這就是巧合!巧合!

生理期這麽私密的事情怎麽可能被別人知道嘛!

不自覺地抿起唇,發現對方回看過來,她又像是害怕被人識破心中局促似的趕緊鬆開。

戴譽哪知道女生的那些複雜心思,他這會兒正盤算著怎麽開口請夏露幫他劃重點呢。

將口中食物咽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問:“小夏同誌,語文和政治,你都是怎麽歸納整理重點的?”

夏露還在自我糾結,隻心不在焉答道:“沒歸納重點,平時老師強調過的都是重點,記在腦子裏就好。”

戴譽不死心,繼續問:“沒有趣÷閣記啥的?

教材上麵就沒劃點重點?”

夏露搖頭。

好家夥,人家還是個學霸,都不用記趣÷閣記的!

麻煩了……

戴譽想說,你能不能把那些教材拿回去幫我劃完重點再給我?

不過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真這樣說了十有八九會被打臉。

夏露似是能透過漂亮的皮囊看進他沒臉沒皮的內裏,直接問:“想讓我幫你劃重點?”

就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舒坦!

都不用絞盡腦汁編理由了!

他趕緊點頭。

“不行。”

夏露直截了當拒絕,“課本上的都是重點,你慢慢背吧。”

買了教材還要幫他劃重點,劃完重點是不是又要答應他提出的其他請求?

還真的被打臉了,戴譽小聲咕噥:“真是白給你買汽水了……”還有雜拌燒雞麵包。

夏露:“!”

他果然知道!

*

次日清晨,戴譽走在上班的路上,還在琢磨夏露到底為什麽生氣。

昨天他們多少有點不歡而散的意思。

原本要去中心湖劃船的計劃也被取消了,夏洵那個小胖子因為沒能劃上船,還哭了鼻子。

四人當中,隻有大丫是真正意義上的全程開心。

這丫頭回家以後,與兩個妹妹描述起兒童小火車來滔滔不絕,日記也有寫成連載的趨勢。

進入辦公室,戴譽將自己那台“華山牌”照相機拿出來亮個相。

見此,吳科長大喜,忙問他在哪買的,看那架勢似是想通知廠裏也趕緊去買一台回來。

“寄賣商店的二手貨,僅此一台。”

戴譽含糊其辭,轉而問出關鍵問題,“科長,照相機可以用我的,但是膠片和洗相片的錢得廠裏出吧?”

“那是自然,配件的錢都算廠裏的。

你等會打個報告,先讓財務科批一趣÷閣經費下來,把該配的東西都配齊了。”

吳科長格外爽快,他們宣傳科有了照相機以後肯定能如虎添翼。

沈常勝在上周六替戴譽去掃盲班點了卯,這會兒拿出考勤記錄和教案還給他。

心下還在感歎,幸虧自己當初沒被選中當掃盲班老師,那些婦女同誌太生猛了。

婦聯那個小幹事都快被她們調侃哭了,戴譽居然還要天天去受折磨,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沈常勝還想與戴譽商量下車間拍照片的事,廠辦的辦事員張愛國卻找了過來。

張愛國看到戴譽仿佛看到了救星,拉著他的手就想往外走。

沈常勝哪能將人輕易放走,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忙阻止道:“張幹事,你這急急忙忙的,也不說是什麽事就將人帶走,我們科裏還有要緊事要忙呢!”

張愛國就是因為在宣傳科裏不好開口,才想將戴譽拽出去的。

這會兒被人家宣傳科的四雙眼睛直直盯著,心知不將事情講清楚,今天是帶不走人的。

遂吞吞吐吐地道明來意:“我們孫主任想請小戴幹事幫忙打一份材料。”

戴譽整理教案的手一頓,剛要出聲,卻聽身後的徐曉慧陰陽怪氣道:“呦,你們廠辦不是有專門的打字員嘛,跑來我們宣傳科借人算怎麽回事?”

那會兒為了幫戴譽爭取打字員的名額,她和吳科長可是沒少看孫主任的臉色。

因著了解她們想招戴譽進廠的真實目的,孫主任為此對宣傳科冷嘲熱諷過好幾次。

連政治立場不堅定這樣誅心的話都說過。

張愛國麵上有些赧然,心虛道:“這份材料許廠長要得急,但是打字員的手不太舒服,打了好幾次都沒被通過,所以才想著來請小戴幹事幫幫忙。”

說完,他就開始在心裏大罵孫主任不是東西。

當初為了將自家親戚招進廠裏,又是實名舉報又是走訪調查的,終於將戴譽的錄取名額搶來了。

這會兒你那親戚搞不定工作了,還想厚著臉皮找人家幫忙,你臉咋那麽大呢!

最可氣的事,這種得罪人的事情,那老東西自己不出麵,居然派他這個無辜小卒過來看人臉色!

吳科長覺得廠辦的孫主任辦事不地道,想借用他們科裏的人,卻連聲招呼都不與她這個主管領導打,遂幹脆直接幫戴譽拒絕了:“小戴還另有重要工作,馬上就要下車間了,哪有時間去給你們打材料。”

戴譽當然不能拆了領導的台,隻對著張愛國做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又親自將人送出了辦公室。

“你還送他幹嘛?”

徐曉慧氣道,“他們廠辦裏沒有一個好東西!”

“嗐,一碼歸一碼,張愛國又沒得罪過我。”

戴譽嗬嗬笑著安撫。

然而,張愛國離開沒多久,廠辦的孫主任就滿頭大汗地親自跑來了宣傳科,進門便先與吳科長握手寒暄。

他覺得肯定是戴譽還在記仇不願意幫忙,所以就企圖走上層路線,讓吳科長對他下派任務。

“小戴現在是我們科裏的骨幹,好多工作都離不開他呢。”

吳科長打著哈哈。

孫主任連連稱是,對著吳科長將好話說了一籮筐,給足了麵子。

“雖然廠長要得急,但這事情也得看小戴的意願。”

吳科長轉向戴譽,“小戴,決定權在你,有時間你就去,沒時間就算了。”

若是廠辦完不成任務,大棒怎麽打也是打不到他們宣傳科身上的。

孫主任一聽她這話就在心裏罵娘了,他們都快急得火上房了,這兩人還不緊不慢的呢。

戴譽笑眯眯地看著孫主任,隻道:“我聽我們科長的,既然科長沒意見,那我就去看看,畢竟廠長的事是大事嘛。

不過我也不能保證肯定過稿啊,好久沒打字手都生了。”

孫主任沒有二話,連連點頭。

讓吳科長總算出了一口心中惡氣。

戴譽隨著孫主任來到廠辦,就見許家慶那小子還在打字機前麵吭哧吭哧地打字呢,桌上放著好幾團打錯的廢稿。

見他來了,許家慶也不吱聲,神色很是不善,不知道的還得以為是戴譽讓他出的醜。

戴譽懶得搭理他,將許廠長的手寫稿與許家慶打出來的幾份廢稿做了對比。

這是許廠長要交到市裏的一份材料。

第一段有一句話,用了“魑魅魍魎”這個詞,幾個廢稿上麵都打得不對。

戴譽問:“備用字盤呢?”

許家慶一愣:“什麽備用字盤?”

顯然是根本不知道打字機還配有罕見字備用字盤的。

倒是一旁的張愛國率先反應過來,從辦公桌下拖出來一個長方形的木盒子。

“是這個吧?”

戴譽點頭,俯身下去,在其中挑挑揀揀半天,才將“魑魅魍魎”四個字湊齊了。

一一擺放進鉛字盤中,讓許家慶讓出位置,戴譽坐在打字機前,劈劈啪啪地將第一段的內容敲了出來。

爾後便果斷起身,對眾人道:“一直不能過稿,問題就出在第一段,之後的內容讓許家慶接著打吧。

應該沒什麽問題了。”

一篇材料大幾千字,他哪有那個美國時間坐在廠辦裏給人免費打字,還有好些事情要忙呢。

*

下午,得了吳科長的尚方寶劍,戴譽在辦公時間就摸去了中國大街上的照相館。

“師傅,洗相片多少錢一張?”

戴譽找到了之前合作過的老師傅。

“三毛。”

“咋這麽貴,能便宜點不?”

他們昨天拍了兩卷膠片,二十多張相片算下來,光是衝洗費用就得七八塊。

若是再加上一塊二每卷的膠片成本,總計要十多塊錢。

他三分之一的工資就這麽搭進去了!

難怪少有人買照相機呢,這就是個巨坑啊!

老師傅“嘿”了一聲,指了指牆上的價目表:“全市統一收費標準,拍照一塊,洗片子三毛,我還是頭一次碰上跟公家講價的……”

“快得了吧,我昨天去兒童公園碰到一個照相師傅,人家拍照隻收六毛錢。”

“那是周末跑去幹私活的,你若是今天去看,他肯定不在了,還得上班呢。”

老師傅解釋。

戴譽忍著肉疼,將錢交了。

沉吟半晌,才試探著問:“師傅,你說我要是想自己學著洗照片,得準備些啥?”

“顯影液和定影液唄。”

老師傅也沒藏私,這事出去找個懂行的人一問便知。

“你要是想自己衝洗,我可以把化學試劑的配方寫給你,你買齊了試劑,自己按照比例調配好。”

成品顯影液和定影液價格高昂,而那些試劑又不是隨便能買到的,所以老師傅也不吝將配方告訴他。

跟他打聽配方的人多得是,即便有些人弄來了試劑,也未必能一次性衝洗成功。

浪費的材料多了,那些人還得回到他這來。

戴譽得了老師傅的配方,忙不迭道謝。

*

這天下午放學,夏露剛進家屬院,便被收發室的陳大爺叫住了。

陳大爺一臉姨母笑地拿出一個大牛皮信封,遞給夏露道:“戴家那小子今早送過來的,讓我轉交給你。”

見她神色有些不自然,陳大爺保證道:“放心吧,我不跟別人說。”

肯定得幫人保密啊,都抽了那小子好幾盒煙了。

那天分開後,夏露已經好幾天沒見到戴譽了。

她一直強迫自己不要去想當天的事情,以免庸人自擾。

這會兒隻是聽到他的名字,當時那股莫名尷尬與微妙的心情便又竄了上來。

勉強鎮定地與陳大爺道了謝,夏露腳步匆匆地離開。

從大門到自家小洋房,三五分鍾的路程,愣是被她走了十幾分鍾。

信封被糊得很結實,她撕開便看到了裏麵的一遝相片。

十幾張相片全是她與夏洵的,有單人照,也有合影。

她盯著自己的一張背影照看了許久。

那照片幾乎沒有任何背景,隻她的上半身就填滿了整張畫幅。

不知她當時在想什麽,回眸時眼角眉梢都帶著笑,唇邊梨渦顯現,看起來就很快樂。

雖然是黑白相片,但是比平時的她要漂亮許多。

回到家,夏露匆匆與媽媽打個招呼就鑽進了自己房間。

然而,沒過兩分鍾,夏洵那個小搗蛋就推門鑽進來了。

“姐,你是不是拿到我的相片了?”

夏洵一臉肯定,先發製人道,“你可別想騙我,我隔著窗戶都瞅見了!你剛才在院子裏看相片來著!”

夏露:“……”

從書包裏翻出那個信封遞過去。

夏洵扭著屁股蹭上他姐的椅子,兩人一起看才有趣。

一張張相片翻閱過去,夏洵很滿意,他的相片比姐姐的還多呐!尤其是那張與小火車的合影,真是太精神啦!他明天要拿出去跟大毛顯擺一下!

“嘿,兒子,你怎麽認識這個人的?”

一隻纖白的手突然伸過來,輕點在一張照片上。

那是夏洵、大丫和戴譽的三人合影,被點到的正是站在中間的戴譽。

專注看照片的姐弟二人被倏然出現的母親嚇了一跳。

她另一隻手上端著一小盆葡萄,明顯是給他們送水果來的。

雖然與戴譽的關係很清白,夏露仍是不免一陣緊張,咽了咽口水,半天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反而是被問到的夏洵,一派誠實天真,坦然道:“在小火車上,這個叔叔請我吃了油餅!特別香!旁邊這個姐姐是他侄女!”

夏露小心翼翼地覷著母親的神色,生怕她被氣出個好歹來。

誰知,聽了夏洵的話,她非但沒生氣,居然還笑了一下。

對上他們不解地視線,解釋道:“嗬嗬,那他跟我們家還挺有緣的。

這位雷鋒.同誌之前幫過我,你爸還想找他表達感謝呢,可惜一直沒找到人,沒想到居然被你們碰上了!”

夏露amp;夏洵:“?”

你在說啥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