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下)

最快更新六零年代大廠子弟 !

終章(下)

雖然發明論壇上的那個帖子不知被什麽人404了, 但是這個帖子對戴譽和戴敏還是有一定影響的。

不過,與嚴如鈞預想的不同, 其實沒人覺得戴院長與戴敏是父女這件事, 有什麽稀罕的。

畢竟當爹的都那麽優秀了,再培養出一個同樣優秀的女兒,不是很正常的嘛?

那帖子對父女倆有影響, 但影響又不太大, 他們隻是被媒體和廣大網友當成了工具人罷了,被動地成為了一對網紅父女。

比如, 《高智商也紮堆?盤點科研界的“裙帶關係”》, 《果然女兒長得像爸爸!盤點十對高顏值父女, 老爸顏值超能打》, 《科學研究竟是一項可以傳承的家族事業?》, 《原來他們父母年輕時比他們還漂亮》, 《盤點十個著名的科學家族》。

隻要報紙或網絡熱帖上出現了此類標題的文章,戴譽父女必是要被人拉出來溜溜的。

原本他們都是默默搞科研的,從不在大眾麵前現身, 奈何媒體太能炒作了, 雖然沒有天天揪著他們家的那點事報道, 但是在此後的很多年裏, 他們都沒能徹底脫離大眾視線就是了。

不方便是有的, 但是關注他們的人也會更加關注航空航天事業的發展。

戴敏的工作單位是保密的,網友們不知道怎麽聯係她, 但是首都航空研究院那麽高的一棟辦公樓就在北京矗立著呢, 總能查到通信地址吧?

於是, 某些熱心網友就會把寫給戴敏的信件和送給她的禮物,寄去研究院, 讓戴譽收下後轉交給戴敏。

若是收到信件還好,多數都是表達對戴敏的喜愛和支持的,言辭非常誠懇禮貌,戴譽幫閨女篩選信件的時候,看到這些內容也很替她高興。

但是收到禮物的時候,就很棘手了。無論價值幾何,他們都不能隨隨便便要人家的東西。

每次都要費勁巴拉地找到寄件人,把禮物給人家退回去,光是辦這件事就耗費了戴譽的不少時間。

為了表示鄭重,他還從不讓秘書幫忙退禮物,要是寄件人就在北京,每次都得當麵將禮物退還給人家。偶爾遇到為人大方能聊上幾句的,他還會請人家吃頓便飯。反正,通過幫閨女退禮物這件事,他認識了好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年輕人。

這天,他剛在心裏琢磨著,似乎好長時間沒人給閨女送禮了,秘書陳航就到家裏來了。

戴譽在六十歲的時候正式退休了,但他既是院長,也是研究員,所以利索地卸下了行政職務以後,科研課題還是要繼續做的。

就是那種退了卻沒能完全退的狀態。

退休的好處是,可以摒除雜事專心搞科研了,而且不用整天去單位點卯坐班,來去自由得很。

陳航雖在研究院工作,但他本就是行政事業編的,戴譽臨退休前,把他安排在了院黨委辦公室裏當了一個副主任。

不過,院裏與戴譽聯係的事還是由陳航親自負責的。

陳航進了書房,就遞給戴譽一個小盒子。

“院長,又有人給戴工寄禮物了,您看看怎麽處理吧?”

戴譽沒接,示意他放在桌子上就算了。

“你說,這些人都是怎麽想的?我家戴敏又不是啥大明星,給她送禮物的人是什麽心理?”戴譽請他在藤椅裏坐了,又幫他倒了一杯茶。

“這事還真不好說,”陳航接過茶杯,道了謝,“您沒發現嘛,每次戴工那邊有了新動向,給她寫信和送禮物的人就會特別多。”

戴譽點點頭,還真是這麽回事,估計又是上個月那次發射任務的後遺症。

他家大聰明第一次擔任型號任務的總指揮,而且這次她是正經露臉出過鏡的。雖然新聞聯播裏隻給了五秒鍾的鏡頭,但也足夠熟人認出她來了。前段時間,不少親戚朋友給他跟夏露打電話道喜來著。

“我都快趕上她的經紀人了!”戴譽樂嗬嗬地說。

陳航知道他隻是嘴上抱怨,實際上幫孩子處理這些雜事處理得不亦樂乎。

“這是放在禮物盒子裏麵的信件,上麵寫著對方的地址和電話。”陳航從包裏抽出一個信封,勸道,“院長,要不我幫您將禮物給對方退回去吧?他把聯係方式寫得這麽詳細,明顯就是知道您會退貨,說不定就是特意等著跟您見麵的呢!”

之前有人爆料過,給戴敏送禮物卻被戴譽親自送還回去的事。這次保不齊就是有心人想要趁此機會跟戴院長見上一麵。

看出他還在猶豫,陳航趕忙又拿出一個紅色的信封來。

“這是國慶閱兵的觀禮邀請函,看看您到時候有時間去嗎?”

“有有有!”戴譽稀罕地摸了摸紅色封皮,“我們年輕那會兒動不動就要弄新型號飛機給國慶獻禮,不過,大多是在地方上直接試飛,我還一次也沒去觀禮現場實地感受過呢!上次邀請我去觀禮的時候,我帶隊去英國了,回來以後還可惜了好長時間呢。有生之年總算又碰上了一回!”

戴譽讓他稍等,拿起桌上的電話就撥了一串號碼出去。

過了五六分鍾才放下電話,扭頭對陳航說:“我嶽父夏啟航也會去觀禮,你幫我跟主辦方說一聲吧,盡量把我們的座位安排在一起,老爺子的歲數大了,跟我在一塊兒也能照應一下。”

陳航答應得很爽快。

他是聽說過夏老的,當年在航空領域也是名人。大家都是一個係統的,想來安排個座位並不是什麽難事。

單位裏還有事情需要處理,陳航喝了一杯茶就打算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順手將那件包裝精美,渾身上下找不出一個漢字的禮物重新裝回包裏。

戴譽從書架上拿出一本小冊子,簽上名字。

“這是我年輕時出過的一本書,現在市麵上已經沒有再版了,送一本少一本。”他將《航空術語圖解手冊》遞給陳航,“見到了送禮的人,如果他什麽也沒問,你就再給我拿回來。如果問你來送東西的怎麽不是我本人,你就跟他說聲抱歉,就說我年紀大了,暑天不好出門。把這本書送給他留作紀念吧。”

陳航鄭重地接過來,滿心感慨地離開了。

等客人離開,戴譽就一邊收拾東西出門接孫子,一邊琢磨家裏最近發生的事。

這兩天,四合院裏隻剩他們爺孫倆了,他得負責接送孩子上下學。

虎娃子做生意賺了大錢,買了一棟別墅,原來的那套有學位的三居室就空了下來。於是,戴榮夫妻就跟兒子商量,想將大丫家孩子的戶口轉到那套三居室上過渡一下,能幫孩子上個重點學校。可惜虎娃子的媳婦不是吃素的,瞬間炸毛,與公婆吵了起來。

大丫當年沒等大學畢業就跟老汪家的小子鬧掰了,後來嫁了同校的研究生學長。因為男方畢業後留校,大丫也順勢留在了那個縣城,做農學相關的工作。

前年大丫的男人被調來北京的農大工作,總算是進了城,他們就想給老來子找個教育資源好的小學讀書。但是北京的房子一天一個價,哪是那麽容易買的。沒有辦法,大丫才想借弟弟家的學位用一用。

要說戴榮夫妻也是糊塗的,人家虎娃子的孩子也還小呢,咋可能把學位讓給大姐家的孩子?本來隻是姐弟之間說開了就行的事,他們做父母的非得跟著瞎摻和,弄得大家麵上都不好看。

戴立軍和戴母聽說了以後,跑去別墅勸兒子和媳婦了,讓他們少在裏麵攪和事,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老爹老娘去了大哥那邊,夏露更是好幾天前就去外地出差了。

她雖然從計委退了,但是比上班的時候還忙。不但在國際交流促進會掛了個副會長的名,還擔任了包括濱江在內的八個市政府和七家企業的高級經濟顧問。

她上周被南方某市政府邀請去參加經濟論壇了,原計劃是今晚回來。

戴譽來到小學附近,並沒往校門口湊,而是在學校對麵的一處臨時停靠點等著,周圍站了不少家長。

等了十來分鍾,就有一輛紅色的大巴車緩緩駛來,停在馬路邊。

車門一打開,穿著統一服裝拿著花束道具的小學生們,一個個有秩序地下車,見到來接人的家長,就歡呼著撲過去。

章冠軍下車的時候還板著嚴肅的小臉,與身後的男同學說了些什麽,才一把奪過對方手中的帽子,重新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下車以後,看到在不遠處揮手的姥爺,他趕緊舉著五顏六色的花束跑過去。

戴譽也沒問他跟同學說了什麽,隻拿出裝著溫水的保溫壺讓他喝,見他咕咚咕咚地幹了一壺的水,才心疼地問:“排練累不累?咋渴成這樣?主辦方不給你們喝水呀?”

冠軍一抹嘴,搖頭說:“還行,不累。我帶的水喝完了,老師又給我們發了礦泉水,但那些都是冰水,我不想喝。”

戴譽:“……”

這孩子被他們這些老頭老太太養的,生活習慣也隨了他們,向來隻喝溫水。

說起排練的事冠軍還挺興奮的,平時在學校可高冷的一個娃,這會兒小嘴叭叭起來沒完。

他舉著自己的花束,打開上麵的機關給姥爺演示。

“我這樣弄的時候,它是粉色的,等我向下拉的時候,它就變成其他顏色啦!”

戴譽含笑認真聽著。

這孩子被選去參加國慶慶典的廣場背景組字表演了,是北京八萬個中小學生中的一員。

他們的任務就是根據指揮信號,八萬人一起整齊地翻花,表演出四十多幅文字和圖畫,變換近五十次背景。

這麽丁點大的孩子,整天在大太陽下排練,確實挺辛苦的。戴譽每次來接孩子的時候,都能聽到家長的抱怨聲,但是至今沒聽說哪家的孩子退出國慶表演了。

戴譽領著孫子溜達回家,聽到院子裏的談話聲,這孩子鬆開姥爺的手,撒丫子就往裏麵衝!

“媽媽!”冠軍看到正在洗臉的媽媽,不等對方反應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戴敏也顧不上手上的水了,抱起兒子,就在他的小臉蛋上麽麽麽了好幾口。

章東陽一直支棱著手臂在旁邊護著,生怕她沒個輕重把兒子給摔了。

“你們怎麽這時候回來了?放假啦?”戴譽將東西放在石桌上,盯著不聲不響突然回家的女兒女婿問。

“哈哈。放假了!”戴敏放下兒子,跑過去給老爸一個熊抱,然後美滋滋地說,“這次可以在家呆半個月,不過我們這次還有個任務呢!”

戴譽挑眉。

“我們要去國慶閱兵觀禮啦!”

章冠軍故作矜持,語氣裏卻帶著一點點炫耀:“哦,我還要參加國慶翻花表演的,我坐在第一排,到時候你跟爸爸沒準可以看到我!”

“我兒子真厲害!”戴敏高興地誇讚。

“還可以吧。”冠軍謙虛道,“我姥姥和姥爺也是要去觀禮的!”

女兒女婿的回歸,讓這個小院瞬間充滿了人氣,等到出差多日的夏大會長突然回來,家裏就更熱鬧了。

*

夏露這樣緊趕慢趕地跑回北京,不是沒有原因的。

老媽馬上就88歲了,趁著兄弟姐妹這陣子都在北京,人比較齊整,夏家兄弟姐妹三人商量著,要給何婕做個米壽。

舉辦壽宴這天,戴譽和夏露帶著女兒女婿以及外孫去了夏洵的別墅。

因著不是整壽,所以沒有大辦,隻是自家人聚一聚,並沒有請其他客人。

兒女都回來給她祝壽,何婕心裏還是很受用的,隻是嘴硬道:“才八十八而已,等我像親家大娘似的,活到一百歲的時候,再給我慶生也是一樣的。我現在呀,別的不求,就希望家裏能熱鬧點,哪怕隻多添一個孩子,也能有點煙火氣。”

她這話一出,大家都看向至今單身的夏雯女士。

這個小女兒簡直成了夏家兩口子的心病。

雖然保養得好,看著像是三十出頭的人,但是這位女士已經四十多歲了,至今保持單身,不結婚也不生孩子。整天就是到處拍戲,不拍戲的時候就扛著相機國內國外的去各地旅遊。

按照她自己的話說,那種一眼能看到頭的人生她已經在戲裏體驗過了,她覺得沒什麽意思。而且娛樂圈裏一把年紀不結婚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她根本不著急。

瞧她又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何婕被她氣個倒仰。

她順遂了一輩子,卻不想,人到晚年,還得替這個小女兒操心,不看著她結婚生子,她都沒法安心閉眼。

眼瞅著好好的一場壽宴又要變成催婚現場,典典看了幾位長輩的眼色,打算將這件事岔過去。

畢竟是在自己家擺壽宴,總不好讓氣氛太僵硬。

她樂嗬嗬地提議道:“我爸給我新買了一台單反相機,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正好家裏人都到齊了,咱們拍張合照吧?”

戴譽也不想聽丈母娘催婚,立馬舉手讚成:“好好好,典典這個主意好,一會兒請劉阿姨出來幫咱拍個全家福!”

典典是夏洵的閨女,如今在外國語大學讀法語專業。他還挺喜歡這小姑娘的,性格好又有眼色,很能調節家庭氣氛。要不是有她在,那對母女一天得嗆嗆八百回。

等待開飯的時候,典典將拍好的相片連上筆記本導出來,典典邊修圖邊說:“我發現,除了冠軍,我是咱家學曆最低的人誒。”

她數著相片上的人數說:“咱家一共11口人,其中有四個博士研究生,四個碩士研究生,一個學士。居然隻有我是大學還沒畢業的!”

其他人沒覺得有什麽,但是典典是個重度網癮少女。她修完圖以後,征求了大家的意見,發現沒人反對,就連圖帶文字的,一起上傳到了校內網主頁和企鵝空間裏。

她給冠軍這個未成年人打了馬賽克,然後在圖片中的每個人頭上標注上對應的學曆。

配文:“一家十口,隻有我學曆最低!”

過了沒幾分鍾,下麵就是一水兒的好評和轉發了。

大多數的留言是“神仙家庭”“家庭環境果然很重要”之類的。

當然,這其中也有認出了戴譽父女的,不過,這張照片也隻是更加印證了高智商高學曆紮堆這種論調而已。

*

國慶節這天,秋高氣爽,碧空如洗。

戴譽早早地起來洗漱,頭發梳得板板正正的,穿上夏露提前一天幫他熨燙好的衣服。雖然年紀長了不少,但還是一個利索的帥老頭!

對著鏡子臭美了半天,他才把黨徽啦,勞模獎章啦,先進個人獎章啦,一一別在胸口的位置。

推門出來的時候,敏敏和章東陽已經等在院子裏了,他們一家五口人今天都要參加國慶閱兵。隻不過,四個大人是受邀去觀禮的,而唯一的小學生章冠軍是去參加表演的。

人家章冠軍是有重要任務的,早就被校車接走了,這會兒家裏隻剩他們四個人。

提前一小時出門,戴譽繞路去了夏洵的別墅,接上了老丈人,五個人一起出發。

到了地方,一家人被分成了兩撥,夏露被引領去了經濟學家們比較集中的觀禮台,而剩下的四個人則與一眾科研工作者混在了一起。

他們這一家四口走過來,還是比較顯眼的,坐到觀禮台上沒多久,就有許多熟人朋友過來打招呼。

戴譽再次看到了空氣動力研究所的秦部長,兩人好多年沒見了,熱情地互相擁抱了一下。

“當年去濱江參加水上飛機首飛國慶獻禮的日子,仿佛還是昨天,沒想到一晃這麽多年過去,咱們又一起來國慶閱兵觀禮了!”秦部長用力拍了拍戴譽的後背。

戴譽樂嗬嗬地問:“聽說這次有一百多架飛機參加空中閱兵,您現在總該放心了吧?”

“哈哈,我早就放心了。”秦部長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答得格外歡暢。

除了秦部長,戴譽還在旁邊的觀禮台看到了衝自己招手的馮峰和鄭玉嬋兩口子,看到了胸前同樣掛著好幾個獎章的佟誌剛,也看到了已經滿頭銀發卻神采奕奕的譚總工。

大家互相打招呼擁抱合影,許多人甚至湊在一塊兒憶起了往昔。

有個京城日報的記者特意帶著相機來到了他們這一片的觀禮台拍照。

看到戴譽和他周圍的家人後,主動提議道:“戴院士,我給您跟家人拍張合影吧?一家三代人出了四位航空航天領域的專家,在今天留張合影還挺有紀念意義的。”

主要是很有話題度。

戴譽欣然應諾,並將自己的電子郵箱留給了對方,請人家將電子版發給自己一份。

十點整,國慶閱兵正式開始。

代表五十六個民族的五十六門禮炮,一起鳴放六十響。

隨後便是全體起立,升國旗奏國歌。

戴譽隱約回想起,年輕的時候,他也是參加過國慶慶典的。那時候因為距離廣場太遠,他並沒能看到國旗升起,也沒能第一時間跟著大家唱響國歌。但是,時隔四十多年,再次身臨其境時,那種**澎湃,驕傲自豪的心情卻是一樣的。

他全神貫注地看著首長檢閱三軍,一聲聲“為人民服務”的響亮回答,響徹十裏長街。

等到分列式正式開始的時候,他們這邊看台上的觀眾們幾乎是瞬間全部打起了精神。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們這些業內人士是清楚一些內幕的。

於是,每個武器裝備從這一側的觀禮台經過時,隻要它的型號任務負責人在場,大家就會不約而同地看向那位總師或總工,然後為他獻上誠摯熱情的掌聲。

戴譽一直在等空中梯隊的到來,這次空中梯隊有十幾個型號的飛機受閱。

而在他身邊坐著的十幾名來自不同科研單位的同誌,是這些型號飛機的總設計師。從大家嚴肅的表情看,明顯都在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隨著空中的轟鳴聲呼嘯而來,嘉賓們齊齊仰望天空,氣勢磅礴的空中梯隊終於登場了!

飛機剛剛亮相,甚至還沒做出任何規定動作,戴譽這一排的人就同時看向坐在中間的一位白發老者,為他獻上最最熱烈的掌聲。

老者激動地摘下眼鏡,接過身邊人遞過來的紙巾,卻沒再有其他動作,隻用模糊的視線盯著那幾架快速從空中劃過的飛機。

大家對他再次報以善意的掌聲和笑聲,沒人會嘲笑對方太過激動,因為這幾乎是在座所有人的共同情緒。

屬於戴譽的那幾架戰略隱身轟炸機被安排在中間位置出場,戴譽一看飛機的數量,心裏就有數了。

為了這次閱兵,部隊裏應該是精銳盡出了。

因著這種轟炸機的造價十分高昂,一架飛機的價值堪比幾噸的黃金,所以這種飛機的訂單不多,真正交付的沒幾架。

在當時,對於它的出現,象征意義和震懾作用遠大於作戰意義。

這是一種實力和底氣的展示,它隻是在告訴各方勢力,但凡需要,我們隨時都有先進的作戰裝備可用。

在這一刻,戴譽是在享受著大家送給他的掌聲的,在某種程度上,這是對他過往幾十年人生的一種高度認可。

空中的飛機還在隆隆的轟鳴,耳邊是觀禮群眾的歡呼聲。

見到老父親眼中隱隱的淚光,戴敏從後排伸出一隻手搭在老爸的肩膀上,安慰地捏了捏。

不想讓爸爸陷在這種情緒裏,她主動找著話題,語氣輕快地說起了她在網上看到的一個帖子。

“國家台在播放國慶特別節目,已經播了好幾期了。其中有一期做了曆年國慶閱兵和遊行集錦。有網友把你當年參加國慶遊行的那段視頻截取下來發到了網上,那個特寫鏡頭真是絕了,現在那條視頻可火了,我昨天晚上看的時候,已經有好幾百萬的播放量了!爸,你年輕的時候還參加過遊行呐?”

“那是我這輩子參加的唯一一次遊行活動,如今算來已經過了四十多年了,但是我印象仍然特別深刻,你知道為啥不?”

戴敏趴在他肩上嘻嘻笑:“因為你沒穿鞋!對不對?哈哈哈!”

戴譽詫異地轉過頭:“這你都知道?你媽還是你奶跟你說的?”

“沒人跟我說。”戴敏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那年的國慶遊行被北京電視台做成了紀錄片,完整地保存了下來。那個國慶特別節目,特意選了您站在京大基準兵的位置經過廣場的鏡頭。最後一個長鏡頭裏能看出來您當時隻穿著襪子,沒穿鞋!”

戴譽:“……”

萬萬沒想到,時隔四十多年,他都已經這樣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要經曆遲來的社死!

戴敏安慰老爸:“因為是您的鏡頭,我看得格外仔細,才發現了這個細節。放心吧,網友們未必能注意到。”

戴譽勉強被安慰到,打算回家以後趕緊看看那個視頻。

這麽想著,他餘光看到了隔著老遠坐在對麵第一排的小孫子,那孩子望著空中戰機的表情也是一臉驚歎的。

“這次讓他來參加翻花表演算是賺了,雖然很辛苦,卻很值得。”戴譽感慨道,“這段時間下來,這孩子明顯成長了不少。”

章東陽讚同老丈人的話,一臉欣慰地說:“他在彩排的時候,看到了一輛花車上的十幾個抗戰老兵。據說那輛花車所過之處,所有人都在給老兵們鼓掌。再加上看過了受閱部隊閱兵式的彩排,這孩子偷偷跟我說,他以後想當保家衛國的軍人呢!”

戴譽拿起望遠鏡的手一頓,無奈道:“冠軍看完空中梯隊的彩排以後,還說要繼承我的衣缽,當飛機設計師來著。”

章東陽:“……”

一旁的戴敏哈哈笑道:“這小子還跟我說以後要去發射火箭呢!這麽小的孩子還沒定性呢,你們居然當真了!不過,我跟他說了,隻要大方向不出錯,無論他今後選擇什麽職業,媽媽都是支持的。”

而後,她又露出那種隻有在小時候才常見的既狡黠又得意的表情。

“而且,我還針對他的未來選擇,送了他一句話。你們猜是什麽?”

“什麽?”戴譽舉著望遠鏡,仰頭看著剛剛飛過頭頂的空中梯隊,隨口問道。

“我跟他說了您曾告訴我的那句航空工業的座右銘。”

戴譽短暫地怔愣片刻,而後扭頭與她對視,一時間誰都沒再說話。

但是心裏卻不約而同地想起那句座右銘——

祖國終將選擇那些忠誠於祖國的人,祖國終將記住那些奉獻於祖國的人。[1]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