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番外九

這年頭能出國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戴譽去老戴家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全家都轟動了。

戴奶奶拉著孫子的手問:“出國安全不?

出去以後還能回來嗎?”

然後戴奶奶就給年輕人們一通講古,誰誰家以前可有錢啦,哪年哪年出了國就沒再回來。

正巧回娘家的小妹戴蘭也說,廠裏的誰誰誰出國學習過,是保衛科的重點觀察對象。

戴譽聽她們講完,安慰道:“你們就放心吧,我這次是跟著領導去國外考察的,隻去一個多月,領導能回來我就能回來。”

怕她們再糾結安全問題,戴譽轉移話題問:“大丫幾個的高考成績下來了沒有?

有人收到通知書了嗎?”

正坐在門檻上摘菜的戴大嫂,聞言愁眉苦臉道:“成績是下來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這高考咋這麽難咧!”

戴譽:“……”

聽話音,似乎考得不理想啊。

戴母接話說:“成績好像都不怎麽高,最好的是三丫,她兩個姐姐比她低了一百多分。”

“這也是難免的,三丫是應屆生,一直在學校讀書。

大丫二丫都畢業五六年了,重新複習不是一件容易事。”

夏露幫侄女說了公道話,又問,“她們報考的時候,選擇服從調劑了吧?”

因著三個閨女參加高考,戴大嫂耳濡目染也學會了些行話,忙點頭說:“選了選了。”

“選了就行,成績過得去的話,沒準能調劑一個學校。”

戴大嫂偷摸念叨了兩句“菩薩保佑”之類的,而後說:“她們姐妹下午去學校了,看看有沒有通知書……”

話還沒說完,餘光就瞥見了剛轉個彎走近簡易房的三個丫頭。

將菜盆往地上一放,戴大嫂刺棱一下從門檻上站起來,沒敢直接問她們收到通知書沒有,而是喊道:“怎麽樣?

有消息了嗎?”

戴譽尋聲望過去,然後與夏露對視一眼。

其實,隻看三個侄女的表情,就能猜出大概結果了。

三丫的眼神明顯是興奮的,不過興許是顧及兩個姐姐的情緒,她努力控製著自己的麵部表情。

戴大嫂急道:“你們快走幾步,磨蹭什麽呢?

去學校問了嘛,到底怎麽樣?”

三丫跑過來,從背包裏拿出一份錄取通知書遞給她。

“考上了,不過隻是第二誌願的學校。”

三丫咧著嘴笑。

戴奶奶等一眾人都圍了過來。

戴大嫂在圍裙上擦擦手,打開通知書看了一眼。

“省財政高等專科學校?

這學校咋樣啊?”

戴大嫂扭頭問家裏最有文化的小叔子夫妻。

戴譽笑道:“挺好挺好,隻要考上了,無論去哪所學校都是不錯的出路!”

這時候的大學生含金量還是很高的,哪怕隻是個專科,畢業以後也是有鐵飯碗的。

夏露也說:“這個學校還挺好的,我們計委有不少同事都是這個學校畢業的。

三丫在大學裏也別放鬆學習,成績好的話畢業還能留在省城的機關單位工作。”

三丫興奮得臉蛋通紅,點頭點的差點把鼻梁上的眼鏡晃下來。

“二嬸,你放心吧,進了大學我也好好學習,珍惜這個學習機會!”

戴蘭瞅瞅後麵的兩個大侄女,招招手問:“大丫二丫,你倆咋樣?

有通知書沒?

沒考上也別灰心,這高考可不是那麽好考的,我們那棟樓裏……”

大丫沒等小姑把話說完,也從包裏掏出一張通知書,麵色不太好看地遞過去。

戴譽詫異地挑挑眉,看她這表情不像是考上的啊。

“省農墾大學,農學係?”

戴蘭樂道,“挺不錯的呀,怎麽說也是個正經大學,聽著比三丫那個專科學校還好呢!”

大丫抿了抿唇,悶悶地說:“這不是我填報的誌願,應該是被調劑了。”

她報的幾個誌願都是跟醫學相關的。

“調劑了也沒事,反正留在省城了,剛才你二叔不是說了嘛,隻要考上了,啥學校都成。”

戴大嫂挺高興,這回她家大丫成了大學生,看老汪家還敢挑事不。

想到汪家,戴大嫂趕緊問:“汪順考上沒有?

你倆能不能一起上大學?”

“暫時沒收到通知書,可能得再等等。”

大丫搖搖頭。

戴大嫂心說,這時候還沒收到通知書,八成就是沒考上。

“要不我別去讀這個農墾大學了吧?”

大丫猶猶豫豫地說,“今年考得不理想,我再好好複習一下,明年再考一次試試!”

戴家眾人:“……”

這孩子可能是傻了。

戴母回過神來,就在她後背上拍了一下,恨鐵不成鋼地氣道:“人家那麽多人想考都考不上,你這麽幸運被調劑到大學裏了,咋還不想上呢?

是不是因為那個小汪?”

“不是!”

大丫縮著肩躲閃,“這個大學雖然叫省農墾大學,但是根本就不在省城,好像是在南邊的一個公社裏。

而且我也不喜歡讀農學係!”

“啊!”

戴蘭驚訝道,“這不就是農村嘛?

怎麽會有大學設在農村呢?

你要是真去讀了這個大學,跟上山下鄉有什麽區別?

都是去地裏學農的。”

當年的那個留城名額算是浪費了,兜兜轉轉還是跑去農村了……

“對啊,所以我才不想去的!”

大丫鬱悶道。

自打進了院子就沒說過話的二丫突然出聲:“大姐,你還是去讀吧。

這兩次的考試我都參加了,今年的題目明顯比去年的難,沒準明年會更難。

萬一你明年沒考上,這次的機會就浪費了。

而且再遲一年入學的話,畢業時就二十八了,汪順哥能等你那麽久嘛?”

要是別人說這話,大丫就反駁了,但是這話是連續兩次落榜的妹妹說的,她便一時沒有吭聲。

夏露沒去管收到錄取通知書的兩個侄女,而是拉過了落榜的二丫,幫她攏了攏頭發。

對於這個結果,她是有些心疼二丫的。

這孩子備考的時候很認真,經常跑來向她請教問題。

隻不過食堂的工作並不輕鬆,上班期間根本沒空複習,隻有每天晚上能抽空看看書,她的複習時間可能還沒有在供銷社站櫃台的大丫多。

“明年還考嗎?”

“考!”

二丫堅定點頭。

夏露拍拍她的後背,建議道:“要不你先換一份工作吧,食堂的工作量太大了,占用了你太多的複習時間。”

戴母看向大丫問:“你到底去不去這個大學?

要是決定去上,就把供銷社的工作給二丫接班,你爺當初給你找這個工作還挺費勁的,別浪費了。”

大丫盯著通知書上的學校地址看了半晌,最終咬咬牙說:“去!把工作給二丫吧。”

*

戴譽的三個侄女裏有兩個考上了大學,雖然不是什麽名牌大學,還隻是大專,但這個成績已經十分喜人了。

老戴家又出了兩個大學生的事,在家屬院流傳開來。

戴榮夫妻每天出門時都抬頭挺胸的,跟鄰居們談起高考的事也說得頭頭是道。

隻不過,回了家就要按著虎娃子的頭,讓他好好學習,向姐姐們看齊。

弄得虎娃子苦不堪言。

參加完兩個侄女的升學家宴,航空考察團的出國考察之旅也正式開始了。

二機廠這邊,因著剛被設立成對外開放廠,還有許多事務需要處理,譚總工並沒參加這次的考察任務,而是讓戴譽和黃軒代表二機廠加入了考察團。

整個濱江隻有飛機廠的戴譽二人,以及發動機廠的總工夏啟航被列入了考察名單。

戴譽再次與老丈人一起坐上火車,前往北京與大部隊匯合。

“戴工,這次咋不帶上你家大聰明了?”

黃軒打趣道。

“你還別說,這丫頭上次玩野了,這回聽說我去出差,以為還能帶上她。”

戴譽哈哈笑道,“我出門的時候,她還想跟著呢,以為我說不能帶她一起去是逗她的。”

夏啟航對這個女婿可以說是十分了解了,拆台道:“敏敏是個聰明孩子,你要是沒逗弄她,她能當真?”

戴譽嘿嘿笑。

他出門的時候,答應了一籮筐的條件,才讓他閨女重新露出了笑模樣。

這次赴歐考察是由幾大部委組織的,主要由機械部牽頭。

三人剛出了火車站就被機械部的人接去部裏培訓了兩天。

一是反複強調紀律,二是教大家學幾句外語。

他們這次的目的地是西歐的幾個航空強國,在座的各位領導和專家大多會說俄語或英語,但是歐洲的小語種就很少有人會了。

機械部特意從外語學院請來了幾位小語種老師,給大家突擊外語。

要求眾人至少要學會問路,不至於與大部隊脫離的時候走丟了。

“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呀!沒想到我都這把年紀了,還得多學兩門外語!”

一位看起來跟夏啟航年紀差不多的領導感歎道。

“不收學費多學兩門外語還不好!”

另一人調侃道,“以後咱們這些人都是同學,也算是有過同窗之誼了!”

他們這個代表團的規模和規格都相當高,除了二機廠這種部屬工廠,還有好幾個部屬研究機構以及軍工廠的代表。

整個團裏有將近三十人,這些總工院長主任的年齡都不小了,戴譽在其中算是最年輕的。

值得一提的是,戴譽還在會議室裏碰到了一位半生不熟的人,首都航空研究院的董院長。

董院長見了他就打趣地問他研究生考試複習得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能在研究院看到他。

戴譽隻說要先完成廠裏的工作,打著哈哈混了過去。

在北京呆了三天,集中學習和開會,又將這次考察的主要目的交代清楚,這個代表團就登上飛機出發了。

“造了這麽多年飛機,這還是我第一次真正坐飛機呢!”

坐在機艙裏,黃軒小聲跟戴譽念叨,而後問,“戴工,你坐過飛機嗎?”

坐過,但戴譽隻能搖頭說:“沒坐過。”

既然大家都是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黃軒心裏平衡了。

他們這一代的科研人員基本都沒見過什麽世麵,不像夏啟航他們,要麽年輕的時候有過留學經曆,要麽參加過其他高訪團。

所以,人家那些老同誌不但坐飛機的時候很淡定,下了飛機見到滿滿的異國風情時,也表現得十分坦然。

從機場到酒店的一路上,黃軒都扒著窗戶張望窗外的風景,恨不得掏出照相機,將倒退的建築都一一拍攝下來。

覷一眼身邊閉眼假寐的戴譽,黃軒用手肘拐了他一下。

“你快看外麵多熱鬧,這會兒還睡什麽啊,回了酒店再睡也不遲。”

大巴車等待紅燈的時候,黃軒指著窗外的攤位說,“你看他們吃的那個看起來還挺好吃的,一會兒咱們也買那個吃。”

也許是覺得戴譽與自己都是土包子,黃軒在戴譽麵前絲毫不加掩飾。

戴譽在飛機上沒休息好,這會兒腦袋嗡嗡的。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無語道:“那是甜筒冰淇淋。”

“你咋知道?”

“……”戴譽,“報紙上介紹過。”

他們這次的行程非常緊湊,三個國家的三所大學,二十幾家航空工廠,十來個研究所,要在一個月之內參觀完。

任務十分艱巨。

不隻戴譽在假寐,除了異常興奮的黃軒,車上的大多數人都在養精蓄銳。

他們第一站抵達的是聯邦德國。

到了德國接待方安排的酒店以後,領隊又將所有人召集起來,開了一個短會。

“大家抓緊時間休息,今天開始就要進入戰鬥狀態。

臨上飛機前,我收到了上級領導的指示,這次不僅要參觀學習,也要為負責引進外國技術的談判小組收集資料。”

領隊拿出幾頁紙的清單,交代道,“如果參觀過程中遇到這上麵的項目,我們甚至要代表國家去與對方談判,商談專利引進事宜。”

眾人都默默點頭。

他們這次的主要任務有三個,其一,考察西方國家的飛機製造和研究水平;其二,學習對方在航空企業現代化管理方麵的經驗;其三,探討軍用產品和民用產品關聯生產的可能性。

對於戴譽和黃軒而言,最後這個第三點是他們此行的重中之重。

上級將二機廠確定為對外開放廠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讓他們自己尋找銷路,甚至是尋找出路。

軍方訂貨正在逐年收緊,隻憑那點訂貨量是不足以支撐二機廠這麽大的工廠維持下去的。

要想保證二機廠的科研投入不縮水,就得找到新的資金來源。

回到房間以後,戴譽和黃軒也臨時開了個小會。

“之前廠裏給咱們的任務是考察外國人的民用航空工業和航空副業。”

戴譽摸索一下下巴說,“如果真如領隊所說,可以與外方進行進口談判,那麽之後就需要多關注一下與咱們廠相關的產品了。”

黃軒往**一躺,順口說:“這不是題中應有之意嘛。”

見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戴譽解釋道:“廠裏最新製定的發展策略是以民養軍,所以有人跟廠長提議開設一個分廠生產大巴車和麵包車。”

“嗯,我聽說了,這個辦法不錯,賣車賺回來的錢可以當做科研經費,重新投入到對飛機的研製中,算是一個良性循環。”

“要想指望麵包車和大巴車發家,那得形成規模,大量生產銷售才行。”

戴譽循循善誘道,“明明賣飛機比賣麵包車更賺錢,你說為啥廠裏不專心銷售飛機呢?

反正有幾個機型已經對外開放了。”

“技術不行唄,好幾個機型的技術還是國際上五十年代的水平。

對外開放是對外開放了,關鍵是得有人買啊。”

黃軒搖搖頭,“隻看人家馬路上行駛的汽車,我就知道咱們跟他們有多大差距了。”

戴譽一撫掌,讚同道:“就是這個原因呀,技術不行!不過,雖然上級部門打算引進先進技術,但是既沒說具體引進哪個機種的,也沒說裝備到哪個廠裏,咱們可以主動給二機廠爭取一下呀!”

黃軒蹭地從**坐起來:“怎麽爭取?”

戴譽拿出一張紙,將他們廠的對外開放機種一一列出來。

“目前廠裏有對外出口資格的機種可以分為兩大類,一是直升機,二是運輸機。

其他機種暫不考慮。

接下來我們要將目光集中在這兩個機種,以及配套的機載設備上。

如果能拿下其中一項的生產技術,就能讓咱們廠的飛機製造技術水平從五十年代上升到七十年代,一次性跨越二十年!”

“用世界一流技術生產出來的飛機,出口到亞非拉地區,甚至是返銷回歐洲地區,肯定是沒問題的!”

黃軒一拍大腿興奮道:“咱們本來就是飛機廠,生產飛機當然比生產麵包車好了,賣出去一架飛機的錢,相當於賣幾十上百台麵包車。

這才是真正的良性循環呀!”

兩人意見統一以後,拿出行程單,按照需求標注出上麵的重點單位。

德國和英國的幾個航空科研機構,以及飛機製造公司和發動機製造公司,是他們此行的重點考察對象。

戴譽想了想,跑去跟老丈人也說了一下這個思路。

“這還用你說!”

夏啟航盯著他在行程單上圈出的幾家發動機公司看了看,“能來考察的沒有善茬,大家心裏都有數,在不影響大局的前提下,肯定會為自己廠裏爭取的。

到時候就各憑本事吧。”

黃軒自己就是運輸機的設計師,當然希望能引進先進的運輸機生產技術。

不過,在德國考察了幾天以後,他覺得在運輸機方麵,他們廠的技術水平還可以,不算特別落後。

相比於那些殲擊機,強擊機的迫切需求,上級部門明顯不會將有限的資金花在引進運輸機的生產技術上。

他與戴譽及時調整了策略,將重心放在了直升機上。

近幾年無論是軍用還是民用,直升機的用途都越來越廣,在國際上的銷路也非常可觀。

最主要是,他們廠在直升機的生產水平上確實有些落後,隻靠自主研發的話,或許再過十年也未必能達到世界先進水平。

上級部門應該會考慮引進這方麵的技術。

然而,接連在兩個德國公司碰壁後,戴譽和黃軒就有點抓瞎了。

“徐翻譯說,他們隻肯出售部分製造技術和關鍵設備儀器,還有少量成品部件。

整機的生產技術不能教給我們。”

黃軒撓撓頭,泄氣道,“這樣的話,又得走以前仿製的老路,一點點從人家給的成品部件中摳細節。

如果拿不下整機生產技術,領隊恐怕不會同意引進直升機的相關技術。”

這次上麵的定調就是成套引進先進的飛機生產製造技術,重點就在於“成套”。

為了搶時間,寧可花點錢。

戴譽安慰道:“他們不賣就算了,咱們再去其他國家看看也一樣,他們總不可能商量好了,都不賣給我們吧?”

然而,離開德國,來到英國以後,果真如戴譽的烏鴉嘴說的一般,英國的這家飛機製造公司也不同意整套出售生產技術。

“他們這是啥意思?

有錢都不賺的嗎?”

黃軒叉著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不是說資本主義國家就認錢嘛,咋可能有錢送上門了,都不賣呢?”

戴譽摩挲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問負責翻譯的青年:“那位史密斯先生是怎麽說的?

除了你剛剛說的那些,還說了別的沒有?”

翻譯先是搖搖頭,而後頓住說:“也沒說什麽,就是給了報價單,還說如果咱們可以接受這樣的報價,就由咱們這邊的負責人親自去談。

您要去跟史密斯先生談談嘛?”

戴譽沉吟片刻,搖搖頭,對翻譯交代道:“你現在就去找他,語氣客氣一些。

就說咱們的負責人先不過去了,謝謝他這兩天的招待……”

翻譯見他說著說著就停下了,不禁追問:“然後呢?

就說這些嘛?

您不打算再跟他們公司商量商量了?”

戴譽沒有理會這一串的發問,繼續道:“臨走的時候,你再不經意地跟他透露一下,我們這邊已經有意向跟德國某個公司合作了,他們公司的副經理正在趕來英國的路上,可以將飛機的成套生產技術專利轉讓給我們。”

翻譯不確定道:“這樣能行嘛?

這不是空城計嗎?

萬一被人戳穿就尷尬了吧?”

“哪有那麽容易尷尬,咱們後天就轉戰其他城市了,他哪知道德國人去哪裏跟咱們匯合。”

翻譯按照戴譽說的,返回這家飛機製造公司,與副總經理史密斯先生客氣友好地告了別。

離開前又不經意地透露了些德國方麵的信息。

戴譽原本以為對方還會拿喬兩天,等他們離開之前再現身。

不成想,當天晚上,這位史密斯先生就找來了考察團下榻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