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產後正式上班的第三天,夏露陪同市計委分管物價處的侯副主任,岑處長,以及綜合科汪科長一起去省裏出席了研討會。
說是去省裏,其實還是在濱江市,從市計委出發,不到半小時的車程就到了省計委。
濱江省計委所在的辦公樓,是曾經省人委的招待所。
外表看起來是一棟不起眼的二層紅磚樓,但是內裏卻被裝修得十分亮堂,曾經的客房變成一個個辦公室,隻有原來的招待所餐廳和兩個會議室被原封不動地保留了下來。
這還是夏露入職半年以來,第一次到省計委。一路隨著三位領導來到一樓走廊盡頭的會議室,她還在琢磨人委招待所條件這麽好,居然會舍得轉給計委當辦公樓?
會議室裏已經來了不少人,全省各市和地區計委都派了代表來出席會議。
會議桌被擺成兩圈,內圈已經快坐滿了。
侯副主任和岑處長作為濱江市計委的代表,按照座位牌坐去了第一排,而夏露則跟著汪科長去了他們身後,靠近門口的第二排。
來開會的大多是男同誌,見麵就習慣性地紮堆抽煙,弄得屋子裏烏煙瘴氣。
對於男同誌抽煙這件事,夏露早已習慣了。雖然戴譽從不在家抽,但是單位裏的老煙槍們卻將她鍛煉了出來。
無論是在編輯部還是在計委,辦公室裏男同誌的每日標配就是一缸茶一盒煙。
不過,像今天這樣,這麽多男人湊在一起吞雲吐霧的情況,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裏除了她,隻在靠窗的第二排坐著一個年輕女幹事,看打扮像是書記員。
夏露實在受不了嗆鼻的煙味,正要起身過去開窗通風,就聽到走廊裏傳來急促的噠噠聲,她對那個聲音並不陌生,是矮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
沒過幾秒就有一個穿著幹部裝的中年女人一陣風似的進入會議室,不過剛踏入門檻,就像突然被人按下暫停鍵似的,倏地頓住腳步。
“謔,你們抽煙怎麽不開窗通風啊?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生爐子倒煙了呢!”
坐在前排的幾個男同誌看到來人後,都將煙掐了,然後紛紛打招呼:“梅主任來了!”
有人嗬嗬笑道:“天氣怪冷的,開窗幹啥。”
“冷什麽冷,都四月份快五月了,開個窗還能把你凍壞了?”梅主任笑著白了那人一眼。
夏露順勢走過去,將兩扇窗戶打開。
清新空氣吹進來的那一刻,她深吸一口氣,終於舒坦了。
梅主任帶著隨行人員坐在侯副主任旁邊,瞅了一眼重新坐回位子的夏露,對侯副主任調侃道:“侯主任,不容易啊,頭一回見你帶著女下屬來開會。”
夏露是被岑處長帶過來的,侯副主任對這位女同誌不甚了解,卻也樂嗬嗬地回複:“之前也帶過,隻是你沒見到。隻要是工作業績突出的革命同誌,無論男女,我們委裏都一視同仁。”
岑處長心知這位梅主任向來關注女幹部,遂幫忙介紹:“這位夏露同誌才調入我們委裏沒多久,原來是北京經濟問題研究所編輯部的,京大畢業的高材生。這樣的人才,我們委裏肯定是要重用的!”
聞言,梅主任頗感興趣地看向夏露:“哦,咱們這邊的大學生雖然不少,但是京大畢業生可不多見。我當年差點就成了你們京大的調幹生呢!”
侯副主任與她是熟人,知道她的底細,便揶揄道:“那京大的損失真是太大了。”
岑處長見夏露還雲裏霧裏的,好心提醒:“這位是省計委經濟研究室的梅副主任。”
夏露恭敬地喊了一聲“梅主任”。
梅主任“嗯”了一聲,又向她打聽:“夏同誌,你既然是《經濟問題研究》編輯部的,應該認識梁雁吧?她現在怎麽樣?”
夏露點點頭:“我還是被梁主編親自調入編輯部的呢。不過,在我來濱江之前,她已經隨著研究所搬去臨省了。”
梅主任一愣:“編輯部也跟著去了?”
“嗯,年底之前應該已經完成整體搬遷了。”
梅主任蹙眉:“這個老梁可真是的,這麽大的事也不寫信說一聲。”
“梁主編是個很要強的人,也是我們編輯部的主心骨。”夏露隱晦地說,“她應該是不想麻煩別人的。”
梅主任聽後沉默了好幾秒,才若無其事地轉過身與身畔的人說話。
侯副主任也聽出了點什麽,主動岔開話題問:“你們研究室到底怎麽回事?怎麽還分出兩派了呢!你是哪派的?”
“兩派怎麽了?就是因為各有各的論點,誰也說服不了誰,才需要將問題拿出來探討呢。”
“主要是前幾年不是已經討論過這事了嘛,我記得當時不少報紙期刊都有經濟學家發表了文章。最近怎麽又拿出來炒冷飯?聽說是你們研究室新來的王主任率先向委裏提出這個思路的?”
梅主任冷笑一聲:“前幾年,這位王主任就是主張生產價格論的先驅,如今終於可以理論聯係實際了,他肯定想實踐一下嘛。這件事你怎麽看?”
“我當然是不同意的了。”侯副主任將夏露的那篇報告推給她看,“這是我們市計委的觀點。”
周圍人都在各自聊天,除了自己單位的人,夏露一個也不認識,那些男同誌也不會主動找她這樣一個臉生的女同誌聊天。沒什麽事做,她就在心裏把自己寫的那篇報告又默背了一遍。
看一眼手表,已經九點半了,剛在心裏嘀咕研討會怎麽還不開始,就有三個領導模樣的人一前一後走進來,坐到了預留出來的上手位置。
夏露往座位牌上瞄了一眼,其中一個是省計委副主任嚴軍,另兩個因為角度的原因,她沒看清。
領導一來,會議正式開始。不過,嚴副主任先總結了今年第一季度全省物價工作的成果,以及新形勢下各單位物價工作中存在的問題。
夏露聽得很仔細,她有兩個多月沒上班,單位裏的工作落下了很多,這位嚴副主任所說的內容,正好能給她補補課。
會議室裏很安靜,隻有副主任嚴肅講話的聲音,過了半個多鍾頭,他才將講稿放下。
“最近省裏關於生產價格論的呼聲很高,有些同誌給省裏寫了信,各單位也給省計委這邊遞了很多次報告。這個問題在前幾年就有過爭議,最近又有人提出了新的看法。我們省計委的內部觀點也是不統一的,既然如此,咱們就麵對麵探討一下,這樣也可以省了你們一次次往省裏遞報告的功夫了。”
會議室裏的眾人都發出心照不宣的笑聲。
嚴副主任在會議室裏睃巡一圈,最後將視線定格在身側的中分頭中年人身上。
“王主任,生產價格論是由你們經濟研究室率先提出來的,你先講講吧。”
王主任點點頭,剛要開口,就被梅主任打斷了。
“我得強調一下啊,王主任所說的隻能代表他個人的看法,我們研究室對這件事是沒有定論的。最起碼我是堅決反對的!”梅主任嚴肅地說。
王主任早就領教過這位女副手的難纏,被懟了也不著惱,心平氣和地說:“我要表達的僅代表我自己的觀點。”
而後,王主任拿出演講稿,詳細闡述了自己的主張。
夏露一邊聽一邊記錄,王主任認為,社會主義國家價格形成的基礎是生產價格。這與他們市計委的主張是對立的。
她私心裏其實是部分同意這種觀點的,但是無論是計劃經濟還是市場經濟,想完全依靠生產價格論去製定價格是不現實的,還需要許多附加條件。
隻不過,這種話在現在說出來並不合適,她覺得王主任能在當下主動提出生產價格論這個觀點真的十分勇敢。在某種程度上,這就是在否定現行的計劃價格製度,是要承擔很大風險的。
夏露豎著耳朵聽了半天,在王主任闡述觀點的時候,隨時會有人針對他的論點進行反駁,但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站起來出言反駁的幾個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批判王主任是在否定現行價格製度。
可以看出,大家都比較冷靜克製。既然是研討會,就從專業角度出發,沒人給對方亂扣帽子。
這讓夏露稍稍放下心來。
前排的梅主任是反駁王主任觀點的主力軍,這場研討會似乎隻是將他們經濟研究室內部的分歧放到了省計委的層麵。
“王主任,按照生產價格論的主張,價格是價值的體現,而價值是由勞動創造的,對吧?”梅主任在對方發言的停頓處,舉手提問。
王主任放下講稿,頷首。
“那麽,自然資源的價格應該如何定價?比如,煤炭、石油、土地、樹木蓄材和淡水。它們並不是由人類勞動創造的,按照你的說法,它們是沒有價值的,定價可以為零?”
王主任顯然對這個問題是有考量的,他不緊不慢地說:“這裏我就要提到馬克思勞動價值論中所說的土地一類可以帶來租金資源……”
夏露聽他長篇大論了一通,又在牆上掛著的小黑板上,給一群人講解怎麽建模計算資源的現期價值,一時有些無語。
這位王主任不愧是搞理論研究的。
下麵的人已經開始交頭接耳了,並沒有人想聽他講解如何建模。
汪科長見她一直在記趣÷閣記,也不發言,便用鋼趣÷閣捅了捅她的胳膊,小聲說:“你是咱們市計委的代表,有什麽想法,要積極代表咱們委裏發言,反駁對方的觀點呐!”
夏露一怔,問:“我可以發言嘛?”
她被安排坐在第二排,還以為自己隻是帶著耳朵來列席會議的。
“當然可以,咱們計委經常舉辦這樣的研討會,大家可以暢所欲言。”
夏露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在王主任講完如何給自然資源定價,重新讀講稿的時候,瞅著一個間隙舉了手。
王主任一心在他的講稿上,並沒看見舉手的夏露,倒是嚴副主任一直注意著會議室裏的動靜,見到有人舉手,便按住王主任的胳膊,示意讓夏露發言。
“濱江市計委的這位女同誌,你請講吧。”
會議室裏隻有三位女同誌,一個主任,一個書記員,都算是熟麵孔,隻有那位漂亮嚴肅的女同誌是新麵孔,大家不禁都向她那邊看去,等著聽她有什麽高見。
“王主任,我並不反對你剛剛所說的,現行價格政策下,價值規律自發的破壞作用受到了嚴格限製,會有價格背離價值的現象發生。”
夏露忽視了岑處長回頭望過來的詫異視線,繼續道:“計劃價格的優越性在於,我們可以利用價格背離價值的杠杆,讓其產生一些積極影響。”
王主任點點頭:“願聞其詳。”
“不知大家有沒有注意到,去年三季度,我們濱江市計委物價處下發了一份《關於調整肥皂和洗衣粉價格的通知》?通知下達以後,各家主婦在購物時就會發現,原本價格低廉的肥皂漲價了,而向來價格昂貴的洗衣粉卻突然跳水式降價。”
物價部門每年要給幾千種商品定價,哪會注意肥皂洗衣粉這樣消費品的價格調整。
除了岑處長和汪科長對自己簽發的文件還有點印象,其他人都沒注意到。
嚴副主任還算捧場,樂嗬嗬道:“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一件事,我家裏現在洗衣服都用洗衣粉了,想找塊肥皂來洗個襪子都找不到。這回總算破案了,原來是洗衣粉降價了!哈哈。”
眾人一陣哄笑。
夏露也跟著笑了一會兒,才說:“是的。其實,按照王主任的說法,這種定價方式是違反價值規律的。因為生產肥皂的工藝非常簡單,成本也很低,而洗衣粉則恰恰相反,生產過程複雜,成本相對較高。那麽我們為什麽堅持讓洗衣粉的定價比肥皂低1分錢呢?”
“這是因為生產肥皂需要消耗大量油脂,而我市目前的油脂儲備並不充足,而且產量也跟不上。為長遠計,一方麵我們在積極幫助企業提高油脂產量,另一方麵,我們需要為肥皂盡快找到一件替代品。”
“此前,老百姓習慣於使用便宜好用的肥皂,而洗衣粉在大家眼裏是舶來品是高等貨。為了促使購買力從肥皂轉向洗衣粉,我們市計委物價處從價格上指導消費,調整了兩件商品的價格。”
“這樣的操作手法,讓洗衣粉的利潤相當微薄,甚至會出現政策性虧損。但是,我們卻一舉兩得地達成了兩個目的。其一,節省油脂,其二,扶持新興的洗衣粉工業,引導消費者的消費習慣。”
夏露看向王主任說:“由此可見,生產價格論並不適合我國目前的國情。在很多方麵,是需要價格管理部門對價格進行積極幹預的。”
梅主任撫掌道:“說得好!類似的還有對糧食的定價問題,我們目前對糧食的定價極低,按照你的說法,價格應該與勞動成正比。農民一年四季在地裏侍弄莊稼,難道他們的勞動價值比不上生產手表和自行車的嗎?”
自己單位的同誌剛發了言,侯副主任和岑處長也順勢表達了濱江市計委的立場。
不過,支持生產價格論的仍大有人在,如果大家這麽容易被說服,就不會有今天的研討會了。
上午的會議很快結束,嚴副主任宣布暫時散會,午休。
聽到這聲“散會”,夏露簡直如聞梵音,拎上包就衝出了會議室。
路過的人都理解地笑笑,畢竟開了兩個多小時的會,大家都尿急呀!
夏露背著包一路跑出辦公樓,抄近路穿過原招待所自帶的小花園,呼哧呼哧地跑去了省計委的大門口。
“媽,等很久了吧?”她一臉歉意地對婆婆說,“沒想到開會能拖這麽長時間。”
“沒事,我也是剛到的!這邊還是第一次來,我找了半天呢。”戴母笑眯眯地說,“咱敏敏可乖了,一路上都沒哭鬧。我出門之前給她換的尿戒子,估計一會兒還得換一個。”
戴母將放在花壇台子上的大竹籃提起來,掀開搭在把手上的花棉布,露出了裏麵正在偷摸吃手手的戴敏敏小朋友。
見到惦記了一上午的閨女,夏露趕緊伸手將小丫頭從籃子裏抱了出來。
“您一路提著她過來不輕鬆吧?這丫頭現在有十來斤重了。”
“還行,這點重量算啥,我還用這個筐提過三十多斤的大冬瓜呢!”戴母不甚在意地擺擺手。
窩進了熟悉的懷抱,敏敏像是能聞著味兒的小奶狗似的,一個勁兒地往夏露胸前拱。
“丫頭這是餓了!從早上到現在隻吃了一頓,我臨出門的時候給她喂了點水。”戴母心疼地解釋。
夏露默默算了一下,她早上八點鍾喂的,這會兒都十一點半了,三個多小時確實該餓了。而且她自己也漲奶漲得難受。
“走,咱們先找個地方給孩子喂奶去。”
夏露跟門口收發室的人打聲招呼,就帶著婆婆和閨女重新進了省計委的大門。
戴母像第一次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似的,猛盯著小花園打量。敏敏好不容易被從籃子裏抱出來放風了,表情與她奶如出一轍,瞪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四處亂看。
“這個院子看起來比你們單位氣派一點。”戴母掩著嘴小聲對夏露說。
她前兩天都是帶著孫女去市計委吃奶的,這會兒來了新衙門便不自覺比較了起來。
“這是我們的上級主管部門,肯定要比市計委氣派啊。而且,這裏原本是省人委的招待所,算是辦公條件最好的地方了。”
“真不錯!”
二人帶著孩子穿過小花園,剛走進辦公樓的大門,就看到拿著飯盒準備去食堂吃飯的梅主任。
梅主任也恰巧看到了她們。
“夏同誌,你這是……”
夏露不好意思地說:“會議室那邊應該沒人了,我想去給孩子喂個奶。”
梅主任湊到她身邊看了看,用舌頭打了幾個響逗弄敏敏,得到了敏敏的一個無齒微笑。
“那會議室裏的煙味還沒散呢,容易熏著孩子。”梅主任看了一眼手表說,“你跟我來吧,我辦公室現在沒人,到我那邊喂去。”
不用讓閨女去聞煙味當然好,夏露趕忙道謝,帶著婆婆跟在梅主任身後去了她在三樓的辦公室。
夏露背著身在裏麵喂奶,梅主任便跟戴母聊了聊。
“現在實在是少見像你這樣全力支持媳婦工作的婆婆了!”梅主任誇讚道。
戴母這幾天在兒媳婦單位見過不少大領導,不過,眼前這位穿著幹部裝的女幹部,一看氣質就跟那些人不一樣,辦公室還被安排在最高層,肯定是個更大的領導。
被大幹部肯定了,她還是很得意滴。
“嗐,我們家的成年女人,除了我和我婆婆,都有自己的工作。我的兩個閨女和兩個媳婦都是吃公家糧的。尤其是小夏這個小兒媳婦,她跟我兒子都是京大的畢業生,學了那麽些年的文化知識,肯定是要建設祖國回報社會的!我累一點支持她的工作也是應該的。”戴母說了幾句從戴譽那學來的文縐縐的詞,也不知說得對不對。
“嗬嗬嗬,小夏同誌是嫁進好人家了。”梅主任感慨道,“當年我剛生了孩子沒幾個月就被選為調幹生去上了大學。那會兒我可沒有小夏同誌這麽幸運。娘家婆家都沒什麽人能幫忙,為了給孩子喂奶,我得家裏學校兩頭跑,真是太知道這其中的苦了。”
戴母雖然不上班,但是扯起家長裏短來,她可是專業的!
當即便一臉感同身受地與梅主任感歎了一番,而後說道:“我家這個兒媳婦也挺不容易的,不但要上班,還得每隔三小時就跑出來給孩子喂一次奶,實在是辛苦!幸好領導們都是能體諒關心下屬的好領導。”
“他們市計委不是有機關托兒所嗎?把孩子放到托兒所,媽媽按點去喂奶就行,省得你來回奔波了。”梅主任建議。
“我家敏敏才兩個多月,哪裏舍得把她放到托兒所呦!反正現在天氣漸漸暖和了,我又不怕累,再看幾個月也沒什麽。等敏敏稍大點再送托兒所也是一樣的。”
那邊戴敏敏小朋友吃好了奶,滿足地打了一個奶嗝。夏露覺得自家閨女有點可愛,沒忍住在她的小嫩臉上親了一口。
夏露整理好衣服,扭頭問:“梅主任,我能帶我媽去咱省計委的食堂吃個午飯不?”
“行啊,有什麽不行的。”梅主任瞟一眼手表,“這個時間過去,應該還有土豆燒雞塊呢。”
三人一起來到食堂找了張空桌,將敏敏交給婆婆,夏露獨自跑去窗口打了好幾樣菜回來。
飯桌上,梅主任語氣肯定地問:“你們市計委的那篇報告是你捉刀的吧?”
夏露點點頭:“您看出來啦?”
“嗬嗬,文趣÷閣和格式一看就是在研究所係統訓練過的,老岑那幫人可寫不出來這個。”梅主任咬了一口饅頭,含糊地說,“不過,雖然因為時間有限,我還沒有讀完,但是我感覺你好像並不是完全反對生產價格論的。”
夏露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又搖搖頭。
戴母一麵吃飯一麵豎著耳朵聽媳婦和大領導聊天。
聽著那些讓她有聽沒有懂的規律啊價值啊什麽的,戴母心想,她家小兒媳不愧是大學生,真是幹大事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