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

今天雖然是工作日,但仍有市民排隊進入軍事博物館進行參觀。

戴譽看著手上的臨時通行證,不知那兩人到底在打什麽啞謎。

這種博物館是全民免費參觀的,隨便進根本用不著通行證。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章教授身後,感覺這老爺子背著手混在進館的人流裏,像個帶孩子來參觀的普通退休老頭。

“咱們先去哪個展區參觀呐?”

進門以後,人流漸漸分散開,見章教授還背著手在門口張望,戴譽不禁發問。

雖然與自己預想的試飛現場有很大出入,但是既來之則安之,來都來了就順便參觀一下吧。

他到北京這麽久,還從沒參觀過博物館呢。

章教授對他招招手,示意他跟上,便拔腿往前方走去。

一路穿過參觀的人群,順便看看展品和介紹,沒走兩分鍾就沿著樓梯下到了地下一層。

“同誌,請出示證件。”

一個穿著軍裝的小戰士攔住兩人的去路。

似是早料到會有此一問,章教授自然地將一直攥在手裏的小本本遞了過去。

在那小戰士看過來之前,戴譽忙從褲兜裏掏出小卡片給他。

小戰士拿著兩個證件比對了半天才還回來,然後主動幫章教授移開關卡,放人通行。

戴譽跟著他往裏走,繞過昏暗的轉角後,走廊裏的白熾燈大亮,整個展區燈火通明。

因著光線充足,場地也夠空曠,所以見到空地上陳列的展品時,戴譽像劉姥姥似的,情不自禁發出感慨:“哇,小飛機!”

“哈哈哈哈!”

一道渾厚的男聲在戴譽身側響起,那人對著章教授哈哈笑道,“老章,這是你新收的學生啊?

從哪找到這麽個活寶?”

來人穿著一身上綠下藍的空軍製服,雖然年紀跟章教授差不多,但是身形可比章教授魁梧多了。

章教授也覺得戴譽這副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樣兒有點丟人,但還是強辯道:“跟大飛機相比,那幾個就是小飛機,有什麽不對的?”

“哈哈,你這老家夥就是嘴硬!”

然而,戴譽本人並不覺得自己丟人了,還笑眯眯地對那老先生解釋:“我老師之前騙我是去看飛機試飛的,結果被送來了博物館。

等我好不容易接受了來看展覽的事實,又突然看到了這幾架飛機。

這無人機確實跟我之前想象中的飛機不太一樣!哈哈!”

麵前陳列的三架飛機的機身長度在七八米左右。

與戰鬥機偵察機相比,在尺寸方麵小了近一半,與後世常用於航拍的民用四旋翼無人機更是截然不同。

聞言,那老先生頗感興趣的問:“那你怎麽知道這小飛機就是無人機的?”

“沒有駕駛艙唄。”

戴譽理所當然地答,“而且這幾架飛機與二戰時德國用的V—1長得有點像。”

德國的V—1導彈是第一個成功應用到戰場上的,算是噴氣式無人駕駛飛機的雛形。

這些資料在當下不算特別機密,就算他知道也沒什麽可讓人懷疑的。

老先生看向章教授,笑道:“還行。

我還以為你是看模樣挑的學生呢!哈哈!”

戴譽主動向那老先生自我介紹:“我叫戴譽,是京大數力係的學生,目前在章教授的實驗室學習。

您老怎麽稱呼?”

“你就叫我徐教授吧。”

徐教授簡單說了幾句,便重新圍著那幾架飛機打轉去了。

視線從無人機上移開,戴譽在展廳裏環視一圈。

除了剛剛的那位徐教授,空曠的展廳裏還零星站著三男兩女,這會兒正圍在無人機附近記錄著什麽。

戴譽看向章教授問:“老師,這幾架無人機不是咱們國產的吧?”

這個時間點我國自主研發的無人機應該尚未問世。

“不是,是南邊打下來的間諜機,剛運過來的。”

章教授一麵背著手觀察其中一架無人機,一麵漫不經心地答。

這會兒能出動得起無人機到別國領空搞偵查的,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哪家了。

他們在越戰中就出動過大量無人機,對於無人機研發和使用已經相當成熟了。

“打得太好啦!讓他們多來幾架,咱都打下來,拉回來研究研究!”

戴譽開始化身人形彩虹機,“到時候咱都不用自己研究靶機了,全用他們的無人機給咱們空軍的駕駛員練手!哈哈哈!”

“就怕他們不來呢!”

章教授也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站在他們附近的一個中年女人接話:“這無人機雖然偵察能力強,但也不是沒有弱點的,航程隻能跑一兩百公裏,續航也才幾個小時。

聽說這幾個無人機被咱們的飛行員擊落時,還在按照預先設定好的方向飛行呢,呆板得很!這不是一打一個準兒嘛。”

章教授見了她,笑道:“小秦,你這次來得倒是早!”

“嗬嗬,得到消息我就帶著人過來了。

不過,徐老來得比我還早,人家昨天就來過一次了。”

章教授看向不遠處的徐教授,喊道:“老徐,聽說你昨天就來了,現在都有什麽結論了,跟我們大家分享一下吧!”

徐教授也沒藏著,招手將他帶來的三個學生叫過來。

對著其中一個男生說:“常石,你給兩位教授講講這兩天的成果。”

常石的年紀與郭師兄相仿,推了推眼鏡,便照著記事本介紹道:“初步判定這三架飛機都是一種名叫火蜂的無人駕駛飛機,裝有推力在六百至七百公斤的渦噴發動機,具體推力還得經過後續的精確測算。

對比某情報部門提供的資料,這種火蜂無人機主要用作靶機,是給空軍各部隊打靶訓練用的,應該是該國最新型號的無人機,與越戰中所用的是同一機型。”

常石又補充道:“另外,經過改裝以後,它已經不是單純的靶機了,這幾架飛機的頭部都配有高空偵查照相機。”

“哎,無人偵查機確實厲害。”

徐教授歎道,“偵查範圍和精準度都不是飛行員肉眼可比的。

而且雖然被咱們打下來了,但人家頂多損失三架飛機,根本沒有人員傷亡。”

大家一時都沒有言語,培養一個飛行員的成本十分高,每犧牲一個都是國家的損失。

戴譽在一架飛機附近丈量了一圈回來,小聲對章教授說:“老師,這幾架飛機可能不是火蜂。”

他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在場的隻有他們幾人,展廳裏又安靜,大家基本都聽清楚了。

章教授還沒表示,常石先蹙著眉問:“你這麽說有什麽依據嗎?”

“也不能說完全不是火蜂,這架飛機可能是火蜂的進階版本。”

戴譽摸了摸鼻子解釋,“我幾個月前看過火蜂的資料。

它的機身長度隻有不到7米。

而我剛才大概丈量了一下最旁邊這架飛機的長度,已經超過8米了。”

“你從哪裏看到的資料?”

常石覺得他們這類普通院校的學生能看到軍事資料的幾率不大。

“去年我們課題組要分析飛機結構的氣動彈性問題,跟某個研究所借閱了一批飛機的數據資料,火蜂作為新型飛機也在列。”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是通過正規途徑借閱的,簽過保密協議。”

大家倒是沒有出言質疑他是否記錯了數據。

畢竟能考上京大,又被章教授帶在身邊的學生,總不會在記憶力方麵出紕漏,鬧笑話。

“我也隻是想跟章教授說說我的推測,除了機身長度的差異,目前還不知道其他參數。

這架飛機的體積要比真正的火蜂大一些。”

戴譽說出自己的猜測,“體積增加這麽多,總不會隻為了裝一個高空偵查照相機吧?”

章教授擰眉道:“體積增大,最大的可能就是裝備了推力更大的發動機,然後增加武器掛載係統,可以對地麵進行轟炸。”

戴譽覺得多半就是如此了,後世很多為人熟知的斬首行動都有無人機的參與。

“如果這個猜測成立,我需要馬上回去向上級匯報。”

徐教授神色凝重地說。

“目前還隻是猜測,先不要急。”

章教授擺擺手,“咱們馬上要做的事,第一,重新確定火蜂的具體參數,第二,盡快組織人手拆開一架飛機,看看動力係統的情況。”

秦教授也道:“不管這個是不是火蜂的改型,咱們都得全力以赴,盡快仿製出一台自己的無人駕駛飛機。”

徐教授雖然基本讚同她的話,但還是反駁道:“仿製人家的有什麽意思?

那是拾人牙慧,要搞就搞一台自己的嘛!”

“自己研發的當然好,但是財力人力的投入都是巨大的,有現成的參考為什麽不用?”

秦教授雖然年輕,卻也寸步不讓地發表自己的見解。

章教授不耐煩聽他們爭辯,隻道:“現在國家急需什麽,就搞什麽吧!”

聞言,徐教授不吱聲了。

國家急需靶機,不然也不會將這三架間諜機大老遠地運過來。

蘇聯的援助撤走以後,他們的靶機也嚴重缺失了,這次的任務就是盡快協助軍方讓無人機投產。

時間比較緊迫,等不及自主研發。

“行了,先不說這些了。

趕緊將需要的數據收集齊全吧,把前期工作做紮實。”

接下來的幾天,幾人每天都像普通市民一樣,擠在人堆裏進入軍事博物館參觀,然後晃悠到地下一層收集數據。

戴譽跟係裏的幾個任課教授請了短假,每天上午的課缺席,但是會按時交作業。

然後就像個小尾巴似的,生怕被人家落下,每天大清早就跑去章教授的小洋房打卡,蹭著軍用吉普車一起去博物館。

對於他的厚臉皮行為,章教授沒說什麽,他想跟就讓他跟著,算是一種默許了。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戴譽已經基本摸清了這些人的底細。

唯二的女性,秦教授和她的學生,是華大材料科學與工程係的。

徐教授和他帶的三個男學生,是空軍學院的,具體什麽專業人家沒說,但是通過戴譽自己的觀察,估摸著是搞無線電的。

他們幾人對於無人機的自動控製係統格外關注。

而他和章教授則主要將側重點放在飛機的外形和動力係統方麵。

除了這三個團隊,軍方也派出了一些研究人員配合他們。

這天休息的間隙,章教授坐上戴譽給他找來的椅子,看向在飛機旁打轉的人問:“轉悠好幾天了,你都看出什麽來了?”

仗著個子高,戴譽墊著腳抻著脖子就能看清飛機頂端的樣子。

他收回視線,想了想說:“機身上部有兩個吊環,這個無人機的起飛應該是有兩種方式的。

一種是由大飛機帶到空中投放,另一種嘛,對方應該是有個地麵發射架的,從發射架上,憑借火箭的助推力起飛。”

章教授點點頭:“還有嗎?”

“不知道這架飛機上有沒有主動起飛裝置,還得問問徐教授他們。”

戴譽想了想說,“如果有,估計可以像普通飛機一樣,在跑道上滑行起飛。”

“嗯,還有嗎?”

“哎呀,咱們研究的除了發動機就是飛機外形的空氣動力學問題了,發動機現在還不能動,隻看外表的話,自帶的降落傘和減速傘還算有特點。

這種無人機回收的時候,應該是使用降落傘的……”

見他還等著自己往下說,戴譽撓撓頭:“再有就是動力裝置的空氣動力,各部件阻力係數,我現在也說不好,沒有具體參考材料配合計算,就得經過後續的風洞實驗做測試了。”

“還行。”

章教授頷首,“這幾天沒白來,不是瞎晃悠。”

休息的差不多了,他重新起身,拿起紙趣÷閣開始給無人機畫外形圖。

徐教授見他苦哈哈地自己做圖,調侃道:“我就說讓你多帶幾個人手過來嘛,否則哪用得著你自己畫圖!”

掃一眼他那一串三個研究生,章教授沒吱聲,心裏也覺得自己有些寒磣,早知道就把郭振東也帶來了。

正這麽想著,戴譽從外麵扛著個梯子進來了。

估計是聽到了老徐的話,撂下梯子就躥了過來。

“我來我來!”

戴譽幾步就來到了兩人跟前,接過章教授手裏的紙趣÷閣,刷刷幾下先畫了一個無人機正麵的草圖,橫平豎直比例精準,跟用卡尺量過似的。

“這事平時根本不用我老師幹,他都是攻克痛點難點的。”

戴譽看向徐教授,笑眯眯地說,“我剛才出去取梯子去了,一會兒還得爬上去畫個俯視圖呢!”

章教授滿意地點頭,又瞟一眼徐教授,笑道:“有用的人手帶一個就夠了,沒用的人帶一串也不頂用。”

徐教授:“……”

一個禮拜後,章教授完成了去博物館收集數據的工作,戴譽也跟著閑了下來。

除了每天能上兩節基礎課,其他時間都閑到快長毛了。

聽他在自己身邊唉聲歎氣的,夏露從書裏抬起頭,無語道:“讓你休息一陣子還不好?

你看你前段時間都快忙成陀螺了,基礎課都不好好上。”

戴譽現在一門心思放在那個仿製無人機的項目上,哪聽得進她說這些。

單純仿製的話,以眾位大佬的實力,定稿速度肯定特快,估計三五個月,最多半年就能定設計稿了。

但是,人家都已經研發出來能掛載武器係統的無人機了,說不定新型無人機已經在研製中了。

他們拾人牙慧仿製一個火蜂,這不得一直被人落在後麵嘛。

雖然他在無人機方麵沒啥研究,也沒什麽牛逼的金手指,但是咱有眼界啊,見過世麵呐,他幫項目組提供幾個思路總可以吧。

他抓心撓肝地坐在椅子上,跟有多動症似的,把夏露煩得夠嗆。

“你不就是想進章教授的項目組,但人家不帶你嘛!”

夏露一針見血地說。

“我跟他在那邊忙活了十來天,真是白忙活了!”

戴譽一直沒說他每天陪著章教授去了哪裏搞什麽項目,好在夏露也默契地沒有多問。

“人家其他人帶的都是研究生,就你是一年級的新生。

就算章教授想帶你,也得給他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夏露很理性地分析道,“前期工作你可以承擔,但是他可能覺得後麵的工作你未必擔得起來,還不如讓那位郭師兄去呢!”

戴譽當然也明白這一點,就是因為明白他才焦慮呐。

“難道就真的沒戲啦?”

“也不一定。”

夏露瞥他一眼,見他抓耳撓腮地等待自己的下文,不禁笑道,“你當初是怎麽進的章教授實驗室,現在就怎麽做唄。”

“陪他打乒乓球啊?

不行不行!”

戴譽泄氣道,“我哪怕把莊老虎請來跟他打球,也沒用。

這老頭可強了!”

“……”夏露莞爾,“打乒乓球不是你自嘲的話嘛,說多了居然連自己也當真了!你當初明明是靠著那幾篇各種運動的力學分析報告進的實驗室好吧!”

戴譽撓撓下巴,若有所思地說:“你的意思是,讓我寫個與那項目相關的論文給章教授?”

“嗯。”

夏露將書本收進書包,打算離開教室了,“我要去學生會,你自己在這學習吧。”

“這麽早?

學生會有活動啊?”

“下個月要在師大舉辦北京高校田徑運動會,學生會的軍體部忙不過來,我們過去幫忙組織一下人手。”

夏露想了想,又說,“乒乓球隊也要參加比賽,你不是乒乓球隊的顧問嘛,要是實在閑得慌,就幫人家訓練去。”

“田徑運動會跟乒乓球有啥關係?”

“乒乓球熱嘛,額外加的比賽項目。”

“這種比賽的冠軍還有必要爭取嘛?”

戴譽吐槽,“田徑運動會的乒乓球冠軍,聽起來就像騙人的……”

夏露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不禁撲哧笑出聲來。

突然發現他吐槽的樣子有點可愛,在他臉蛋上掐了兩把,便背著書包離開了。

*

戴譽琢磨著按照夏露的提示,寫個關於無人機方麵的什麽論文。

不過,一時又沒有什麽難度不高又獨辟蹊徑的思路。

正愁到頭禿的時候,卻突然被三係工廠廠辦的辦事員小劉找到了學校來。

“咋啦,怎麽這麽著急呢?”

戴譽正要去吃午飯,遂問,“吃飯了嘛,跟我去食堂吃點?”

“哎呦,戴工,我現在哪有心思吃飯呐!都火燒眉毛了!”

小劉是騎車過來的,熱得滿頭大汗,急道,“咱們那個技術交流會可能辦不下去了!”

“哦,大家不樂意去了是吧?

那就不要強求,反正咱們廠的鑄件工藝問題已經解決了,就順其自然好了。”

他上周陪著章教授在博物館,周末的交流會就沒去成。

“哪是不樂意去啊,是太樂意去啦!”

小劉既糾結又欣喜地說,“咱們上周組織的活動來了兩百多人,市機床廠的工人文化宮根本裝不下那麽多人。

後來還是開了一個舞廳一個會議室,才將人塞下。”

戴譽都被他弄糊塗了:“你不是說辦不下去了嘛,這不是參與的人數挺多嘛!”

“就因為人數太多了,才辦不下去呢!”

小劉不太高興地說,“因為人多,機床廠文化宮不想將場地借給咱們了。

那兩百人裏,他們廠的人不到三十個。

這些人一占用舞廳就是一下午,導致他們廠自己的員工都沒有場地開展活動,上周人家想舉辦舞會都不得不取消了,引得廠裏怨聲載道。”

戴譽:“……”

沒想到這也能弄出幺蛾子。

“怎麽去了那麽多人,都符合條件嘛?”

戴譽蹙眉問。

“工齡15年,技能等級六級以上嘛,大家都符合條件。”

小劉補充道,“而且是來自全市十幾個廠的工人,什麽木器廠啦,重型機械廠啦,五金廠啦,反正亂糟糟的全是人。”

戴譽詫異道:“他們是怎麽打聽到機床廠的?

之前跟咱們這邊聯係過嘛?”

“沒聯係,人家都是看了你的報道以後,自己摸過來的。”

小劉從包裏翻出一張京城日報給他看,“呐,就是你寫的這個!”

將報紙接過來,那篇報道的標題是《經驗共享,同克難關——記一次廠際技術交流會》。

戴譽:“……”

這還真是他寫的。

第一次交流會結束以後,他覺得現場氣氛不錯,效果也挺好,就寫了一篇報道,搭配著在現場拍下的相片,交給了夏露的二姨。

沒想到居然還真刊登出來了……

“廠裏怎麽說?”

“咱廠也沒有文化宮啊,還能咋說。

要麽就不辦了,要麽就重新找個場地唄。

不過,就這麽不辦了,也挺可惜的,大家反響都挺好。”

小劉建議道,“反正來參加交流會的人裏,好幾個是大廠出來的,他們那些大廠都有自己的工人文化宮。

不然跟他們商量商量,輪流在他們的文化宮搞活動?”

“地點不固定,也太不方便了。”

有些廠他都未必能找到地方。

“那咋辦,這周末的活動還辦不辦了?

總得提前告訴人家吧。”

“今天才禮拜三,還有好幾天呢,你急啥。”

戴譽安撫道,“你再回去跟許廠長商量一下,看看可不可以借用咱們廠的食堂。”

說完他也覺得不太靠譜,食堂周末並不休息,還得給加班的工人們做飯。

不過,小劉倒是答應得挺痛快,招呼一聲就騎車回去找許廠長商量了。

小劉走了以後,戴譽琢磨論文的間隙,就在琢磨技術交流會這事。

實際上,他真的覺得那個技術交流會辦得挺好的,他旁聽師傅們的交流都覺得受益匪淺。

就這樣取銷了,實在是可惜。

下午上完一節課,下了課他就騎車去了一趟市工人文化宮。

“同誌,我想訂禮拜天下午的會場,能容納兩百人左右的,需要辦什麽手續啊?”

“報工作單位,交兩塊錢就行。”

文化宮的女工作人員答道。

戴譽:“……”

咋還得收錢呢?

“咱文化宮不是公益性質的單位嗎?

工人們在這邊組織活動還得收費啊?”

“小場地不收費,不過,可以容納兩百人的場地,得用會議室或者舞廳了。

肯定是要象征性收一些管理費的。

那麽多人走了以後,打掃衛生也是力氣活啊。”

戴譽想想,收兩塊錢其實不高,平均到每個人身上才一分錢。

但是這種非官方組織的民間技術交流會,一旦收費不就變味了。

考慮到周末的交流會確實迫在眉睫了,還是從兜裏掏出兩塊錢交了。

回學校的路上,他就越琢磨越不對勁。

他憑啥交這個錢啊?

這趣÷閣錢對他來說不算多,一個月八塊錢他出得起。

但是,他以啥立場來交這個錢?

他隻是個學生,頂多還能擔個三係工廠項目副總工的名頭,而且並不是這個交流會的直接受益者。

這錢讓誰出也輪不到他來出吧?

一麵胡思亂想一麵騎車,不到半個小時他就重新回到了學校。

人是鐵飯是鋼,再鬱悶也得吃飯呐。

將車停到宿舍樓下,準備上樓取飯盒。

結果剛走到宿舍樓門口,宿管大爺所在小隔間的門就突然被推開了。

一個短發中年女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見到他就客氣地笑問:“你是戴譽同學吧?”

戴譽點頭。

“你好!我是市總工會生產部的。”

女人主動與他握手,客氣道,“我們在報紙上看到了你發表的那篇關於工人技術交流會的報道,有些事情想與你交流一下。

你現在方便嗎?”

戴譽:“……”

嗬嗬,付場地費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