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你想跟我商量什麽?”鬱澧開口詢問,他不知是想到什麽,麵色有些發沉,語氣又與麵色不符的軟下來,“沒有你助力於我,我獨自麵對他們,大抵撐不過三招。”
“……”寧耀總算看出來了這家夥在裝可憐,又好氣又好笑,把鬱澧往外推,“你不要到處瞎想,我知道你沒了我不行,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的,這總行了吧!”
鬱澧得到寧耀的保證,放下半顆心。把寧耀身上的衣服攏好,自己也穿好衣袍之後,起身走到車外可站立處,看向已經肉眼可見距離的冰花。
冰花如同冰雪雕成,晶瑩剔透。這花摘下來之後,就會如同被放在大太陽底下的冰雕,迅速融化。不管放在什麽玉盒中保存都無法減慢這個融化的過程,所以隻要摘下,就需要即刻將它吞服下肚。
但並不是把冰花吃下去之後,燃情種就能自動消失。吃下去之後,還需要立刻在體內煉化,這樣才能確保它的效果,將燃情種完全解除。
煉化之時需要一心一意,否則很有可能會出現差錯。
鬱澧將這件事情跟寧耀說了,寧耀恍然,嚴肅的點點頭:“在你煉化期間,我得幫你護法,保證你的安全。你盡管放心,在這段時間裏,不管什麽都進不了你的身。”
寧耀之前已經展露過自己真正的實力,鬱澧經過考量,覺得寧耀已經能夠擔當這個任務,於是又說得:“你需要在外保證我們二人的安全,不能受到任何幹擾,把燃情種的影響轉回來吧。”
“那好吧。”寧耀這一次沒有拒絕,隻是麵色微紅。
反正這段時間裏經過鬱澧的努力,不僅他被喂飽了,燃情種也被喂飽了很多,所以現在早就不像剛開始時,那麽讓人難受。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馬車也行駛到了山峰,來到晶瑩的冰花麵前。
有無色透明的食人藤悄悄伸出,但還沒來得及接近敵人,就被揮手打散,而鬱澧輕而易舉的拿到了冰花。
寧耀用自己的力量給鬱澧搭建了一個純白的閉關室,看著鬱澧坐進去之後,他便把閉關室的門關上。
高聳的冰雪山峰上一切寂靜,所有敢冒頭的敵人在來時就被鬱澧擊殺,如今四下便隻有呼嘯的狂風陪伴著寧耀。
寧耀從戒指裏掏出一個小軟墊讓自己坐下,坐了沒一會兒又覺得別扭,站起身。
可惡的鬱澧,讓他現在坐下來以後,總讓他潛意識裏感覺自己像是坐在什麽東西上一樣,這個習慣還能不能好了?
而且為什麽鬱澧戒指裏麵會有那麽多擁有各種功效的藥膏啊,是什麽時候準備的,他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不再受到燃情種的控製之後,寧耀再回想起這段時間以來的事情還有些尷尬臉熱。
這一路過來,時間加起來好像也要有一周了。這一周之內,就沒幹過什麽正經事。
他再也不是過去那個愚蠢的自己了。
寧耀在地上的雪裏挖了個坑又填平,自娛自樂的把過去的自己埋葬。
算了!又不是跟別人這麽做,和鬱澧也挺好的。
那等鬱澧解開燃情種出來之後,他要怎麽跟鬱澧討論比較好呢?
寧耀一邊思考一邊在地上堆雪人,把雪球搓成兩個圓,端正的搭在一起。他正要再給雪人畫出五官,一道閃電從天際亮起,轟隆一聲從天而降,直直劈在雪人腦袋上,將原本憨態可掬圓滾滾的雪人劈成了兩半。
寧耀神色一凝,抬頭向天上看去,就見一個人影從上空一躍而下。
這個人,正是幾日不見的林冷炎。
“又是你。”寧耀擋在鬱澧所在的閉關室前方,冷聲說道,“我勸你別不知好歹,在我出手之前趕快走,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林冷炎一時沒說話,他看著寧耀,眼底浮現出怒氣。
短短幾天沒見,眼前這個人身上的氣質,悄然發生了改變。
如果說以前是含苞待放,還帶著青澀露水的白色睡蓮,那麽現在,就已經變成了徹底盛開的華麗花朵,每一片展開的柔嫩的花瓣上,都曾被人細細親吻。
這明明是他看上的人,卻被別人澆灌得徹底盛開。
“走?”林冷炎冷笑一聲,“如今你們二人終於分開,你不會以為光你一個人,就能對付得了我吧?”
林冷炎一揮手,鬱澧所在的閉關室暫時被扭曲的空間隔絕,讓接下來的這一場戰鬥不會被插手。
寧耀站著沒動,他想到了另外一件可疑的事情:“你是怎麽能準確知道我們的方位,並且能在最合適的時機裏出現的?”
明明他和鬱澧都沒有察覺到有人跟蹤他們,這個人的實力雖然強,但遠遠沒有到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跟蹤他們的地步。
林冷炎聽到這個問題,哈哈大笑了兩聲:“我可不是一個人。他必死無疑,如果你識趣些,就早些過來投奔我,也免得受傷疼痛。”
寧耀冷下臉:“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說他必死無疑,你的同夥是誰?”
上一次他的確也冥冥察覺到一股力量,但他不清楚那股力量的來源,之後因為受到燃情種的影響,一直都在忙於做事,也忘了詳細跟鬱澧問清楚。
“被天道所厭棄,違背天道者,在這個世界裏當然沒有幾天可活。”林冷炎冷笑著抬起頭,看上那虛無的天空,“而我被天道接納,是它特意尋找而來。從今往後,我才是這個小世界的中心!”
什麽東西?
寧耀皺起眉,這短短的幾句話,讓他感覺到詭異的熟悉感。
對了,這個人和他一樣,擁有相似的來自其他世界的另一種力量,這個人……這個人說不定也是被係統帶過來的,其他世界裏的主角!
好似種種關卡都被點通,所有的一切都串聯起來。
【係統,】寧耀在腦海當中對除了剛開始就沒有和他對過話的係統進行詢問,【你是不是天道,這個人是不是你找過來的?】
寧耀聽見了一聲很輕的笑,像是從腦海當中傳來,又像是從天邊傳來。
寧耀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測,看向林冷炎,詢問道:“它帶你來到這個世界,是想借你的手除掉鬱澧?”
“不錯。”林冷炎不再單純的進行閑聊,他抽出自己的武器,笑道,“不過猜對了也沒有獎勵,我先將你抓起來,然後再對付他。”
他貪婪的視線掃過寧耀全身,在心裏幻想著各種花樣,開始感到饑渴難耐。
等他得到這個人,就天天都帶在身邊,嚐試遍各種花樣。
因為腦海中所幻想的畫麵,林冷炎開始變得興奮起來,他將手中劍往地上一劃,把雪地劃出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哈哈大笑道:“求我啊,也許我心情好,就會下手輕些,否則別怪我下手太重,不懂憐香惜玉!”
林冷炎期待著在那樣一張貌美的臉上看到恐懼的情緒,可站在他不遠處,一身雪白的人負手而立,用仿佛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他,眼神裏是滿滿的不屑。
寧耀薄唇輕啟,吐出幾個字:“你看起來,腦子不太好。”
林冷炎一愣,反應過來後,簡直是怒火衝天!
居然有人膽敢這樣羞辱他!
他不再客氣,欺身向前,提劍砍下。
這一次的攻擊被輕鬆躲開,那一身白衣的人還在不急不緩的說著話:“是什麽讓你有自信,覺得隻要我和他不一起出手,你能戰勝我?就憑你那不值一提的,世界的偏愛?”
“不值一提?”林冷炎氣笑了,“真是大言不慚,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強!”
明明上一次他們所使用的力量差不多,是因為鬱澧和寧耀二人聯手,他才會暫時撤退。
現在寧耀隻有一個人,居然還敢如此口出狂言!
林冷炎伸出手,能夠扭曲空間的光團再次出現,他看著寧耀,嗤笑一聲:“來,讓我看看,你又比我強多少?”
不遠處的人依然在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他,輕歎一聲,搖了搖頭:“天道把你送過來的時候,沒有順便告訴你,我來自什麽世界嗎?”
林冷炎聽著這話,隱隱察覺到不對:“什麽?你來自什麽小世界,又有什麽關係?”
寧耀沒有再過多的解釋,白色的光芒在他身前浮現,最開始時隻是小小一團,但這一小團待在寧耀身邊,如同瘋了一般迅速膨脹。
“之前我才剛剛掌握這個力量,隻用出了力量的皮毛,沒想到你竟然會因此而覺得我好欺負。”寧耀淡淡的說道,“擁有這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本應該低調,而不是仗著自己有能力就去欺負別人。”
白色光團擴大到了堪稱恐怖的程度,與它相比,林冷炎手上的光團,比兒童玩具還不如。
林冷炎伸手擋在身前,悶哼一聲,體內的血氣翻湧。
他無比清晰的認識到了一個事實。
這不是虛張聲勢,這是真實的,能輕易將他摧毀的力量!
“我錯了,我錯了,放過我!”數秒之前還囂張的不可一世的人,如今在那力量前被嚇得屁滾尿流,“你說得對,這種能力應該用來做善事,而不該用來打打殺殺,停手吧!”
但那看起來十分好說話,不忍心破壞草木一分一毫的人,聽著這句話。卻是神情殘忍而天真的歪了歪頭。
“晚了。”寧耀笑著說道,“你欺負鬱澧,我怎麽可能放過你呢?”
那純白的光芒,以避無可避之勢,朝著林冷炎碾壓而來。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林冷炎聽見寧耀說的最後一句話。
“跟我比世界偏愛的力量,你也配?”
*
雪山再次恢複了純白寂靜。
寧耀抬起頭,看向一望無際的天空。
“係統……”寧耀改了口,“天道,你看見了吧。”
有目光自上而下注視而來,隻是依然不見這目光主人的蹤影。
得不到回應寧耀也沒有在意,繼續說道:“你派來除掉鬱澧的人已經被我殺了,而我,不可能對鬱澧動手,我勸你放棄這個計劃,它不可能會實現。”
“嗬。”終於,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傳入寧耀腦海當中,正是最開始與寧耀交流的係統的聲音,“失敗了一個也無所謂,你和他之間的關係如此要好,這我就放心了。”
寧耀心頭一跳,質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有什麽意思,嗬嗬,相愛之人天涯海角,永不相見,這聽起來很美妙,不是嗎?”天道說。
寧耀沉著臉,威脅道:“你不要以為自己是天道,就能一直平安無事,和平共處,對我們都好。”
“誰要和你們和平共處!殺了他,我就能進階成為更高級的世界,你這種莫名其妙世界裏來的人,怎麽會懂?”
天道的聲音裏,陰鬱中透著瘋狂:“我活著,會把你帶回原來的世界。我死去,世界管理權重置,屆時會將所有外來者彈出。你盡管威脅我,你永遠不會贏!”
寧耀沉默下來,又聽到天道的笑聲:“是不是想同他進行商量,看看要怎麽對付我?嗬嗬,道不可名,這本來就是最基本的世界規則。外來者,這一次對話,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一個無形的禁言咒出現在天地之間。
“盡管享受你和他的最後一段時光,我會在最後一座塔上等著你們。”天道的聲音但漸漸淡去,最終消失不見。
狂風呼嘯著刮過耳際,鵝毛般的大雪緩緩從空中飄落,其中一片雪花落在寧耀鼻尖。
雪花冰涼,那一點寒意,從寧耀鼻尖一直傳到心裏。
那一片雪花被溫熱的大手拿下,那隻大手將寧耀鼻尖輕輕捏著,直到徹底變暖。
“怎麽突然下雪了,是你在不高興?”鬱澧輕聲問。
寧耀回過神,為鬱澧的敏銳所驚的同時,露出一個笑,撒謊道:“沒有啦,這不關我的事,是它自己下的,這裏可是雪山啊。”
寧耀開口想要嚐試著將天道和他的對話說出,可是不管換什麽詞匯,想要以怎樣隱晦的角度做提示,都沒能發出聲音。
於是就變成了他張著口,但是又什麽都不說,一副呆呆的樣子。
“怎麽?”鬱澧皺起眉。
“之前那個人又想來搗亂,但是被我給擊殺了,以後再也不用擔心他了。”寧耀慢吞吞地說道,“我靈力的消耗有些大,現在好累哦。你怎麽樣了,燃情種解開了嗎?”
鬱澧放下心,笑了笑:“很順利。”
鬱澧從儲物戒指裏拿出木馬:“累了就歇息吧,反正也不著急去其他地方,先睡一覺。”
寧耀繼續慢吞吞的說道:“對了,之前我跟你說,你解開燃情種後想要告訴你的話……”
“睡一覺吧,你累了。”鬱澧打斷了寧耀所要說的話,將人抱進了車廂內。
寧耀很容易就能看出,鬱澧在回避這個話題。
車廂裏的被褥已經全部換上了幹淨的,寧耀在軟墊上躺下,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鬱澧。
到底是一直求而不得痛苦,還是曾經擁有過再失去更痛苦?
他也不能確定,但不管怎麽樣。如果離開是個定局,那他希望能和鬱澧擁有一段至少回憶起來都是甜蜜的過往,而不是從頭到尾,都披著朋友的外衣。
他要挑明和鬱澧之間的關係。
見鬱澧不願意在現實中聽他說,不願意在現實中和他一同討論,那就在夢裏慢慢說好了。
“我不要自己睡,自己睡睡不著,你陪我一起。”寧耀說道。
馬車上的防護陣法足夠,鬱澧順著寧耀也躺下來,手中又被塞了那個從鳳族裏拿過來的神器。
“作為解除燃情種的賀禮,用這個做個美夢吧,這麽長一段時間以來,你都辛苦了。”寧耀說道。
鬱澧沒有接,看向寧耀的眼神中有疑慮。
“我不會趁你睡著偷偷跑路的啦!你身上的傷都還沒好呢,怎麽我們關係都這麽好了,你還要懷疑我會偷偷跑啊,又不是剛開始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寧耀無奈。
鬱澧接過了神器,兩人蓋著同一張被子,寧耀也把手搭在神器上,他閉上眼,和鬱澧一起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