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鬱澧的心情恢複平靜,於是便跟寧耀說已經休息得差不多,可以繼續上路,燃情種所帶來的難受,不會再造成很大影響。
寧耀:“……”
大騙子,什麽休息好了,是終於把心裏麵的火發泄出來了,所以才不影響上路吧!
寧耀完全知道真相,但又不能拆穿,隻能強忍著裝作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繼續跟鬱澧上路。
飛舟飛出山洞,和之前一樣在深山老林上空飛行,一切看起來都很平穩正常。
努力讓自己守口如瓶的寧耀看了鬱澧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做了那個夢之後,鬱澧好像更加的對他寸步不離了。
他在船艙外麵看風景要跟著他,他睡覺要跟著他,他吃飯也要跟著他。
寧耀吃著今天的午飯,努力對鬱澧擺出一張凶神惡煞的臉:“幹嘛啦,為什麽我吃飯也要看著我?”
“好吃麽,”鬱澧眉眼柔和,“我看你不怎麽動筷子了,是已經吃飽了嗎?”
明明是很正常的日常好友之間的談話,寧耀聽到之後,拿著筷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差點就要脫口而出說已經吃飽了,再也吃不下了。
寧耀:“……”
可惡的鬱澧,居然差點害他形成條件反射!
寧耀忍不住瞪了鬱澧一眼,怒氣衝衝地繼續進食正常的食物。
鬱澧看著寧耀耳朵尖上逐漸蔓延開來的一點紅,突然開口問道:“你跟我說實話,在夢裏,你拒絕了夢裏的那個我以後……我是不是沒有知難而退,而是強迫你了?”
寧耀心裏咯噔一下。
不會吧,這麽快就被鬱澧猜出來了嗎?
寧耀一邊迅速在心裏思考著對策,一邊緩緩抬起眼,就看見鬱澧那隱含著憤怒的眼。
這份怒氣來得莫名其妙,寧耀摸不著頭腦,於是含糊道:“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你幹嗎突然這麽問啊。”
以寧耀的性格而言,這樣迂回的回答就相當於是肯定了,鬱澧緩緩的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沒能忍住,對寧耀夢境當中那個自己的怒火。
“他居然膽敢強迫於你?”鬱澧怒道。
也不知在夢境當中的寧耀是什麽心情,被如此對待,想必定是又憤怒又屈辱。
這樣的情緒,又是否會由夢境當中帶入現實?
寧耀發現自己的腦回路,根本沒辦法跟鬱澧的接上軌,隻能呆呆的回了一句:“啊?”
寧耀的手被握住,握住他手的人神色認真。
“我不會這麽對你,希望不要因為這種毫無根據的夢,就疏遠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寧耀:“……”
這句話由一個在夢裏把他綁起來,哪也不許去,強迫了不止一次的人說出來,未免也太黑色幽默了吧。
不過話說到這裏,寧耀大概懂了鬱澧的憤怒由何而來。
“我沒有把夢境當成現實!”寧耀耳根微紅,輕輕拍了鬱澧一下,“你能不能有自己是病人的自覺啊,不要老是想這些有的沒的,傷腦子,好好臥床躺病行不行。”
鬱澧沒有順從地躺下,還是坐在一邊安靜看著寧耀吃午餐。
寧耀也沒有說話,一邊吃一邊進行思考。
經曆了這樣一個夢境。值得他深思的東西比之前更多。
第一次入夢時,他發覺了鬱澧對他的喜愛,並且容許了鬱澧對他的親密行為。
第二次入夢,他同樣容許了鬱澧的所有所作所為,雖然最開始有因為不能適應而產生的抗拒,但那也隻是身體上的,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感覺到被折辱的痛苦。
就算親近到這個程度……他也沒有感到很排斥。
這說明了什麽?
這足以說明太多東西,也許他一個人不能很好的將這種感受代表什麽分析出來,但加上一個鬱澧,總可以分析個透徹了。
現在鬱澧還這麽難受,說這個也許不太合適。等鬱澧身上的燃情種解開,他就好好的跟鬱澧談一談吧。
寧耀暗暗做了決定,他看了一眼鬱澧,感覺自己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一個人要保守這樣巨大又八卦的秘密,實在是太艱辛了,這誰能忍得住啊!
雖然已經決定好等鬱澧服下解藥之後再正式挑明,寧耀還是忍不住開始旁敲側擊。
“以前我當妖王的時候,說要幫你找幾個性格好的鳳族作為道侶,你也不願意,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啊?”寧耀問,“你總跟我在一塊兒,別人就算喜歡你,也不敢來向你表達心意了。”
鬱澧淡淡道:“修行路漫漫,有你在,我就不會孤寂,為何需要別人向我表達心意?”
寧耀一愣,在心底感慨鬱澧可真會說話,如果是之前不知情的他聽到這一句話,肯定會覺得鬱澧的意思是友情萬歲。
可實際上,鬱澧指的並不是友情。
寧耀一點信息都沒辦法從鬱澧口中套出來,於是又旁敲側擊的說一說自己的情況:“那你就不擔心我找到心儀的對象,跟我的心儀道侶離開,沒有辦法再繼續陪著你?”
身邊的氛圍瞬間凝結。
“你有心儀之人?”鬱澧的語氣看似平常,但仔細聽,能聽出裏麵隱藏著的殺意,“…是誰?”
“但是這還要問嗎,”寧耀理直氣壯的說,“肯定是個長得特別帥,修為又高,又對我好的人啦。”
鬱澧微微眯起眼,看起來還想再說些什麽,就聽從地麵傳來一聲巨大的衝擊聲響,飛舟被強烈的靈氣氣流衝得一陣搖晃。
在這一股氣流當中飛行似乎有些危險,船的最邊緣處開始隱隱出現裂縫,眼看事情不太對勁,寧耀沒有讓船強行衝過這一股靈氣氣流,而是控製著船,朝著氣流最平緩的地麵降落。
那裏出現了一個大坑,坑底處躺著一個人。
這兩個人,正是林冷炎。
林冷炎根據自己的多次搭訕經驗,製定了一個方案,讓自己假裝受了傷,再吸引目標人物過來查看。
在功法之下,他會與那美人的心儀者有幾分相似,所以他受了傷之後,出於某種不可說的情愫,美人必定不可能將他扔在這裏不管。
而他在療傷期間,會理所當然的和美人之間發展出曖昧關係。
之前勾搭上的魅魔在這個時候就可以出來了,負責在美人麵前說他的各種好話,展示他的種種深情,並表達出對於正宮隻會留給美人的羨慕。
在種種攻勢之下,好事便這麽成了。
林冷炎心裏頭的算盤打的啪啪作響,他特意的挑選了角度,讓美人能看到的,是他最帥氣的那半張臉。
這一眼,必叫那美人一眼傾心。
想必很快,美人就會從那飛舟之上下來,心疼的把他扶到飛舟裏——
美妙的算盤還沒能完全打完,由飛舟降落而引起的滾滾煙土將林冷炎淹沒。
林冷炎強忍著咳嗽的欲望繼續趴在地麵上,終於等到了他想要等的人。
美人走出船艙看了他一眼,大吃一驚,在打量了他幾眼過後,馬上又退了回去。
沒有想象當中的關切,沒有擔憂又親密的攙扶,林冷炎聽到了那美人的聲音。
“有一個人躺在地上,怎麽辦啊,我們明明沒有碰到他呀。”
“我看看。”另一個聲音開了口,然後腳步聲由遠及近,哪怕閉著眼,林冷炎也能感覺到那冰冷而不帶善意的視線從他身上掃過。
腳步聲返回船艙內,男人再次開了口:“是訛詐,他還有氣,以他的修為,這點小傷用不了多久就會恢複,不用管他。地麵的氣流小,我們飛低一些,靠著地麵離開就是。”
“那你快坐好,這就出發了。”
滾滾煙塵再次襲來,這一次是因為飛舟的離去。
不是欲擒故縱的試探,是真的離開。
李冷炎從地上坐起來,不敢相信的看著飛舟離去的背影。
整個事情的發展,和他預想中實在要差的太多了。
……怎麽會這樣?
他一直以來都引以為豪的魅力,居然也有了不靈的時候?
擁有三百七十二房妾室,自信能征服一切不管喜歡他還是不喜歡他的美人的林冷炎,第一次陷入了懷疑當中。
“我早就與你說過,這個法子不管用。”有聲音從上方傳過來,是一直關注著這一邊動靜的天道,“你要用上你的實力,去將我要你殺的人殺死,然後才能將你想要的美人搶過來。”
林冷炎的臉色陰晴不定,最後冷笑一聲。
“我的魅力不可能失效,如今出了問題,肯定是因為美人受到了那人的脅迫。”
“沒有我征服不了的人,看好了,我要讓那個人抑鬱寡歡,懼怕於我。”
*
寧耀真是被嚇了一跳。
那個修士真是陰魂不散,居然又讓他們碰到了。上一次碰到那個修士之後,鬱澧因為吃醋而把他這樣那樣翻來翻去的事情,他可還沒有忘呢!
居然還想陷害訛詐他,真是好壞的一個人!
“這一次看到他不笑了?”鬱澧在一旁問。
“笑什麽笑,本來就不是因為他笑的,你討厭死了,走開走開。”寧耀用手推了推鬱澧,沒有推動,於是放棄。
“不是因為他笑,那是因為誰笑。”鬱澧捏住了寧耀的胳膊,他還沒有忘記意外發生之前,寧耀和他說的話。
“因為你的心儀之人?”鬱澧沉聲問道。
“哎呀,你真是……”寧耀被鬱澧敏銳的猜測和神一般的聯係所驚。他不想讓鬱澧誤會,但在還沒和鬱澧進行詳談,確定這份感情之前,也不能就直接說鬱澧是他的心上人了。
他可不能隨隨便便,儀式感可還是要有的!不能學鬱澧這個混蛋,連告白都沒有就直接把人拖上床。
……雖然是在夢裏麵拖上床。
“哪裏來的心儀之人,你不要亂猜,總是猜些根本沒有的事。”寧耀進行否認。
鬱澧沒有刨根問底的再進行詢問,寧耀自覺已經徹底將鬱澧說服,於是繼續去看地圖。
等他們穿過這片三不管地帶的深山老林,便離目的地很接近了。和鬱澧坦白的時間,想必也不會太久。
*
月亮爬上樹梢,又到了夜深之時。
鬱澧不用每天都睡覺,但寧耀一個從正常世界裏來的人,還是保持了原本的生物鍾,每天都要進行睡眠。
“你真的不睡嗎?”寧耀打了個哈欠,“我們可以一起睡,你生病了呀,不好好休息怎麽能行。”
鬱澧搖了搖頭。
那一個夢境讓他警惕,他在夢裏強迫寧耀時,寧耀也會夢到相似的事情。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有某種特定的原因?
是前者還好,如果是後者……他不能再在夢境裏暴露過多的事情,類似的夢做得多了,難免會免引起寧耀的警惕。
現在他的實力還不足以和兩個天道對抗,等四座封印塔全部推翻,他的實力也足夠之後,他就和寧耀挑明一切。
到那時,不管寧耀是接受還是拒絕,他們都會永遠在一起。
至於寧耀所說的心上人……
鬱澧的心情緩緩下沉,心髒如同被一隻手捏緊了。
寧耀就連否認時,臉上的表情都那麽的不自然,
撒謊都不會撒,哪裏能騙得到人?
但那又如何,就算寧耀不喜歡他,他們也還是會在一起。
飛舟繼續飛行,鬱澧走出船艙,走到外邊去吹一吹夜晚的冷風。
冷風吹拂,帶著其他人靈力的氣息。
鬱澧猛地回過頭,在黑暗當中,第三次的見到了林冷炎。
這一次林冷炎將真正的實力威壓放了出來,是猛如洪水般的朝著鬱澧襲去,又被鬱澧揮手打散。
“不錯,值得一當我的對手。”林冷炎傲慢道。
鬱澧微微皺起眉。
這個人所擁有的力量很奇怪,像是自成一個體係……絕非等閑之輩。
一個實力不弱,又明顯對寧耀有歹心的人,自然不可能放過。
夜深人靜,是悄無聲息抹除掉對手的好時機。
一切的攻擊都沒有發出聲響,能讓船艙內部的人繼續安靜沉睡。
兩股靈力發生碰撞,僵持了一瞬,還是鬱澧占據上風,擊碎了對方的防護罩。
護身法寶破碎,林冷炎悶哼一聲,突然說到:“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在第一次見到我時,就對我笑?”
“因為我長得像他無法得到,隻能懷念的白月光,所以他見我的第一麵,就對我有好感。”這類事情幹得多了,林冷炎早已知道應該如何擊潰情敵,“這一點,你能做得到嗎?”
“費了這麽大力氣,還隻是好友的你?”
“你想如何,將我擊殺?可以,我完全能撐到他出來的那一刻,到那時,他會再次親眼目睹你殘忍的手段。你猜,他會不會回憶起,心上人離他而去的那個瞬間?”
“你猜,他會不會對你心存芥蒂?”
鬱澧握緊手中的劍。
……這個人,廢話實在太多了。
心髒像是再次被大手捏緊,五髒六腑都是隱隱的悶痛。
他沒有回頭路,就將這個人,和日後可能會遇到的寧耀真正的心上人,一同化為灰燼。
腦海當中寧耀仇恨的眼神一閃而過,讓鬱澧的動作有了瞬間的停滯。
危險立刻逼上,鬱澧避身閃過,正要回擊,眼角餘光看見了現在他最不想看見的人。
寧耀看著他,驚恐的睜大了眼。
鬱澧下意識的停下動作,一切都在轉瞬間發生。
手中的劍被寧耀奪下,身後男人得意又猖狂的笑,還有那男人被一劍劃傷手臂時的驚愕。
血液開始恢複流動,鬱澧轉過頭,眼眸微亮。
“他要打你,你怎麽不打回去。是生病太難受了嗎?”寧耀一臉的擔憂還有憤怒,“到我後麵去,看我給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