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信任(5)

“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懂的,你不用解釋!”他幹咳了兩聲,輕輕地關上病房的門,還不忘對我曖昧地眨眼。

“你到底想要怎樣?”我回頭才發現林達西不知何時已經從**坐起來,他不知冷眼旁觀了多久,“許寶榛,你到底要怎樣!”

嗬嗬,這句話是幾天之前我問他的,現在他原封不動地還給我。

“你知道我想怎樣。很簡單,別告祝融。”我努力抑製自己的火氣和怨恨,像在菜市場討價還價一般和他商量,“隻要你別告他,你欺騙我的事我可以不計較!我可以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就像我們從來都不認識!我認了!”

“什麽都沒發生?”他重重地掀掉身上的被子,被子帶倒桌子上的玻璃瓶,“劈裏啪啦”碎了一地,“許寶榛,祝融有什麽好?憑什麽值得你這麽對他?”

我不知他為何突然勃然大怒,偽裝出來的平和馬上破碎:“祝融有什麽好?至少比你好!你這個玩弄別人感情的人,是永遠不會懂的!”我想到那天他說我與許寶桐的那番話,忍不住冒火。

林達西在笑,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我,“比我好?你還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東西!現在他傷了人你來替他求我不要告他!他傷害了趙蔓,趙蔓現在還一動不動地躺在療養院的事也能直接掀過去嗎?”

“這兩件事根本不同!”我理所當然地反駁,“他打你是因為你有錯在先!而且那件事還不能下定論,不一定是祝融的錯!”

“嗬嗬,你這個可憐蟲,到現在還在為他開脫。可惜啊,他卻在你和姐姐之間搖擺不定!”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他是個騙子,他在騙你,故意擾亂你的心緒。

許寶榛,你別上當。

這些天我一直都在往博陵大學跑,我一直在打聽那個叫趙蔓的女孩子。接到高中同學的電話時,我恰好推開林達西病房的門。昨天的不歡而散並沒讓我放棄,這一路我一直在想,要是當年高考我能有這種鍥而不舍的毅力,考上博陵大學肯定毫無壓力。

病房並不像前幾天那樣死氣沉沉,但看起來更加糟糕—地上花、水果和破碎的玻璃杯點滴瓶混在一起,還有不知是藥還是水的**在病床邊淌了一大攤。林達西正坐在**,麵無表情地看著門的方向,或者說看著我。

這是這些天來,他第一次主動和我說話:“許寶榛,現在你滿意了嗎?”

我小心翼翼地站在像經過世界大戰後的病房,沒有朝他靠近,直覺告訴我他現在很不冷靜。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我說你解放了!再也不用來了!不用再每天隱藏心裏的恨來請求我這個欺騙你的騙子放過祝融!”他頹然地靠在病床邊,他的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我:“有個男人來過,他告訴我,要是想在博陵繼續待下去,就閉嘴。”他居然笑了,“雖然我不聰明,我還是聽出了這話裏的意思,許寶榛,現在你可以放心了?我不會告祝融了!現在、以後、永遠!”

“你走吧!”

我雖不知道來找他的人是誰,但一定是與祝參謀有關。林達西的話讓我鬆了一大口氣,但同時,不安在我心底散了開來,我看著這個頹靡不堪,幾乎是絕望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點同情他。同時,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剛剛,我的同學給我打來電話。這些天我在調查的事情有結果了。我問過許許多多的人,有趙蔓的同學和室友,還有祝融的同學。他們可以證明趙蔓根本就不是祝融的女朋友!她喜歡祝融,追求了他很久,得不到回應後就編造了自己是祝融女朋友的故事,當時已經被她寢室的女孩拆穿了,她們都覺得她得了臆想症,也隻有你才會相信這麽可笑的故事!她出車禍那天的確是和祝融表白了,也被拒絕了,但這不能說她出車禍就是祝融的錯。”

他靜靜地注視著我,許久之後,一臉不可置信。

“她不會騙我的!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你可以去打聽,林達西,很多時候真相就是如此殘酷,你不相信還不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做錯了……”

“滾!”他突然打斷我,同時一個東西朝我迎麵砸來,我避開後才發現是枕頭。

繼而是空的果籃、紙巾、塑料垃圾桶。

我狼狽地躲閃著,承受著他這突如其來的憤怒。

但我知道他沒想傷害我,因為點滴架、小刀和輸液瓶,他都避開了,沒往我身上扔。

“祝融根本沒有做錯什麽,他隻是不喜歡趙蔓而已。錯的人是你,你若是不相信,完全可以自己去調查!”

“夠了,別再說了!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這個結果你不是很滿意嗎?還在這裏說這些廢話幹嗎!你目的達到了,你以後也不用再出現了!現在給我滾!”林達西像瘋子一樣朝我嚷著,手不停地揮舞,掀翻**、桌上僅剩的東西,他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吼,最後一個音節從喉嚨裏擠出已是破碎,“我不想再看見你,滾啊……”

我沒有再停留,快速地離開病房。

十二月的北風摧城拔寨,撼動博陵的每一棵樹,我躺在寢室的小**,窗外的枝葉嘩啦啦地響,像小時候台風天家裏那台十九寸老彩電發出的聲響,聒噪、渾濁。

大四的第一學期末,課已經很少了,我們除了每周幾節的專業課外,就是考試和各種論文,有心急的同學已經開始準備找實習了。

那天被林達西從醫院驅趕之後,第二天我又去了一次,得知他已經出院了,我沒有去找他—事實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去醫院,他已經惡狠狠地驅趕羞辱了我一次,我為什麽還要送上門?其實,我也搞不清楚我自己。

沒課的那個周五,我回了一趟家,恰巧許寶桐也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