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寵我65

夜幕降臨,天邊掛著幾顆疏星,缺月藏在雲後。

忽地,烏雲翻湧,狂風大作,隻剩下兩側慘白路燈的光源。

祁糯別了別被風吹至臉頰的鬢發,傾著身子往路口看。

已經等了十幾分鍾,不見一輛出租。

這時,一輛騷紅色的跑車停在祁糯跟前。

車窗降下,露出連祺的臉,他側頭,稍有些驚訝,“這麽晚準備去哪啊?用不用我送?”

狂風吹麵,祁糯抽了抽鼻子,沒跟他客氣,開門上車。

扯了張紙巾,反問,“你又準備去哪?不是說低調做人,怎麽又開小紅。”

因著吵了一架從家裏跑出來,祁糯這會兒心情不大好,嘴角下垂,連帶著語氣也凶巴巴的。

連祺沒在意,順手將整盒抽紙遞她腿上,“朋友回國,去酒吧低調一點不合適吧?”

祁糯看過去,才發現連祺頭發長至耳尖,微卷,發尾漂了幾簇煙灰紫,蓬鬆感十足,看得出是剛做的發型。

“你去哪?順路給你送過去。”連祺又很自覺的補充了句,“不順路也繞路給你送過去。”

就在剛才等車的空檔,她本來想去找祁嘉抱頭痛哭,說爸媽都是怎麽欺負她的。

但是又一想到,她哥都快結婚了,又素來毒舌,指不定怎麽紮她心窩呢。

她也不想找薛遲,不想讓他知道家裏不喜歡不歡迎他。

正巧,連祺自己撞了上來。

祁糯扣好安全帶,聲音悶悶的,“你去哪我去哪。”頗有種賴上他的意思。

連祺忙阻止,“別別別,我可不帶家屬。”

後半句純粹是調侃,祖宗可不就是他往上數幾輩的家屬嘛。

“那我去B612星球,你送我去吧。”

“……”

說話間,祁糯已經摁掉好幾個電話,並且將手機關機。

最終,連祺還是收留了這個離家出走的小可憐。

迪廳人影晃動,五顏六色的燈光不時變幻。

祁糯趴在吧台最角落,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未融化的冰塊彼此碰撞發出清脆響聲。

連祺算是半個熟客,不放心祁糯一個人待著,和朋友打了聲招呼就過來陪她。

祁糯捧著浸出水漬的玻璃杯,抿了一口。

迪廳裏調製的雞尾酒雖然跟飲料很像,但是度數挺高的。

她不會喝酒,隻喝了幾口,便有些上頭。

祁糯手掌托著下顎,身子前傾,嗓音盛滿傷心。

“祺祺,我、我要跟你說一個小秘密……”

話畢,她揉了揉眼睛,將下巴墊在台麵上。

等了許久,不見吭聲。

連祺本來不感興趣,無奈搓了下後頸,隻得配合的問,“什麽小秘密。”

祁糯抬眸,盯他看了許久,似是在確定麵前的是誰。

幾秒後,終於開口,“我喜歡薛遲啊,我好喜歡薛遲,怎麽能說我不喜歡啊。”

見沒人搭理她,又補充道,“就是那個天天跟我屁股後麵纏著我的老男人傻大個,就是他……”

聲音像是衛生紙被水浸濕,又被微拂的春風吹幹。

帶著溢出來的悲傷,又夾雜著光是提一下就會很溫柔的喜歡。

連祺:“……”

連祺:“嗯,好的,你很喜歡。”

“雖然他老了一點醜了一點黑了一點還天天黏著我管著我,但是他真的很好呀,我媽為什麽不讓我和他在一起!還說不是喜歡……”

因為酒精的原因,祁糯聲音越來越大,情緒越來越激動,差點將連祺的椅子踹翻。

連祺連忙摁著她肩膀,希望她冷靜下來。

“可能喜歡不夠多?可能在一起時間太短?可能太突然了?然後你媽不放心?”

母胎solo二十年的連祺勇敢擔起情感大師的責任,絞盡腦汁,認真瞎扯。

祁糯杏眸瞪圓,“你懂個屁!我從高中就開始喜歡了!還不夠多?!”

連祺小聲逼逼,“那時間太短,太突然了吧……”

然後又補充,“或者他喜歡的不夠多?”

祁糯一聽這個,炸毛更厲害了,朝他身上捶了幾拳。

之後氣鼓鼓轉身,背對連祺,一聲不吭。

耳畔是震耳的音樂,頭頂藍紫色燈光瀉在祁糯身上。

白色短袖寬鬆,手臂從袖子穿出,環在胸前,要被軟塌塌的,明明背影可憐兮兮,卻偏讓人想笑。

過了會兒,已經忘了剛才發生什麽的祁糯轉過來。

虔誠請教愛情大師連·胡扯·祺:“好、好像確實有點突然,他嗖的一下跑了,然後唰的一下又回來了。你說他突然對我這麽狂熱這麽癡迷這麽莫名奇妙,是不是覺得我越長越好看後悔了,覺得沒和妹妹談過戀愛太遺憾了,想體驗一把亂|倫的快感?”

連祺:???

他摸了摸祁糯腦門,又在她麵前比了一個“五”。

“宗宗,這是幾。”

“四。”

……

這祖宗到底喝醉沒?

雖然條理清晰,但是這種話也太他媽刺激了吧!

咖啡館環境清幽,很有情調。

吧台擺了一台現磨咖啡機,咖啡豆的香味彌散在整個房間。

角落擺放盆栽的那張桌子上坐了一男一女。

男人穿了套黑西裝,襯衣領子服服帖帖,便是領帶也仿佛特意拿尺子比對著疊出來的,胡茬剃的幹幹淨淨,從頭到腳都特意打扮過。

女人著一襲藕粉色長裙,露出修長脖頸和精致鎖骨,眉眼裏滿是溫柔。

“請問有什麽需要的嗎?”

片刻,服務員從前台拿了一本菜單過來。

孟年綺點了咖啡,目光詢問對麵的人。

薛遲拒絕。

服務員走後沒多久,便將她點的那杯咖啡端了過來。

薛遲後靠,抵著椅背,等她開口。

雖麵無表情,但不時投向牆壁掛鍾的目光卻出賣了他的心情。

昨晚,薛遲和蘇慧敏說好中午去祁糯家拜訪。

早上五六點的時候醒了,便再也睡不著,等到太陽升起,他拿著他媽昨晚給他的單子出來買禮品。

剛到商場就接到孟年綺的電話,說有事要和他說。

想著估計就幾分鍾的事情,她平日對自己隊裏的人都很關心,如果有什麽事能幫就幫了。

孟年綺握著湯匙攪了兩下,手指鬆開又攥緊。

“聽周正說你前陣子被家裏安排相親了?”

薛遲愣了下,點頭。

心想著可不知道周正有張嘴了,一天到晚叭叭叭。

“那你女朋友是”孟年綺頓了下,本來就溫柔的聲音弱了下來,“祁首長的侄女啊。”

薛遲一頭霧水,沒明白她在說什麽。

前台烤箱滴了一聲,芝士蛋糕的味道從拉開的小縫隙飄了出來。

孟年綺捧著咖啡杯,一鼓作氣,“其實我家在軍區也有一點關係。”

薛遲恍悟,覺得十分荒唐。

先不說他薛遲是不是靠女人向上爬的人,便是對著祁糯,哪有半分利用之心。

孟年綺和薛遲是隔壁兄妹學校的關係,有次薛遲學校聯誼,她偶然撞見,一直記掛在心。

便是去景城武警軍分區也是因著聽他同學說他的去向,這才去那邊當的軍醫。

孟年綺從未見薛遲身旁有女人出現,便不慌不忙的在他身旁不遠處等待。

就算他去了沙城,她也覺得他會回來,想著等回來以後就表白。

可是在她還沒準備好的時候,薛遲竟然有了女朋友。

突然地讓她毫無防備。

當她得知有關祁糯消息的時候,沒有任何看不起薛遲之意。

隻覺得慶幸,甚至想,如果這樣的話,她也可以給他提供資源,也可以讓他帶回家擋擋父母的催促。

……

就在薛遲斂眸,準備起身之際。

熟悉的嗓音從身後幽幽飄來,“你們在幹什麽。”

盆栽後麵站了個小姑娘,頭發亂糟糟,衣服皺得跟酸菜葉子一樣。

祁糯臉色陰沉,目光像灌了鐵似的,死死落在兩人身上。

早上,祁糯在賓館的圓**醒來。

幾張便利貼貼在床頭,將昨晚的來龍去脈以及她為什麽躺在這裏交代的一清二楚。

祁糯不會喝酒,喝了酒就斷片。

連祺因著這事吃了好幾次悶虧,這次是一點都不疏忽大意。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喝的是啤酒,昨晚喝的是洋酒。

祁糯除了腦子疼得仿佛被人拿錘子哐哐哐敲了幾下外,竟然神奇的沒有忘記昨晚的事情。

紀玉枝阻攔的事情她已經不怎麽生氣了,隻擔心自己一語成讖。

萬一薛遲就是覺得遺憾,就是想吃回頭草,就是見色起意,就是隻當是對妹妹好,那她該怎麽辦呀。

他的喜歡來的突然,沒有征兆,讓祁糯惶恐。

一直被忽略的細節也從池底裏浮了上來。

明明以前對自己避之不及,將她的驕傲自尊摁在地上蹂|躪,甚至跑到寸草不生的荒野沙漠。

回來後卻不嫌她矯情,不嫌她作,一次又一次的表白。

她想找薛遲問清楚,順便讓他暫時不要去她家。

可是這個昨晚還哄她同意的人,現在特意打扮,正和另一個女人喝咖啡,聽人家表白。

他見她從來都是隨便穿穿,青茬露頭。

玻璃窗外,豆大的雨珠突然傾斜下來,聲勢浩大。

昨晚未降的雨全留到今天。

祁糯很生氣。

像窗外的瓢潑大雨一般。

在薛遲的潛意識裏,小姑娘現在正在家等著自己,可能還沒睡醒。

驟然看到她出現在這裏,有些沒反應過來。

就是這個空檔,祁糯舉了舉手裏的咖啡,到底沒舍得砸薛遲,罵了句狗男女便跑了。

薛遲麵色陰沉,立刻追了出去。

祁糯聽到薛遲追她身後,自知跑不過他,但又不想見他。

出了咖啡館右轉有個公共廁所,她直接鑽進女廁。

薛遲站在門口,望著緊閉的木門,他舌尖頂了頂腮幫,擼了把寸頭,煩躁極了。

這祖宗是欠打了吧,話都不聽就跑,跑跑跑,他媽的有本事別讓他逮到!

薛遲也不嫌味道難聞,堵在正門口一動不動。

凡是有想進去的阿姨大媽看到他魁梧的身材,皆止步,離開前看他的眼神像看神經病一樣。

期間孟年綺給他打了兩通電話,還發短信問他怎麽了。

薛遲直接掛斷,回了條短信讓她把資源留給別人,之後將聯係方式拉黑。

算起來兩個人認識好多年了,但其實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說過的話也寥寥數幾。

薛遲沒多想她的事情,反正以後都不會有交集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將小姑娘哄好。

祁糯貼著牆角,手指攥著紙杯邊緣,直至門外動靜漸漸減弱才鬆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失落。

不想見薛遲,但聽到他就這麽走了又覺得失望。

她擠著紙杯,越想越生氣。

憑什麽是她跑呀!要跑也是薛遲跑!

背著她偷偷和別的女人約會,被抓到了還無半點羞愧之意!

而且還這麽容易放棄,現在好了連問都不用問了。

薛遲肯定是見她這幾年長得更好看了,見色起意,想嚐嚐窩邊草。

虧了她昨晚和連祺爭辯,將他罵得狗血淋頭。

過了會兒,祁糯冷靜下來,將涼掉的咖啡扔進垃圾桶,推門出去。

剛踏出門檻半步,倏地,一隻手伸過來,揪著她衣領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