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過往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間的。
將窗簾拉起，顧千尋換下身上的衣服，鏡子裏，能清晰看見腰間的傷痕。
‘唯一的試劑生還者。’
丘叔把證詞中的這幾個字眼圈起來，但沒有問顧千尋有何看法。
不過也幸虧他沒問，要不然顧千尋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說，自己就是那個生還者。
當年因為受不了寄養那戶人家的打罵，她便帶著一身傷逃了出來。
碰巧闖進了慕容司宜的別墅。
她就像是受傷的幼獸，全身都是傷痕，慕容司宜想給自己上藥，卻被她躲開了。
最後，無奈之下，慕容司宜隻好讓慕容博文幫助自己上了藥。
而那時，慕容博文七歲，她四歲。
她一直在別墅了住了整整一個月才將身上的傷養好。
顧千尋雖然年紀小，但是卻天生聰慧，見慕容司宜喜歡喝酒釀酒，便趁著他們不注意去山裏尋來了猴兒酒。
慕容司宜從外麵回來之後，看著桌上的那壺酒，一片錯愕。
而站在一旁，又將自己弄得滿身是傷的顧千尋歪頭，笑容燦爛。
從此之後，顧千尋便被他留了下來。
他會給慕容博文布置任務，然而慕容博文雖聰慧卻不太喜歡商場，所以漸漸的，一個人上課就變成了兩個人上課。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顧千尋便長到了十三歲。
十三歲的她已經出落成了美人，但別墅裏卻剩下了她和師傅兩個人。
慕容博文十五歲的時候選擇進入娛樂圈。
對此，慕容司宜沒有說什麽，而是更加用心地培養她。
正巧有一批貨物需要人親自押送，自認一身功夫可比菲拉島的顧千尋自告奮勇，慕容司宜覺得沒什麽危險，也就答應了。
誰知道出現了意外。
他們路過一個小國的時候，被設計了。
顧千尋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關在了一個籠子裏。
在她身周，全是大小一致的籠子，裏麵關著不同年齡段的孩子，有男有女，他們眼中滿是絕望，若不是那間或轉動的眼睛，顧千尋都懷疑他們是行屍走肉。
她腦中思考著逃跑的路線，但對方看守太過謹慎，二十四小時有人監視著。
期間有孩子被帶出去，然後狼狽地被人拎回來扔到籠子裏。
顧千尋不知道他們遭受了什麽，直到有一天輪到了她。
當試劑注射進體內的時候，她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在震顫，似乎有外力在將它們一點點敲碎，然後碾成粉末，再一點點拚湊起來。
那些人說的是英語，似乎在聊什麽‘增強’，‘試驗’。
第一次痛苦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顧千尋眼前全是白霧，但仍保持著清醒。
她不能死。
師傅說過，人無論落到什麽境遇都不能認輸。
不死就還有希望。
有人死了，他的屍體被工作人員像垃圾一樣清走。
顧千尋的身上傷疤越來越多，因為她是接受最多次試驗的人。
直到後來，她可以抿唇不喊一聲痛。
實驗人員見了，便拿過一把刀，在她手臂上狠狠劃了一刀。
足足十多厘米的口子，顧千尋已經沒有力氣喊痛了。
她能看見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這個結果顯然讓旁邊的人十分驚喜。
手舞足蹈地說要加大劑量。
比第一次還要猛烈的疼痛，讓顧千尋當即疼昏了過去。
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自己要死了。
但是睜開眼之後，她換了一個地方。
雙手雙腳被鐵鏈綁起，一直守在旁邊的人聽見了響動，連忙上前。
看著慕容司宜的麵容，顧千尋一直強忍著的淚落下。
“師傅......”
慕容司宜眼中全是懊悔和不舍。
“千尋......你知道自己經曆了什麽嗎？”
顧千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慕容司宜悲痛地說道：“那個藥劑，可以促進組織再生傷口愈合，但有依賴性......”
鐵鏈作響，顧千尋麵露疑惑，“依賴性？怎麽樣的依賴性。”
慕容司宜沒說話了，看來她忘記了之前的事情。
他攥著拳起身，語氣沉重，低頭對顧千尋認真地說道：“千尋，記著，挺過著十天，師傅帶你去報仇。”
說完，他便離開了，四角見方的房間裏隻剩下顧千尋一個人。
後麵的事情，顧千尋記不清了，又好像不願意記清。
那是一個尊嚴驕傲被自己碾碎的過程，是被人一點一點拚湊起來的過程。
顧千尋手臂橫在眼前，一滴淚從眼尾滑落。
叮鈴鈴——
她放下手臂，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按下接通鍵。
“喂？”
“怎麽沒回來？”
沈慕川靠在她的辦公桌旁，看著桌上的午餐和首飾問道。
“拿些東西。”
那旁頓了一頓，沈慕川語氣平淡地說道：“記得吃飯。”
掛斷電話後，整個辦公室的人將頭壓的更低，知道沈慕川離開後，才逐漸緩和。
沈慕川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開電腦，一個抽著煙的男人一臉困惑。
“老大，你剛才說有急事，是什麽急事啊？”
這世上還有能讓沈慕川著急的事情？
跟著他這麽多年，隻見過臨危不亂運籌帷幄的沈慕川，從他嘴裏說出急事兩個字，莫不是什麽大事？
“老大，有事你說，不要怕我們承受不了。”
沈慕川沉默，一抬下巴，“說正事。”
“我們的人查到了，一個月前，有許多人非法入境，走的是飛豹的路子。”
“名單呢。”
“在這裏。”
沈慕川上下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麽特殊的。
“全抓了。”
“但是老大，我們這是不是太明顯了？我們的計劃可在十個月後。”
沈慕川眸光淡然，但傲氣極盛。
“境內是我的地盤。”
一句話，對麵的男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誰在沈慕川眼皮子底下搞動作，就是和他過不去。
忘了這位可不是個忍讓的主。
“速度要快。”
“是。”
沈慕川掛斷視頻通話後，邢準進來，低聲說道：“沈總，董氏正在對顧氏進行打壓，您看......”
邢準垂手斂眉，心裏卻暗暗深思，董家的耳目倒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