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啟才一中校園貼吧,依舊是“旺旺碎冰冰”的CP貼,最新的刷新信息:報!沈大佬威脅小學神要把她扇出鼻血來!校霸劣性看來並沒有因為一個漂亮聰明的女朋友而改變!!心疼小遲!!!

【411樓:我作證,我是隔壁18班的,親耳聽見沈大佬對小學神這樣回答的。人小姑娘腿都軟了,矮了一截,一看就是嚇的!別扒我馬甲,我被大佬弄死了的話,做鬼也不會放過這樓裏的人的!】

【412樓:我也聽見了,但是貌似是因為小學神先叫了一聲大佬的小名:崽崽!好他媽萌我一臉血!】

【413樓:姐妹們穩住啊,不要讓五官影響你們三觀。這是家暴!沈大佬的暴力傾向連女朋友都不放過了,慘還是小遲慘啊,有苦不能言!】

【414樓:啊啊啊啊我不信帥哥會家暴!】

【415樓:沒別的意思,回複一下樓上,帥哥打架也不是第一次了啊。】

【416樓:樓主是酸吧?人家郎才女貌輪得到你來心疼,說不定玩情.趣呢!BTW我也覺得崽崽這個名字太可愛了,正好壓製住沈大佬的煞氣!】

【417樓:同意樓上說的,大家今天早上還看見這對發糖,怎麽可能一天過去兩個人就掰了?說不定在玩角色扮演!】

【418樓:這不一定哦,你們沒發現小學神來頭不小嗎?和隔壁男校的何溯也勾肩搭背的,大佬頭頂一片青青草原啊!有點服氣這女的了!】

【419樓:還是別亂猜吧,上次不是有人扒大佬同桌和藝術班一個女的打過架嗎?我看大佬同桌也不像是吃硬不吃軟的那種啊,他兩要是打起來,肯定大佬在下麵!】

【420樓:樓上在做什麽?居然公然開車,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車速太快了差點被你甩出去!】

......

王小川和顏如玉兩個人湊在一起看完了最近的留言,紛紛露出蜜汁疑惑的表情。

王小川表示:“我確實有聽見沈大佬這麽說,然後兩個人就沒說過話了。”

“怎麽可能......”顏如玉崩潰地抓了抓頭發,她想起大佬跑完3000米喝的水好像都是遲三穗喝過一口的。她無力地說,“這一定是有誤會!我找找穗美人去!”

說曹操曹操到,遲三穗端著凳子從教室門口慢吞吞走進來,正對上兩雙直勾勾盯著她的大眼睛。

她不解地問:“你們兩個這麽看著我幹嘛?近視眼看不清,試試高錳酸鉀滴眼睛?”

顏如玉:“.......”

王小川:“我還是去食堂吃飯吧,告辭。”

顏如玉從桌洞裏拿了兩瓶旺仔牛奶出來,遞給她一瓶:“你知道沈大佬因為你現在已經變成什麽人了嗎?家暴男!這對一個帥哥來說是多麽嚴重的指控啊!”

“咳、家暴誰?”遲三穗差點兒被自己口水嗆著,轉頭看見沈妄位置上還放著他的外套,這是要上晚自習的節奏啊?外套下壓著一張男子3000米第一名的獎狀,果然如他所說,跑得“挺好”。

顏如玉趴在她桌子上:“你!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不對,沈大佬怎麽可能和你吵,是不是你單方麵挑釁他了?”

“啊.....不算吧。”遲三穗對哄人沒什麽技巧,原原本本把事情給顏如玉講了一遍,她覺得這好像算不上什麽大問題。

“走,吃飯去。”向星河過來放下班旗,拉過顏如玉的手。

遲三穗一臉震驚,她要是還不明白兩人什麽關係就怪了。這兩人是頂風作案啊,教室後麵還有監控呢!太囂張了!

顏如玉看了看已經空空如也的教室,對他揮了揮手:“你在樓下等我兩分鍾,我還有點事要和穗美人談。”

等人走了,她立馬拿出個鏡子,嘟囔著:“早就覺得今天這美瞳戴成我媽媽的了,有點小,遮不住......”

顏如玉微整過,除了調整過以前的小齙牙和方下巴外。她的眼睛一隻是棕色、一隻是黑色,靠近了看其實會有些嚇人,所以她平時都戴著美瞳。

遲三穗幫她舉著鏡子,感慨道:“有一種女兒去出嫁的感覺,你們居然談戀愛了。”

“得了吧。”顏如玉咧開大白牙笑,“你也加油唄,小學神!”

遲三穗:“我加個屁!”

她說完下了樓,教室裏空空****,廣播裏放著吃飯神曲。

遲三穗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信息,家裏曾媽說喬宛蘭過來了,問她什麽時候回去。

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後,她就理直氣壯地沒去老宅了。老太太可能耐不住寂寞,喜歡自找不痛快吧,硬是要找她這個不合心意的孫女嘮嗑。

她想了想,給黎輝發了條信息:以後晚上都不用接我,我要上晚自習了。

又點到和沈妄聊天的界麵上,給他連發了幾條服軟的表情包,一抬眼門口站著一個人。

遲三穗雙手抱胸,往後桌子一靠,微抬起下巴看她,神情傲然。

“我是司徒晶,你別這種如臨大敵的表情。”司徒晶走過來坐在顏如玉位置上,大有一種來講和的意思。

但遲三穗其實沒把她放在心上,兩個人自從上次約完架後再也沒有正麵遇上過。她問:“找我有事?”

司徒晶表情不太自在:“就是我聽你初中同學說了你的事,就是你眼睛還是腦子有點問題,分不清人。你別誤會啊,我不打算說出去。”

那他媽叫臉盲症,你才腦子有問題呢。

遲三穗皺起眉:“聽顏如玉說的?”

“不是,是十班的張渡。”司徒晶說,十班有個和張渡玩得好的男生在追她,聽張渡說過一次遲三穗的事立刻就記住了。

遲三穗突然就想起來了,她當然記得張渡,但她不知道他是十班的。這麽多天來她隻接觸過一個十班的人,難怪那個男生三番五次不提自己名字。

司徒晶也有些別扭,覺得自己有點欺負殘障人士的感覺。她話說完就走了,大概是想過來提醒她注意一下那個張渡。

走之前還看到了遲三穗給沈妄發信息的界麵,原來她發這麽多條沈妄也沒回過,她心裏有種平衡的舒暢感。

*

吃過晚飯還要上晚自習的人都回來了,今天晚上留在教室裏的人挺多,王小川他們從隔壁班拷了個電影傳在電腦裏。

學生時代的電影不管是爛片還是佳作,但隻要大家湊在一起看,再糊的片子也能讓他們捧腹大笑。

顏如玉更是誇張,買了幾包瓜子和薯片擺在遲三穗桌子上,跟開茶話會似的。等值日老師走了後,大家就偷偷摸摸關上了門,還關了燈。

影片叫《沉默的羔羊》,一開始就血腥得要命,放到剝人皮那有幾個女生都在尖叫了。

遲三穗看過這個片子,說實話她不太能和別人一起看電影,她看電影還得像個編導生似的拿本子記人物特征。否則一個畫麵切過去,主角換了身衣服和發型,她要是不憑聲音辨別,就記不清人了。

也因為這樣,她能看的片子很少。

她最喜歡的犯罪電影是《人群中的臉》,女主角因為後天性意外和她一樣患有臉盲症,但電影演得過於誇張。至少別人的臉在遲三穗這裏隻是記不住,不至於看不清。

她一抬頭屏幕上又是一張窮凶極惡的臉,底下一堆亂叫,還有男生惡意的捉弄。

她默默觀察隱在黑暗裏的人,每個人的表情都有自己的特點,每個人的微表情都與眾不同。

這世界真奇妙,她默默想。

-

沈妄進教室的時候遲三穗已經睡著了,臉朝著他位置的方向。他本來想拿了衣服就回去,但此刻看她安安穩穩睡著,莫名地很想把她吵醒。

敲了敲桌子,人沒醒,沈妄惡劣地去捏她的臉蛋,猛地被遲三穗咬了一口。

這牙口是真的好,睡著的警惕性也很強,瞧瞧這手,都破皮了

沈妄一早就發現了她這個特點,隻要在模糊的情況下,碰她她就會條件反射地攻擊人,估計是以前有特意練過。

遲三穗睜開眼驚恐地看著他,兩個人同時問:

-“你有病?”

-“你屬狗?”

教室裏的人對他們這種明裏暗裏秀恩愛早已司空見慣,不過從沈妄進門後大家就自覺地放低了尖叫的音量,像是在看啞劇。

遲三穗回過神來從口袋裏掏出兩顆糖給他:“請你吃糖。”

沈妄沒接,拿過外套準備出去,垂眸看她:“你不回家嗎?”

遲三穗看了看手機,已經八點多了,點點頭:“現在回去。”

等出了教室,走廊上一片安靜,普通班的學生大部分全在看電影。

她又把糖伸過去:“請你吃糖,沈大佬別發脾氣!”

遲三穗心道她居然還有這麽軟的一麵,有這麽喜歡嗎?再看了一眼旁邊的人,哎呀,好像真的挺喜歡的。

“你這話說的。”沈妄勾勾唇結過糖,趁她現在態度好捏上她的臉,咬牙切齒地像是在報複,“老子什麽時候對你有過脾氣。”

遲三穗忍住想動嘴咬死他的心,嘻嘻地咧開嘴笑,笑得臉都僵了。

黑漆漆的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雲裏傳來轟隆隆的雷聲。

遲三穗看了一眼外麵:“好像要下雨了。”

連風也在呼應她的話,到大門口時,兩邊的梧桐樹被風吹得嘩嘩作響,落葉都飄到她的頭上。

沈妄“嗯”了一聲,幫她拿開枯葉。

街對麵的奶茶店招牌發出瀅白色的光,把他淩厲流暢的下顎輪廓勾勒得越發精致,五官側著光顯得格外立體且淡漠。甚至有一層薄薄的光暈,像是那些八十年代的港風濾鏡。

他比她高上不少,微微低頭時,遲三穗平視隻能看見他的肩膀。眼睛一抬,正好對上他的喉結和泠冽的鎖骨,有種介於一種少年感和青年之間的韻味。

遲三穗一瞬間有種想落荒而逃的衝動,她居然想親一口那。

“沈妄,有人追你嗎?”她突然問。

“沒有。”沈妄懶懶散散地往公交站台走,拖著長音,又轉過身像是在循循善誘,“這會影響我考清華的。”

這話確實沒撒謊,他上高中就沒幾個人敢和他告白了。因為長得凶,平時話不多,又愛板著臉。

遲三穗撇了撇嘴,朝他招招手:“我不回去了,我想隨便轉轉。”

他雙手插進兜裏,倚著站台欄杆,沒明白這突如其來的低落語氣是怎麽回事。卻還是走過來:“請你吃冰激淩,要嗎?”

那當然是要了,兩個人走到另一條街上的一家711便利店,遲三穗毫不客氣地拿了根香草味的哈根達斯雪糕。

要付錢的時候,沈妄手機沒電關機了,店裏沒有蘋果的充電器。

遲三穗:“......”

沈妄:“.......”

遲三穗和收銀員小姐姐兩個人麵麵相覷,然後看向掃過碼就已經被她撕開包裝的那根雪糕。一根30塊錢,她手機是沒綁卡的,畢竟美國那地方沒這麽發達,她平時都身上帶著幾十塊錢現金。

而今天花得比較多,現在她身上隻剩下三塊錢留著搭公交。毫無疑問,沈妄和他一樣,口袋裏也隻有三塊。

遲三穗舔了舔唇,合上了想咬下去的嘴,和小姐姐打著商量:“或許你們這......能接受賒賬還是人質抵押?”

收銀小姐姐像看智障般的眼神看著沈妄,就差問一句“帥哥,你朋友腦子沒問題吧?”

她緩了緩語氣:“都不接受呢,我也是個打工的。”

沈妄歎了口氣,看向門口的老虎機,大放闕詞:“安心吃吧,我把這裏的錢全弄出來。”

遲三穗緩緩向他投去一個問號,理智地拆他台:“你上次在娃娃機麵前也是這麽說的。”

收銀姐姐也十分質疑地看過去,帶著一種看小年輕在女孩子麵前裝逼失敗的興奮感。

沈妄輕蔑地笑了笑,磨了磨腮幫子,顯然想一血前恥,把自己最後的幾塊錢投了進去。

遲三穗都來不及喊停,恨鐵不成鋼地說:“我可以找顏如玉轉我呀,你真的是......”

絕世BKing!!!

她省略了後麵幾個字,就看見沈妄安靜又專注地蹲在那,表情很是認真。修長的手指靈快地盯著,睫毛微垂,看不清眼裏的情緒。

那台老虎機是多線的搖杆操控,飛禽走獸版本,年代久遠。類似於對人壓分的賭.博機器,也隻有一些二愣子青年會玩這個。

遲三穗本來沒對他抱有希望,結果下一秒就聽見嘩喇喇的響聲,出幣口居然真的在掉錢!

“納許均衡理論聽過嗎?”他聲音有些沉,站起身,拿著那個裝硬幣的小盒子走過來。

他之前有拆過一台老虎機,對裏麵的核心設置都比較了解,何況這台機子的程序很簡單,看幾遍算出數值概率就行。

收銀員小姐姐驚呆了,第一次看見把老虎機製服的人,那盒子裏麵的硬幣至少有一百個!她都懵了,忙數了三十個硬幣出來。

末了,沈妄淡聲道:“不用和你老板說,我沒調機器。”

遲三穗愣了,她沒聽懂他說的那個理論,趕緊把注意力放回快融化的雪糕上。

沈妄拿著外套把錢兜著走在路上,樣子看起來更像遲三穗和他初次見麵時,那個有錢人家的傻兒子了。不過此時此刻,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又升華了,這個征服了老虎機的男人!

遲三穗感歎道:“沈妄,你會的東西果然很多。”

沈妄看了她一眼,不像是說著玩的話。她覺得好就是發自內心的好,但這對他來說不過是多看了幾個程序的事。遊戲軟件、機械程序,都是些玩樂的東西,沒什麽值得驕傲的。

街邊的流浪歌手在天橋底下唱歌,繁華的商業街人來人往,願意停下腳步的聽眾並不多。

沈妄停在那看了一會兒,遲三穗疑惑地看著他,就看見他把外套上的硬幣全倒進了那人碗裏。

遲三穗在想誇他做了回伯樂之前,還是沒忍住問:“他剛剛唱的英文歌,你聽得懂嗎?”

沈妄:“......”

遲三穗繼續補刀,無奈地搖了搖頭,找顏如玉從手機上轉了二十塊錢過來。晃了晃手機,洋洋得意道:“還有,你唯一的公交錢已經沒了。你得靠我才能回家,我現在是你的金主爸爸!”

話音剛落,大雨如注而下,兩個人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躲在公交站台下如兩隻落湯雞。

沈妄把外套披她身上,拿起兩隻袖子把她往自己身前一把扯過來。遲三穗連忙穩住腳刹車,鼻尖差點磕上他胸膛。

就聽見他在自己耳邊說:“那就拜托你了,小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