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這就是他留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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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城都已經做好了齊暖又哭又鬧的準備，甚至已經想好了該怎麽樣安慰對方。
可是卻怎麽都沒有想到，齊暖會這麽平靜。
她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但情緒還算是穩定，完全沒有葉城想象中那種崩潰的樣子。
可越是這樣，葉城的心裏就越難過，他低頭，抽出根煙來，隻是手顫巍巍的，火機按了好幾次都沒按出火來。
最後一次終於點燃。辛烈的味道在口腔中彌漫，熏得他眼睛生疼。
"齊暖，你別這樣。"
他抹了把臉，有些不甘心的看著麵前的人："我寧願你打我，罵我，也不願意你這樣無動於衷。你知不知道這會讓我感覺你根本就沒有愛過我！"
他不甘心，不甘心兩人真的就這樣輕易結束了，那之前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麽？難道就是為了今日的離別而做的獻禮？
齊暖看著他難堪的神色，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我愛你，就可以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嗎？"
她用力吸了口氣。這空氣就像是刀，刺得她五髒六腑生疼，"現在談這些也沒用了，我不怪你。我理解你的處境，你的生活本來就應該是這樣。葉家的繼承人，前程一片光明，而不是跟我一起，擠在這樣一個小屋子裏。"
她懂葉城的深情，隻是兩人終究是有緣無分。
齊暖笑起來。"葉城，你做的很對，真的。比起讓你這樣跟我過一輩子，我寧願你回到葉家，去擁有本該屬於你的一切。"
葉城的眼眶慢慢紅了起來。轉過身走了幾步又停下。
他用力閉上眼，背對著齊暖問道："我這次是真的要走了，你就沒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沒有了。"白芷一口回絕道："也許這就是緣分吧，恭喜你和唐小姐重歸於好。"
說著她的笑容越發的苦澀，這還是開玩笑的說道："你上次逃了對方的婚，真的非常給她難堪了，沒想到她還不計前嫌願意嫁給你，人家畢竟也是個女孩子，下次可千萬別在這樣做了。"
"好。"葉城一口應下來。
上次他為了她而逃婚。
這次他已經沒有理由了。
他會好好的回到葉家，好好的做他葉家的小少爺。
兜兜轉轉這麽久。他和齊暖終究是又成了兩條平行線，再也不會相見了。
相見也不能相識。
葉城轉過頭，還想在說些什麽，但是齊暖猛的站起來，往房間走去。
她的步伐很是迅速，因為她害怕再慢一點，自己的眼角的淚會忍不住落下來。
她已經很努力的在忍著了，並不希望自己功虧一簣。
之前覺得沒有多長的路如今看來竟然是那麽的漫長。
齊暖終於是摸到了門把鎖，她將自己狠狠的關在了房間裏，這才任由自己的身體依靠著門，緩緩滑下。
原本還強忍著的淚水終究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沒有想到自己之前堅信著的東西，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離開了??一個一個都逐漸離自己而去。
明明早都預料到了會有這個時候的到來，但齊暖還是感覺胸口一陣一陣的心疼，就像是被人大力的攥著。讓她喘不過氣來。
葉城看著齊暖的背影，第一反應是想追上去，但是走的幾步卻又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身份了。
他不能，也不應該再跟齊暖糾纏不清。
他深吸了口氣，還是走到房門前，輕輕叩門。
裏麵安安靜靜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葉城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開口道："冰箱裏還有湯，你記得喝。床單已經洗好了，放在衣櫃最底下一格，應該不會再用了。還有阿姨那邊，你多去看看。"
他頓了頓，把頭靠在門板上，"還有這個。本來是打算去旅行的時候，送給你的。但是對不起，現在隻能這樣給你了。"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戒指，放在房門前。
靠得越近，他越能聽見裏麵人輕輕的哭聲。
像是貓爪子一樣。狠狠的撓在他心上，泛起細細密密的疼。
他本來是打算跟她求婚的，沒想到，晚了一天，就晚了一輩子。
他忍著喉嚨裏的哽咽。輕輕道："暖暖，這次是真的不會再相見了。但是我能不能求你，別再回到江黎牧身邊？"
"我受不了他欺負你，真的，我一看見你們在一起。我就忍不住想殺了他！"
他還是有私心的，就算是分開，他也還是想要齊暖永遠都記著自己，能多記一天就多記一天。
說到底還是他自己沒用，想保護自己喜歡的人。想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最後通通一場空。
齊暖打開門，兩人四目相對，最後卻是葉城先撤開了視線。
或許也是，他已經沒有臉再見她了。
她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深吸了口氣道："我不會回去的。"
就算是沒有這件事情，她也不會回去，這件事情根本沒有回旋的餘地。
葉城眸子閃過幾絲痛楚，最後還是道："好。"
"你快走吧。"
"好。"
他轉過身，往外走去，卻在即將出門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
走出這個門，從此以後，他們真的就橋歸橋，路歸路了。
可是他沒有選擇，他跟齊暖，都沒有選擇。
他打開門，邁步走了出去。
齊暖坐在沙發上，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她環視著整個房間，葉城帶走的東西並不算多。隻有幾個私人物品罷了。
而那些成雙成對地情侶物品依舊擺放在原地，仿佛他們的主人還會再次使用他們一樣。
齊暖覺得之前的這一個月就感覺是在做夢一樣，是那麽的不真實，而如今，終於到了夢醒來的時候。
*
出租屋的被從外麵打開。
看到裏麵的場景，江黎牧的臉猛的沉了下來，他大步流星的走進去，將窗簾一把拉開。
最後才看清癱軟在沙發上的女人，她頭埋在沙發上，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看起來真是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當然，如果忽略她滿身酒氣的話。
江黎牧低頭，將腳邊的酒瓶踢開，瓶子倒在地上，骨碌碌的朝著齊暖的方向滾過去。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響聲。
"齊暖，你真是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了。"
他背對著光，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離家出走，借酒消愁，就是為了區區一個葉城。還有什麽是你做不出來的？"
齊暖趴在沙發上沒說話，如果不是她微微顫抖的身體，江黎牧甚至感覺，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江黎牧看著倒在沙發上的齊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微笑："你看你如今這副樣子？還有哪個瞎了眼的人會來娶你？"
他的語氣很是諷刺，就仿佛是專程來看齊暖笑話的。
齊暖手指動了動，頭也未抬的吼道："你給我滾出去！"
"滾？"江黎牧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你還有臉讓我滾？我不來看你，誰還會來管你？"
"我早就說過，你們不可能有好結果的。葉城以為隻要他放棄了葉家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簡直太天真了。還有你，也真是傻得可憐。"
他歎息的搖了搖頭。上前幾步，俯身撥開齊暖淩亂的頭發。
她的目光如同一潭死水，裏麵沒有愛，也沒有恨，隻有一點點對著江黎牧的不耐煩。
她直視著對方的眼神："如今你的目的達到了，高興了嗎？"
明明不過是一個醉鬼的眼神，但為何還會如此清明。
江黎牧心裏不由的湧起一絲惱怒，他點頭道："高興了。"
他目光下移，落在齊暖一直緊握著的手上，半晌，嘴角溢出一絲冷笑來。
他用力攥著齊暖的手，語氣卻很溫柔。
"我早就說過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不是嗎？"
他的笑容逐漸濃鬱，齊暖感受著手上傳來的痛感。一直平靜的臉上此刻終於忍不住有了一絲裂痕。
她感受著江黎牧越來越大的力氣，用力掐著江黎牧的手，臉上滿是恐懼。
她大力推搡著，可是依舊抵擋不住男人的力氣。
"聽話暖暖，把手鬆開，鬆開我就放過你。"
他低頭，輕輕在她耳畔摩挲，語氣溫柔的像是在說一句情話。
"不要，你放開我！你就是個神經病，豬狗不如的禽獸！"
"不要？"
江黎牧怒極反笑。如願以償的欣賞到了齊暖因為疼痛而變得蒼白的臉色。
嘴唇已經被她咬得出血，江黎牧細細密密的舔去。
她先是哭泣，然後哀求，最後用盡了一切惡毒的詞語去詛咒，咒罵他。但是麵前這個男人卻沒有絲毫反應。
齊暖感受著手腕的劇痛，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你說的對，我永遠都逃不出你得手掌心。"
她曾經以為自己走的夠遠，就能逃出地獄，但是卻沒想到，她的前麵全是黑暗。
就連原來葉城給她的那一點點溫暖，也不過就是水中月，鏡中花。
江黎牧麵色平靜，淡淡道："你明白就好。"
他一用力，齊暖痛的忍不住悶哼一聲，然後左手就再也沒有知覺。
一枚小小的戒指從她脫力的手中掉了出來，江黎牧看著她寧願廢了一隻手也要保護的東西，忍不住冷笑。
"這就是葉城留給你的東西？"
齊暖沒說話，她艱難的從沙發上挪下來，卻因為收不住力氣，滾到了地上。
她慢慢的朝那個地方爬過去，將戒指攥到手中，這才露出一抹失而複得的笑意。
她沒弄丟，真好。
她小心翼翼的貼到自己的臉上，像是這樣就能感覺到葉城身上的溫度。
可是事實就是，那個人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從此以後，她要獨自忍受接下來的漫漫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