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一語成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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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暖偏過頭，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
淚水掉下來，她也終於看清了麵前那個人的臉。
"南笙??"
後者不受控製的紅了眼眶。
*
齊暖有段時間認為，自己可能永遠都看不見南笙了。
五年前南家破產之後，南笙就下落不明。那時候齊家還有點勢力，她也讓人去找過。但是卻一無所獲。
後來跟江黎牧結婚，她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們坐在裝修複古的咖啡廳裏，靜默無言。
南笙低頭抿了一口溫水，長如蝶翼般的睫毛輕顫了一下。
"我記得你以前最愛喝的是藍山吧。"
最終還是齊暖先打破沉默，南笙頓了一下，放下杯子。抬頭看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啊，胃不好，現在喝不了了。"
她輕輕的勾了下唇角。露出幾分豔麗，或許連她自己都忘了，她曾經也是最喜歡喝咖啡的。
她伸手摩挲著透明水杯的杯沿。笑得極淡。？
齊暖開口，聲線微微有些顫抖："這兩年你都去哪兒了，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打算聯係我？"
南笙笑了一下，垂眼牽著她的手："我沒有不打算聯係你，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齊暖低頭，看見她的手腕上還有兩道巴掌長的傷疤。一條橫著，一條縱著。
齊暖眼神微微一若，她的心像是被什麽揪了一下。臉上布滿悲傷的神色。
她張了張口，卻有一瞬間的失語。
"這是什麽，你過去的那五年到底在哪兒！"
她的語氣裏有些被欺瞞的憤怒。
南笙垂目淡淡的掃了一眼，不著痕跡的收回了手。
"沒什麽，不小心劃到的而已。"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很難想象到她這五年是怎麽過來的。
齊暖譏諷的笑了一聲："可以啊，不小心劃到的能剛剛好劃到手腕，你也真的是太'不小心'了！"
南笙沉默了一下，半晌才歎了口氣："暖暖。你別問了。"
齊暖的眼眶不受控製的紅了起來，"現在你連我也要瞞著嗎，你的事情我是不是連一丁點的知情權都沒有？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麽位置。"
那明顯就是割腕自殺後未遂的痕跡，兩條傷疤一新一舊，是到了什麽地步，才會用刀子縱向切開自己的手腕？
南笙理了理碎發，重新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南家破產之後，我在封肅身邊呆了三年。"
齊暖喃喃："江城封家??"
封肅這個人，當年也是在隨城風流過一陣子的。
傳說中的浪**子弟。卻對南笙一見傾心，不管她還有個未婚夫，始終對她窮追不舍。
最後被南笙狠狠的羞辱了一番。但是從此對著南笙就沒有什麽好臉色。
之前的疑惑都解開了，她不理解南笙遇到什麽事情才會崩潰得想要自殺。
此刻全都明了。
沒了南家的庇護，南笙就如同一隻小小的螞蟻。
想要捏死她。都不用自己費力氣。
"你??"齊暖說不出話來。
麵前的人眉眼精致，和五年前相比，她的確是更漂亮了。但是齊暖已經找不到過往那個活的肆意張揚的南家大小姐的影子。
從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有那種自己天下第一的自信，可是現在的南笙，就連笑起來。眼裏都帶著一層淡淡的防備。
齊暖悲愴的笑了一下，"所以你就自殺了？你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她不敢想象。如果南笙真的悄無聲息的死在了她不知道的地方，她會是什麽心情。
南笙輕嗤了一聲："南家沒了，陸珩死了，我那個時候，真的不知道自己活下去還有什麽意義。"
齊暖微怔，目光透過她仿佛看到了從前。
南家破產的前一天，齊暖和南笙兩人因為吵了一架，誰也不理誰。
原因是齊暖喜歡江黎牧，南笙諷刺她江黎牧可不是什麽好人。跟他在一起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齊暖賭氣，在南笙半夜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故意對她陰陽怪氣。
她還記得南笙那時卑微的語氣。
"暖暖，你現在能不能來陪陪我??"
"南家大小姐不是不缺人玩？我過去也沒意思吧。"
對麵沉默，然後電話被掛斷。
南笙第二天沒來上學，齊暖才知道南家在前一夜破產了。
後來齊暖再也沒有打通過那個電話，這麽多年。終究是意難平。
中國有個成語叫做一語成緘，南笙說的，後來果真全都一語成緘。
她如願以償的嫁給了江黎牧。可是最終她也沒什麽好下場。
她不知道南笙當時聽到那些話的時候，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再見就是如今。
齊暖啞聲問道："陸珩是怎麽死的??"
"我被封肅帶走之後，他來找我。被人弄死了。"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完全看不出來一點悲傷的神色。
"南笙，我那天真的不知道你家裏那麽嚴重，我真的??"
齊暖哭了出來，眼淚糊了滿臉。
該怎麽解釋？能怎麽解釋？
語言在此刻顯得這麽蒼白無力，再怎麽解釋。也回不到當初，她最難的時候。
南笙安慰的拍了拍她，漫不經心的笑道："你哭什麽，你不知道，我沒怪你。"
齊暖抽抽搭搭的看著她，猛的抓著她的手："那你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走了？你離開他吧，我們可以一起生活。"
她不想讓南笙再受到那些非人折磨，在她心裏，南笙就應該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飛揚跋扈的南家大小姐。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美則美矣，可是卻沒有一絲生命力，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消亡一般。
南笙抬頭，看著齊暖的眸子平靜無波。
齊暖怔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的時候南笙的手已經抽開了。
她斂著眉。狀似不經意的問道："我聽說，你還是跟江黎牧結婚了。"
齊暖抿唇沒說話。
南笙笑了一下，"你瞞著我也沒用，你們的那些新聞我早就已經看到了。"
"我當初就說過，你跟他在一起沒什麽好下場，可是你不聽。"
南笙的嘴角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在嘲諷她從前的天真。
齊暖也笑，道："愛過是真的，但是現在也已經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