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鳩占鵲巢

死寂安靜的房間裏,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在空氣裏蔓延,白熾燈光刺痛了齊暖的眼。

意識有些模糊,劇烈的疼痛卻猛烈襲來。

"嘶……"

齊暖倒抽一口冷氣,看著麻醉藥注射進自己的靜脈,粗大的針頭猛的拔出來,不帶一絲滯留,血液蜿蜒而下,砸在地麵,暈染開來,好似一株豔麗的紅梅。

江黎牧隨手把用過的注射器丟在床下的垃圾桶,手上加重力道,幾乎要捏碎她的脖子。

"疼嗎?這些微不足道得疼痛和婉婉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她在火場中的時候你知道她有多疼嗎?你就該死。"

齊暖躺在**,四肢無力,"江黎牧,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不能?"男人的眸底劃過一絲陰鷙,語調森冷刺骨"你算什麽,費盡心思算計我當上江太太的時候,難道沒準備好承受這些嗎?"

齊暖的心口狠狠地抽痛,好像被人狠狠地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婉婉才二十五歲,就得了再生障礙性貧血,這都是你欠她的,要不是你還有點作用,我才懶得再多看你一眼!"

"不,不是我!"

齊暖試圖辯解,那場大火和她有什麽關係,她在那場大火中也受了傷,可江黎牧從沒關心,隻是認定了她是演戲……

她的辯解和掙紮,江黎牧已經聽膩了,不耐煩的蹙起眉,眼底寒光乍現。

"處心積慮的成為江太太,還想要個好名聲?"

那天早上,他醒過來她就睡在自己的臂彎裏,還有記者前來拍照,時間都卡的恰到好處,迫於輿論的壓力,他娶了齊暖,可他的婉婉呢?

出了車禍,血小板再生障礙,平常的一點小傷口都能要她的命,除非能夠找到匹配的骨髓,不然活不了多久。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人,都是因為她的自私狠毒。

每每談到當初,齊暖的委屈都會一股腦的湧上來,"我沒有,我說了我不知道那天……啊!"

齊暖說不出話了。

男人將針頭重新紮入她的胳膊,兩人四目相對,江黎牧的眼中滿是薄涼,沒有半點情誼。

"婉婉善良,替你求情,你卻鳩占鵲巢,你以為我會讓你好過?。"

男人冰冷的聲音抨擊著她的心髒,讓她有一瞬間的窒息感……

她無力反抗,也清楚江黎牧不會輕易放過她。

江黎牧的聲音如墜冰窖:"你給我聽好了,你最好快點養好身子,為給婉婉捐獻骨髓做準備。"

齊暖抿緊唇瓣,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卻感覺渾身都已經千瘡百孔,敗破不堪……

不知過了多久,江黎牧才鬆開她的手奪門而出。

她一如往常的爬起來去浴室裏把自己清洗幹淨,熟練的上藥。

這一年來,江黎牧次次回來都是為了抽血,順便再將她羞辱一番,完全不管她的身體能不能承受……

他想讓她成為白婉婉的移動血庫,等待骨髓匹配完,就和齊暖離婚,他們幸福美滿!

想到這裏,她的眼淚簌簌的掉了下來,不是她做的,為什麽不信她,為什麽這麽對她……

不,她才不要讓他們如願以償,才不會甘願成為那個女人的利用對象!

想到這裏,齊暖的眼裏滿是恨意。

漸漸的鬆開按壓傷口的手,大量的血液順著手指流下。

不料這一幕卻被剛好折返回來的江黎牧看見。

"齊暖,你幹什麽!"

江黎牧三兩步上前不由分說地拖著她進了浴室,直接把傷口清洗幹淨,一圈圈的纏上繃帶,動作粗魯,毫不憐惜。

"嗬…"

她看著人有些諷刺,江黎牧卻鬆了力道,她就這樣**身子跪坐在**,臉色蒼白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江黎牧,總有一天你會後悔你這麽對我!"

"後悔?"江黎牧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薄唇輕啟,"你也配?"

她狠狠閉上眼睛,神色已經滿是疲憊,良久才開口:"江黎牧,你放過我吧,我們離婚!"

她愛了這個男人這麽多年,也成功嫁給了他,可是這一年裏他已經把她踩到了塵埃裏,這是她僅剩的自尊,讓她傾盡畢生的力氣去維護。

江黎牧嗤笑:"別想給我討價還價,等骨髓匹配完,不用我放過。"

齊暖崩潰大哭,幾近歇斯底裏:"為什麽,外麵那麽多人可以,為什麽偏偏是我!"

他知道不知道,她也是會貧血的,在繼續下去,她隻有死。

然而在她麵前的男人對她的哭訴根本無動於衷,"是你把婉婉害成這樣的,這是你必須付出的代價!"

"不,我沒有,我說了多少次了,那件事情與我無關!"

她已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嘶吼和質問,脫力的跪坐著,眼神逐漸空洞,然而仍在徒勞的解釋。

"我說了不是我,你為什麽不肯相信我!"

江黎牧麵露不耐,聽到外麵的手裏震動起來,直接抬步出去,緊接著便傳來了男人有些焦急的聲音。

"怎麽會這樣,我馬上就過去。"

"江黎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站起身的,隻知道江黎牧要去找白婉婉了,可是她剛起身眼前登時一黑,整個人便失去了重心栽倒在地。

大量的失血,讓她神誌不清,窒息感越嚴重,她呼吸都有些困難,瞬間被恐慌感淹沒。

"阿牧……不要走,送我去……去醫院!"

她的聲音微弱,抵不住關門的決絕,江黎牧的腳步甚至絲毫未曾停留……

她知道,從始至終,白婉婉都比她重要,不,任何人都比她重要,她的存在,不過是江黎牧用來發泄和折磨羞辱的對象。

僅此而已……

耳邊似乎有什麽破碎的聲音,那是她早就殘破不堪的心。

清河公寓,白婉婉蒼白的麵孔埋在大床之中,讓她看起來像是一隻隨時會破碎的瓷娃娃。

"黎牧,我……我又打擾到你了吧?我隻是一個人太害怕了。"

江黎牧對她總是極盡溫柔,"怎麽會,你沒事就好,不怕,我在呢。"

"再怎麽說,你現在也是齊暖的丈夫了,總是過來照顧我,我怕她會生氣的。"

她聲音哽咽又委屈,好似做了什麽極其不舍的決定。

聽到齊暖的名字,江黎牧豎起了眉頭,"提她做什麽?"

"黎牧……"

江黎牧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佳,立刻收斂起了怒意,"婉婉你不要胡思亂想,等找到了匹配的骨髓,我就會和她離婚。"

白婉婉低著頭有些落寞,臉上的脆弱無助被男人恰到好處的捕捉,又連忙乖巧點頭,"我知道了,黎牧,今天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好。"

等白婉婉睡下,江黎牧從房間裏出來,走廊很快煙霧繚繞,星星點點的火光和他棱角分明的麵龐交織,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出現了一個身影。

來之前,他好像聽到那個女人摔倒的聲音,摔一跤應該死不了吧?

想著,他撥通了那個號碼,可是忙音一直持續著,直到他耐心耗盡的前一秒電話才被接通。

"是齊暖的家屬嗎?這裏是A院,病人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孩子的情況也比較棘手,你方便過來一趟嗎?"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