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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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湛說到做到,當真把杜三娘送到了村口才走。杜三娘再次對他表示感謝,這個年月,能吃一頓白麵,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杜三娘幾乎是狂奔著回了家,她到家的時候,她娘還未回。

“爹爹……”杜三娘直接就背著背簍進了堂屋。

杜華盛看見女兒回來,臉上閃過歡喜之色,“三娘回來了。”

杜三娘嗯了一聲,她在路上的時候,扯了一些枯黃的幹草放在背簍裏,然後將大餅放進去,又用幹草遮掩上,她可不敢像那個人一樣把吃的露出來。

“爹,你看我帶了什麽。”

杜三娘說著,伸手往背簍裏一探,隨即將那一整串燒餅提溜了出來,杜華盛傻眼的看著她,一臉震驚的問道:“這……三娘你去哪兒得來的?“

杜三娘笑著說道:“是一個路過的大哥,他見我一個姑娘家可憐兮兮的,特意把他的燒餅給了我。我本是不願意要的,他非要給,我隻好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杜鋒看見那燒餅,頓時雙眼放光,眼巴巴的看著姐姐,杜三娘捏了捏他的小臉,說道:“現在還不能吃,等娘回來了咱們一起吃。”

杜峰吸了吸口水,點了點頭,他突然高聲的喊道:“阿姐,你的手怎麽了?”

杜三娘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胳膊露了一截出來,露出胳膊上青紫的擦傷。

杜三娘抿了抿嘴,說道:“姐姐沒事兒,不小心摔了一跤罷了。”

杜華盛上下打量著她,見她衣裳髒了,還被刮出了兩道口子,說道:“三娘,到底怎麽回事兒?”

這可不像是摔傷的。

杜三娘看了看小弟,說道:“峰兒乖,你幫姐姐把背簍拿到廚房去好不好?”

杜峰嗯了一聲,他已經八歲了,立刻就幫姐姐將背簍搬到廚房。

妹妹四娘才五歲,還是個小豆丁,什麽都不懂,這會兒在院子裏玩兒泥巴。

杜三娘繼而才將今日遇見的事情說了,杜華盛聽了自是氣得不行,那凶神惡煞的樣子活像要吃人,杜三娘道:“爹爹,你別激動。女兒也沒出事兒,那位恩公救了我,還將那幾個潑皮無賴揍了一頓,臨走時還給了我餅子。”

杜華盛歎了口氣,他狠狠捶打著身下的門板,“都是我的錯,我進什麽山,如今還累得你要養家。”

杜三娘忙道:“爹,我沒事兒的。今天隻是個意外而已。”

可杜華盛心裏還是自責不已,杜三娘勸了一會兒,又去叫弟弟妹妹進屋裏來,她回到房間,將衣裳撩起,看見身體上隻是擦傷,倒也沒什麽要緊的傷口。

她將衣裳脫下來,另外換了一身,衣裳的後腰處裂了一道口子,她趕緊又拿起針線縫合起來。

過了片刻,她從屋子裏出來,頭頂包了一塊灰撲撲的布巾,將頭發完全包裹著,然後對屋子裏的人喊道:“爹,我做飯去了。”

米缸裏還剩下一斤左右的小米,家裏一直舍不得吃。杜三娘看著那見底的米缸,歎了口氣。好在那人今天給了燒餅,那一串她數了數,足有七個餅子。一個燒餅約莫有臉盆那麽大,若是緊著點吃,也能吃好長一段時間。

灶台上的盆子裏還放著茅草根,杜三娘抿了抿嘴,也就將這些東西熱了熱,想了想又撕下四分之一的麵餅進去,這才張羅著進了屋子。

杜華盛看見女兒將那些麵餅盛在他碗裏,忙用手遮擋著道:“爹爹夠了,你吃,你吃。”

“爹,屋裏還有呢。”

杜華盛道:“爹天天在家,又不像你一樣還要出門,爹不餓,你自己吃。”

杜三娘抿了抿嘴,隻好撒手,給兩個小的裝了一碗,她剩下的不過是些湯湯水水。

今日雖然差點沒命回來,杜三娘卻並不怎麽餓。

屋外的日頭漸漸偏西,娘也還未回來。她坐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天空發呆。她來了這裏兩年,卻一直不曾正視過自己的身份,如今這般連飯都吃不飽,說起來她自己也有些責任吧。

她總是在逃避,逃避這個身份,從未認真想過怎麽讓這個家怎麽樣過上好日子。家裏都是刨土的,一輩子都守著那田地生活,如今鬧旱災,他們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阿姐。”四娘小小的身子挨著她坐著,杜三娘看著她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腦袋比身子還大,她心裏有些酸酸的,摸著妹妹頭上又黃又幹的頭發,杜三娘道:“四娘,阿姐以後一定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她不能這麽逃避下去了。她這輩子,就隻是個莊戶人家的姑娘,不再是前世那個小白領。

渾渾噩噩的過了這麽兩年,以前有爹娘護著,雖然日子清苦了些,至少不會餓肚子。可是老天爺一遭發難,他們就倒黴了,這是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也算是把她給打醒了。

以後,她再也不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是杜三娘啊,一個農村女孩兒杜三娘。

杜四娘覺得阿姐的手很軟,她靠著杜三娘,說著:“阿姐,我們晚上還吃餅嗎?”

杜三娘道:“吃,我們晚上吃餅。”

不就是幾張餅嗎?這個年節,家裏難得吃一頓好的,弟弟妹妹們可是饞得狠了。以後,她一定要讓家裏人都過上好日子。

“四娘……”她喊了一聲。

小丫頭抬起頭,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阿姐。”

“阿姐給你取個名字吧,以後就叫杜思予,思考的思,給予的予,你喜歡嗎?”杜三娘撫摸著她的小腦袋瓜低聲說道。

“杜思予,我的名字。喜歡,阿姐最好了,思予最喜歡阿姐了。”小丫頭說著,伸出小小的手抱住了杜三娘的脖子。

杜三娘莞爾一笑,低下額頭抵著她的,倒是逗起她來了。

“姐姐,那你叫什麽名字啊?”小思予問道。

“我啊?”她抿了抿嘴,“阿姐就叫杜娟。”

生長在山間的杜鵑花,經受過嚴寒酷暑,定會悄然綻放。

聽起來很俗氣的名字,可在她現在看來,再也沒有哪個名字能這般貼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