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148章
給祖母請完安。
顧無憂才知道二姐生病的事,她心裏著急,也顧不得再去問韓家如何,連忙給祖母行了一禮,就領著白露去探望顧迢了。
大概是病人休養需要清淨,顧迢這院子並不熱鬧,反而顯得有些冷清,院裏院外都沒多少人伺候。
而此時的屋子裏,也隻有秋月一人坐在床前,看著臉色蒼白的顧迢,低聲說道:“您這又是何必?”
顧迢聞言笑了笑,她的聲音比平日還要顯得弱氣一些,說話的時候還伴隨著輕微的咳嗽聲,“我跟他早就沒什麽關係了。”
“可是……”秋月還想說什麽,臨了卻又歎了口氣,換了個話頭,“剛才大夫也說了,您這身子可不能再受一丁點情緒波動了,不如同徐院長說一聲,書院以後就不去了,省得您日日奔波,保不準又碰到……”
顧迢聽懂了那未盡之言,卻隻是搖搖頭,“我沒事,而且快考試了,我這個時候不去也說不過去。”
“等……”她猶豫一番,“等這學期結束吧。”
秋月知她性子,但凡決定的事便不可能更改,也就沒再勸。
屋子裏又是一陣沉默,顧迢沒什麽說話的興致,隻是跟往常似的,想把那隻荷包握在自己手裏。
她心情不好,或是心裏沒底的時候,就喜歡握著那隻荷包,可伸手探了許久也沒找到,顧迢心下一驚,也顧不得身子還沒好全就坐了起來,翻著被子尋著,嘴裏急道:“我的荷包呢?”
“荷包?什麽荷包?”
秋月一愣,看她這幅著急樣子,也明白過來她說得是哪隻荷包了,也跟著起身幫忙去找,嘴裏還說著,“沒有嗎?我記得先前是跟您那瓶藥放在一起,難不成……”
聲音一頓,她臉色一白,語氣也帶了幾分無措,“可能是剛才我拿藥的時候掉下了,要不我去外頭找找?這會出去,應該還能找到。”
聽到這話,顧迢先是沉默了一會,而後才搖了搖頭,輕輕說道:“……罷了,有些東西,不是我的,再強求也沒用。”
她說完這話,就像是泄了一身力氣,往身後靠去。
“主子……”
秋月擰眉,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頭傳來丫鬟的聲音,“郡主,您來了。”
能在家中被這樣稱呼的也就隻有樂平郡主一個人,果然下一瞬便響起顧無憂著急的聲音,“二姐怎麽樣,我聽說她剛才發病了?”
“大夫已經診治過了,小姐這會正在裏頭躺著,奴給您通傳。”
秋月看了一眼顧迢,見她神色已經收整得差不多了,又見她點了點頭,便去外頭迎人,恭恭敬敬得喊人,“郡主。”
看到她,顧無憂的心定了一定,神色也緩和一些,跟著人進去的時候,問她,“好端端的,二姐怎麽突然犯病了?”
這幾年,二姐將養的一直很好,連她都快忘記二姐的身子其實並不好,又想到前世二姐那樣的結局,顧無憂的臉色又白了一些,問她,“大夫怎麽說的?”
秋月還未答話,顧迢倒是先開了口,“蠻蠻,你來了。”
聽到她的聲音,顧無憂哪裏還待得住?腳下步子又邁大了一些,等走到拔步床前,好好看了看顧迢,見她臉色蒼白、神情疲憊,隻有笑容依舊,心都跟著擰了起來,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擰著眉,語氣擔憂得問道:“二姐,你沒事吧?”
顧迢笑笑,聲音還是和從前一樣溫柔,“都是老毛病,沒什麽大礙,休息一會就好了,別擔心。”
顧無憂怎麽可能不擔心?
前世二姐離世的時候,她因為一些緣故,都沒能趕回來一趟,如今……她忍不住勸道:“二姐,不如咱們派人再去外頭找找?三哥不是常年都去海外嗎?或許那邊的大夫有辦法呢?”
顧迢目光溫柔地看著她,“也不是沒找過,你三哥這些年一直往外頭跑,除了咱們家的生意,也是為了幫我找大夫。”
從小到大看過的大夫沒有成千,也有上百了。
宮裏的,外頭的,叫得出名號的,寂寂無名的……她哪個沒見過?剛開始的時候,她心裏還有一些期待,沒有人不想活著,可如今……她啊,是早就被磨盡了心氣。
生死有命,又怎麽能跟老天爺作對呢?
看著眼前人眼淚汪汪的樣子,顧迢又露了一個溫柔的笑,抬手摸了摸顧無憂的頭,柔聲勸道:“別怕,大夫說我這病就是要靜養,隻要好吃好喝好睡,跟常人無異,能活上好多年。”
“二姐……”
顧無憂的眼眶更紅了,她把臉埋在顧迢的肩上,也不說話。
顧迢倒是任她靠著,撫著她的頭問道:“太陽這麽曬,怎麽這會回來了?”
顧無憂也沒起來,就靠在人身上,悶著聲音說著話,“我聽說韓家的事了,想著咱們兩家的關係,便來家裏問問……”又道,“我剛剛還在外頭看到韓先生,他看起來很不好。”
“韓伯父的為人,我是清楚的,他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顧迢緩緩同她說道:“清者自清,你也不必擔心。”
知道蠻蠻這麽急著回來,估計也是當初聽說韓家向她提親的事。
擔心蠻蠻因為這事去找上沈紹,顧迢皺了眉,後頭的話帶了一些嚴肅,“沈大人雖然是主辦這事的人,可這事是陛下親口說的,裏外這麽多人盯著,你可別去找他。”
又哄道:“沈大人當了這麽多年的官,深受陛下信任,不管這事真相究竟是什麽,他一定會查清的。”
顧無憂本來是打算托李欽遠去問問,或是幫著照顧一些,也沒有要幹什麽的意思,她雖然生於閨閣,但也不是什麽都不懂,不過聽二姐語氣嚴厲,便也打算作罷了。
心裏倒是有些疑惑。
聽二姐剛才那一番話,倒像是對沈家舅舅頗為熟悉。
又想到先前瞧見的那個身影。
“在想什麽?”顧迢見她擰了眉,便柔著嗓音問了一句。
“啊?”顧無憂看著她,想了想還是說了,“就我剛才下車的時候,好像看到沈家舅舅了,不過隔得太遠,又是背對的身影,我也沒瞧清。”
秋月正端著茶盞過來,聽到這話,手中的托盤一時沒握穩。
茶盞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瓷聲響。
顧無憂疑惑轉頭,看到一向沉穩的秋月此時臉色發白,不禁奇怪道:“怎麽了?”
“沒,沒事……”
秋月連忙蹲下身子去撿茶盞。
顧無憂不是壞脾氣的主,看她這幅手忙腳亂的樣子,便吩咐白露,“去幫著一些。”
等人過去後才又看向顧迢,見她臉色也有些不好,隻是不等她發問,便聽二姐已開口說道:“沈家又不住在這,沈大人怎麽會出現在咱們家附近呢?估摸著是你看錯了吧。”
顧無憂想想也覺得是,便也沒有多說什麽。
晚飯是在家裏留用的,李欽遠傍晚時分就過來了,陪著她和家裏人用完飯,又被父親叫到書房說了會話,快到亥時的時候,兩人才起身離開。
路上。
看著臉色一直不大好的顧無憂,李欽遠把人攬到自己懷裏,握著她的手,溫聲問道:“還在想你二姐的事?”
他今天過來的時候也聽人說起顧迢發病的事了。
顧無憂也沒瞞他,靠在他的懷裏,輕輕歎了口氣,“二姐這樣好的人,怎麽會得這樣的病?難道……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知道她們姐妹倆感情一直要好,李欽遠看著她愁眉不展的樣子,也跟著歎了口氣,抬手撫了撫她的頭,“以顧家的勢力,但凡能找得到的大夫,肯定是都找了。”
就是因為知道,顧無憂才更加覺得難受。
把臉埋在他懷裏,甕聲甕氣地說道:“我就是心裏難受,二姐因為這個病都不能嫁人,生怕自己耽誤人家。”
“她這樣好的人,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李欽遠聽到這話又把她抱緊一些,攬著她的肩膀,撫著她的頭發,柔聲說,“乖,二姐如今這樣也挺好的,而且大夫不是說了嗎,隻要她好好靜養,還是能活很久的。”
“你若是難受,以後便常回家陪她說說話。”
“……嗯。”
顧無憂點點頭,又在他懷裏抬起頭,輕輕喊他的名字,“李欽遠。”
“嗯?”
李欽遠垂眸看她,笑問,“怎麽了?”
因為馬車的晃動,車璧上點著的燭火也跟著輕輕搖晃,可即便在這樣半明半暗的環境下,依舊襯得他的臉俊美無比,像一塊上好的美玉,比起從前那個恣意不羈的少年郎,如今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擔起了相應的責任,也變得越發沉穩、內斂起來。
讓人覺得可靠,也可信。
顧無憂就這樣看著他,好一會,輕輕說道:“謝謝你。”
這個男人雖然還沒有前世他們認識的時候,那麽強大,可他依舊用現有的一切把她保護得很好,他們分院居住,整個院子都是她的人,他讓她不必操心後宅事務,讓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他讓她想回娘家就回娘家,從來不給她一絲拘束的感覺。
隻怕這世上都沒有像她這樣輕鬆的新嫁婦了。
李欽遠聽著這話,大抵也猜到她在想什麽了,笑了笑,也沒說那些多餘的話,隻是牽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口,“我們之間,沒必要說謝謝。”
若真要說。
也應該由他來說。
他們兩人之間,付出最多的,明明是她。
馬車的軲轆聲在這寂靜的夜色十分明顯,而馬車裏的兩個人卻未再說話,而是輕輕依偎在一起,仿佛這世間兩個孤獨的靈魂因為碰到了彼此,就不再寂寞。
……
幾日後。
備受關注的工部尚書韓興昌一案也終於查清了。
其實這事,原本也同韓興昌沒什麽關係,他隻是受人拖累,可偏偏犯事的這些人正是他族中子弟。
韓家本家是在江西,因為覺得自己家裏出了個大人物,又仗著離京城遠,韓家這些子弟平時沒少打著韓興昌的名義在外行事,貪些銀錢都是小事,甚至有人強占民女,把人逼到自盡……
那民女的父親上告官衙,又因為韓家在江西的勢力,最後落了個不了了之。
這些事情查出來後,陛下震怒,上早朝的時候就褫奪了韓興昌的官職,又讓人把那幾個涉事的人員全部收押,倒是沒有拖累韓興昌的大兒子,也算是格外開恩了。
韓家經此一事,自然是不如從前了。
顧無憂知曉後,倒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歎了口氣。
……
而此時的鹿鳴書院。
韓子謙已經和徐複提出請辭了。
韓家出了這樣的事,韓興昌精疲力盡,也不願在京城再待下去了,他們一家已經打算回老家了……徐複雖然再三挽留,可韓子謙去意已決,這會他剛從徐複那邊出來,就看到了站在樹旁邊的顧迢。
“阿迢。”
韓子謙大步朝她走去,麵上的神色比起前幾日倒是好了許多,看到人的第一句就是關懷,“你身體怎麽樣?”
顧迢柔聲同人說道:“多謝你,我已經好多了。”
“你……”她猶豫一番,還是開了口,“你真要離開嗎?”
“嗯。”
韓子謙笑笑,語氣溫和,倒是沒有一絲頹廢,“其實前幾年父親便想辭官了,如今倒也算是個契機……他這一生最大的冤枉就是教書育人,我們打算在本家那邊開個族學,也教其他的孩子。”
“我去那邊也能幫襯他一些。”
他說完又看向顧迢,負在身後的手輕輕攥緊,語氣突然也變得有些緊張,“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離開?那邊山清水秀,更適合養病,等到了那,你還是可以像現在這樣,教授學生,你……”
話還沒說完,就見顧迢搖搖頭,語氣抱歉地同他說道:“抱歉,韓大哥。”
卻是直接婉言拒絕了。
臉上的笑容有輕微的凝滯,不過也隻是一瞬,韓子謙便又恢複如常,他鬆開負在身後的手,垂眸看著顧迢,仍是很溫柔的樣子,和她輕輕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答案,可還是忍不住想問你一問,隻有等你親口說出,我才能……真的放下。”
他看著顧迢,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但最終隻是輕輕笑了笑。
果然……
還是沒辦法啊。
從懷裏拿出那日沈紹扔給他的荷包。
顧迢在看到這隻荷包的時候,神色一怔,繼而連語氣也有了變化,“這隻荷包……”
“是那日沈紹給我的。”韓子謙沒有瞞她,“那天我從你家出來,看到沈紹就在巷子口,我和他說了你沒事,他就把這隻荷包扔給我,什麽都沒說,離開了。”
他的指尖正好落在那個“謙”字上。
似乎是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他應該是誤會了,你……還是和他解釋下吧。”
韓子謙這話說完,便未久留,“我還要和其他先生說一聲,這裏太陽曬,你也早些回去吧。”眼見顧迢呆呆握著那隻荷包,一言不發,他輕輕歎了口氣,搖頭離開了。
很快。
這院子裏就隻剩下顧迢一個人。
她握著那隻荷包不知道站了多久,纖弱的指尖輕輕拂過那荷包上的“謙”字,麵上神情十分複雜,本以為是尋不見了,哪裏想到居然會在韓子謙這,更沒想到是沈紹給他的……
他,是誤會了什麽嗎?
可即便他真的誤會了什麽,又能如何呢?他們早就不可能了。
是她親手推開了他。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著她,顧迢循著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一身黑衣的沈紹正沉著臉正站在廊下,他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了,目光死死地盯著她手中握著的那隻荷包,見她看過去,掀起微紅的眼角。
眼中縈繞著複雜至極的情緒。
怨恨、悲憤、不甘,還有……受傷。
“玉謙,你來了?”徐複正好出來,看到沈紹便同他笑道:“快進來,咱們師徒也許久不曾見麵了。”
“咦?”
徐複餘光瞥見顧迢,似乎有些詫異,跟著又笑了,“顧先生也在。”
這話終於讓顧迢從看到沈紹的複雜情緒中走出來,她緊緊握著那隻荷包,低下頭,“……院長。”又和沈紹斂衽一禮,喊人一聲,“沈大人。”
“我待會還有課,先過去。”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袖下的手緊緊掐著手心的皮肉,似乎隻要這樣的疼痛才能讓她不至於在人前出了差錯。
沈紹目光晦暗地看著她離開,想到她那一聲“沈大人”,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韓大哥,沈大人……
她倒是分得清!
徐複倒是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依舊笑道:“我記得你從前最喜歡陸山行的字,我前幾天剛得了一副,你幫我看看是不是真跡。”
“好。”
沈紹點點頭,跟著徐複往屋子裏走,快要進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看著那個離開的綠色身影,眼中神色複雜至極,最終卻還是拂袖走了進去。
……
臨近七月。
天氣越熱,顧無憂便越發懶怠起來了。
以前還時常去顧家走走,如今也懶得出門了,不過她倒是也不覺得閑,顧瑜和九非時不時就會上門,給她帶些吃的,或是陪她說說話……若是他們沒來,她就自己待在屋子裏看書寫字,有時候就陪李老夫人看看佛經,或是陪冬兒玩鬧一會,或是陪十五在屋子裏玩耍。
這天。
李欽遠難得休沐,沒去西郊大營。
兩個人懶得出門,索性便窩在書房看書,十五就在他們的軟榻邊上啃著核桃,哢嚓哢嚓的,地上已經積累了一堆核桃殼,腮幫子鼓得不行,還在不住地吃。
顧無憂靠在李欽遠的懷裏,手裏拿著一本雜記話本,是講靈異的那些。
自打嫁給李欽遠後,這人說得好聽,讓她把書都放到書房,平時他們可以一起看書,她高高興興地把書全都搬了過來,沒想到第二天,她收集得那些講男女感情的話本就全都不見了。
把她氣得不行,又沒辦法。
總歸這些靈異奇誌倒是給她留下來了。
“張嘴。”
李欽遠剝了一顆冰凍的荔枝遞到她嘴邊,等她咽下又接了果核,又笑盈盈地問她,“甜不甜?”
顧無憂看書看得起勁,哪有這個閑功夫理他?不鹹不淡地點了點頭,隨口回了一句,“甜。”又翻了個身,“別吵我,我看書呢。”
這態度讓李欽遠委屈死了。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本來想好好陪著人,哪想到自己的小媳婦一點都不自覺,拿著本書不肯放,一點都不在乎他……目光不善地盯著她手裏的書,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些書也給扔了。
想想,還是算了。
之前那次,他家小媳婦就跟他冷戰了好幾天,這次要是再扔,估計連床都不讓他上了。
不甘寂寞的李小將軍索性打算以人,把臉湊過去,語氣哀怨地說道:“書有我好看嗎?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怎麽總盯著那破書不放?”
“哎呀,你……”顧無憂剛看到精彩處,被人一打斷,氣呼呼的,剛要說話就聽到外頭傳來白露的聲音,“少爺,少奶奶,該用午膳了。”
瞪了一眼李欽遠,打算待會再收拾他。
李欽遠倒是依舊笑著,見她把書簽放進書頁裏,這才牽著她的手往外頭走去。
剛跟李欽遠坐下,就看到紅霜一臉高興的進來了,看到她這幅樣子,顧無憂忍不住就笑,“高興什麽呢?跟撿了錢似的。”
紅霜笑道:“您不知道,陛下給長平公主和沈大人賜婚了,現在外頭都在傳呢。”
“什麽?”
顧無憂一愣,擦手的動作都停下來了,“給長平和沈家舅舅嗎?”
等人脆生應了,她臉上也揚起笑,“這倒的確是件喜事,回頭我得給長平寫信,好好恭喜她下。”前世長平賜婚的時候,她在琅琊,都沒瞧見,如今總算是撞上了。
餘光瞥見對麵的李欽遠,卻見他神色微怔,顧無憂一愣,語氣疑惑地問他,“怎麽了?”
“……沒事。”
李欽遠回過神,摸摸她的頭。
既然都到這一步了,倒是也沒有必要把從前的往事說出來了,反惹人難受,替她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同她笑道:“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