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易察覺的悸動

對方頓了頓,罵道:“陶勇他妹當年不是才十五麽?她怎麽帶的孩子?不是,王祈亮!這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你特媽知道這事,你不告訴我,要是孩子出了什麽事兒,怎麽辦?”

王祈亮解釋:“當時情況緊急,我根本來不及跟你說這事!”

對方又罵:“來不及,你特媽之後不會找機會通知我啊!你,你就渾吧你!”

對方罵完了,明顯想起來什麽,突然就暴跳如雷的怒吼道:“亮子,你個混蛋玩·應,敢情你小子這是一直懷疑我呢?”

王祈亮難得一本正經的說道:“之前不是誰都有嫌疑麽,我也不是懷疑你,我是壓根就誰都沒敢相信。”

“行!你真行!你特媽的!。。。。。。”對方在電話那頭一頓罵娘,照著王祈亮祖宗往上數,一代一代捋著罵。

王祈亮把手機拿開耳朵一些距離,等對方罵夠了,才說道:“這事你得幫我,陶勇他妹妹現在拿著全部家當想要賄賂校方領導,一門心思就想把孩子送進六小,這事我不能不管。”

對方氣得肝疼:“這件事情先等會兒,不是,我問你,華欣當年可是被他們給看管起來了,陶勇是怎麽把孩子給救出來的,不是,這件事情我也先不管,我就想知道,陶勇為什麽要救孩子?他都能把孩子救出來,怎麽就沒給咱們透個口風,要是當年咱們能早一步知道華欣被關的地方,也不至於。。。。。。”

對方說不下去了,王祈亮額頭青筋抖動,聲音裏夾帶著拚命抑製情緒後的低沉沙啞:“當時咱們沒有抓到內鬼,陶勇除了我,他誰也不信,華欣。。。。。。當年陶勇能把孩子救出來,也是因為華欣當時已經被他們給害死了,孩子疏於看管,才被他得了手。”

當年的事情,對於電話兩頭的人,都是一件沉重到隻要提起,就會疼到撕心裂肺的記憶,那種痛徹心扉的滋味,真是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甚至不願也不敢去回憶。

王祈亮停頓了一下,說道:“陶勇會冒死把孩子救出來,也隻是單純希望我能念著孩子,幫他照顧他妹妹,而且也確實是不信任咱們,怕那筆錢根本就無法兌現,就是個大餅,畫出來騙他的。”

對方語氣沉重:“陶勇這件事情,可能還要再等等,現在我們已經找到大部分證據了,隻要那夥人露麵,就可以直接批捕歸案,到時候一切水落石出,陶勇的事情才能徹底解決。亮子,你也是,自己在那頭照顧好自己。”

王祈亮苦笑:“我知道,你放心。”

對方許諾:“孩子上學這件事情,我給你辦,回頭你把資料短信發給我,你卡裏這個月的錢已經到賬了,自己記得查收,錢是上麵批下來的,就是你的,想怎麽用怎麽用,別太苛刻自己,這都是你應得的。”

掛斷電話,王祈亮一路沿著操場離開學校。

六小是全市最好的小學,操場寬闊,體育設施齊全,教學樓按高低年級區分開,一到三年級在北側,四到六年紀在南側。

午後的校園裏靜悄悄的,隻教學樓敞開的窗子裏,隱隱約約傳來學生誦讀課文的聲音,所有的一切井然有序,哪怕學校進出的大門緊閉著,門衛依然盡職盡責的守在崗亭裏,在王祈亮離開時,微笑禮貌的打招呼道別。

在這一刻,王祈亮突然就有點明白了,為什麽陶安寧寧肯把所有積蓄全部拿出來,也非要想辦法把陶康康送進這裏念書。

想通了這一點,他莫名的有點感動,好像有什麽東西突然撞了他心髒一下,輕微的震顫之後,心裏的某個地方被撞得有點軟。

王祈亮站在出租車窗外,隔著車窗,看到靠坐在車座上睡得很香的陶安寧。

陶安寧仰躺著,睡覺的姿勢很放鬆,雙腿窩在車裏,膝蓋彎出弧度,把雙肩包牢牢抱在懷裏,像抱著個寶貝,白淨的臉蛋上因為熟睡,浮起兩坨紅暈,陽光下,顏色格外粉嫩。

王祈亮沒急著上車,他掏出根煙點上,吸了兩口,目光沿著馬路四周漫無目的的晃過,最後落在了陶安寧熟睡的麵龐上。

陶安寧長得很漂亮,是那種打眼一看,就覺得好看,想多看兩眼的長相。今天可能是為了到學校辦事,她特意畫了淡妝,閉上眼睛時,黑色細長的眼線完全暴露出來,眼睫中間位置因為出汗已經有些暈染了,襯著白皙的皮膚,像一幅染了淡墨的白宣。

五年的時間,王祈亮一直牢牢的記著兩人初見時,陶安寧那張清湯掛麵的漂亮臉蛋。

時間可以讓很多的事情發生改變,也可以讓一個人的記憶產生許多偏差,或淡忘,或徹底遺忘很多原本想要牢記的事情。

而時間,同樣也可以讓一個人因為某個念想,越來越惦記另一個人,感情從一開始的單純記憶,慢慢開始發生偏差。

當一個人惦記了另一個人整整五年的時間,無論最開始的出發點是因為什麽,被惦記的這個人,其實已經不知不覺進駐到了自己的心裏,像是一種習慣的養成,又或者是其他什麽,總而言之,這個人已經無形之中開始變得與眾不同。

王祈亮抽著煙,透過車窗看著陶安寧,目光中一點點沾染上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軟,眼角的弧度尚未來得及改變,又慢慢壓了下去,漆黑眸色一點點暗沉,視線不受控製沿著陶安寧鼻尖嘴唇,滑落到纖細的脖頸,一點點向下溜兒,溜兒到因為仰著脖子,而從衣領伸展而出的鎖骨,鎖骨下麵是很挺很翹的弧度。

等王祈亮意識到自己在盯著陶安寧的時候,他其實已經盯了很久,目光流連在陶安寧漂亮的臉蛋和胸前,甚至連煙都忘了抽,煙灰自己燃燒掉落,隨著夏日夾雜著熱浪的暖風飛揚而去,飄飄悠悠勾起了一絲深埋在身體裏不易察覺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