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動怒

出了院子,陸苒珺引著蘇恒走去,未免太過尷尬,她先道:“表哥是一個人來的麽,大表哥呢?”

蘇恒跟在她身後,聞言回道:“大嫂剛有身孕,他不方便過來,是以隻我一人上京。”

陸苒珺頓了頓,蘇家長子原來已經成親了,她竟然都不知曉。

是她不知曉還是她們陸家都不知曉呢?

不過,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足以表明這些年兩家的關係確實是淡了。

她記得小時候,與這些表兄舅舅還是很親近的,後來她母親去了,舅舅外放為官,至此就未再見過。

“與表哥也有七年未見了,我還記得,那會兒我們常在這園子裏玩兒捉戲,大表哥總是捉不到我們。”

她說話間,餘光也在留意著落後半步的人。

蘇恒聽她提起幼年之事,嘴角稍稍彎了些,之前橫在兩人之間的生疏也因此淡了些許。

他道:“是有很多年了,一轉眼都長大了。”說著,他又問她:“這些年,你和姑父可還好?”

陸苒珺微笑,“母親剛去的時候,父親很不好,若不是我病了一場,隻怕他也要跟母親一塊兒去了。”

蘇恒抿起了唇。

“對了,父親可著人給你安排了住處?”

“已安排了,就在外院的翠玉軒。”

“那兒是個好地方,我記得還有個湖吧,裏頭養了錦鯉,夏天還有荷花兒。”

“是有這些……”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榮輝堂,陸苒珺看了蘇恒一眼,見他整了整衣襟,看得出他對老夫人也是有幾分畏懼的。

“祖母其實人不錯,雖嚴厲了些,可心不壞。”

蘇恒笑了笑,“多謝表妹!”

兩人進去,有丫鬟打了簾子見禮,引了他們過去。

堂上正坐著老夫人,陸苒珺行了禮後,便站到了她身邊。

“蘇恒見過老夫人。”他端正揖禮道。

周氏打量著眼前穿著青黛錦袍,風姿過人,頗有氣度的少年。

“坐近點我瞧瞧。”她語氣還算溫和,見此,陸苒珺也鬆了口氣。

父親讓她帶過來,未免不有從中周旋的意思。

蘇恒應諾,上前在丫鬟搬來的錦杌上坐下。

原以為老夫人會問他些家常之事,卻不想竟是問起了學問。

蘇恒不得不驚訝,卻也對答如流。

“聽說你師從任公,他近年可還好?”對於她的問話,蘇恒一五一十地答道:“老師近年已關門不再收學生了,如今在山間安養,極少出門。”

老夫人聽著,微微點頭。

陸苒珺有些奇怪,怎麽蘇恒的老師,祖母也識得麽……

“李嬤嬤,吩咐廚房今兒個多做幾個菜,恒哥兒珺姐兒都留下。”老夫人說道。

李嬤嬤立即應諾,下去準備了。

“若是缺什麽就跟府裏說,自會有人給你準備,明兒個等文哥兒回來你們再見過,這幾日就去國子監上課。”

“是多謝老夫人!”

蘇恒起身揖禮。

老夫人點點頭,剛想再說,簾子就被挑開,曲氏走了進來。

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老夫人道:“你那院子裏又太平了?”

這些日子曲氏將火都發到了那些姨娘庶子庶女身上,二房可謂是一團亂。

可就是這樣,她還有空子過來,很明顯是衝著蘇恒來的。

行了禮,她道:“一點小事,媳婦兒還是壓的住的。”說著,她看向蘇恒:“這位就是蘇家的哥兒吧,瞧著模樣真好,難怪她小叔百般誇讚了。”

蘇恒垂下眼簾,行了一禮,“蘇恒見過二夫人。”

“喲,這客氣的,既然來了,就當成自個兒家……”

“你若是閑的慌老大媳婦兒那兒還有一堆事,過去幫她倒也不錯。”

見老夫人發話了,陸苒珺與蘇恒皆垂著眼簾,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曲氏的臉色有那麽片刻僵了僵,沒錯,她今兒個過來就是想看看把他兒子名額搶了的到底是有什麽能耐。

所以,即使現在被老夫人訓斥了,她也沒打算離開,反而上前道:“母親,媳婦兒這幫忙招呼客人也有錯了,大嫂不得閑,我怎麽也算長輩吧,過來瞧瞧可過分了?”

老夫人睨了她一眼,微微含著警告。

見此,陸苒珺決定還是撤離的好,便道:“祖母,表哥剛到,我且帶他熟悉熟悉園子吧,一會兒再過來。”

老夫人頷首,“去吧!”

兩人一同行了禮,曲氏盯著她們離去的身影,越看心裏越不舒坦。

待到他們走後,老夫人才冷聲道:“瞧瞧你那德行,既然知道自個兒身為長輩就做出長輩該有的樣子。”

曲氏委屈,連日來的糟心事兒都碰著一塊兒,這會兒老夫人一說,她便哇地一聲哭起來。

“母親你總會說我,可也不想想我好歹也是陸家的媳婦兒,為的還不都是陸家的子孫麽?”

她哽咽著抹了抹淚:“您說說,延舒他比起這小子可差哪兒了。三弟他竟然幫著外人,那小子得了好處可他終歸不是姓陸不是,往後又能回報咱們陸家嗎?這年頭白眼兒狼可多了。”

“住嘴!”老夫人瞪著她,“凡事不知動腦子,活該兒子不理會,夫君不進門。就你這般,哪裏能掌著一房?”

“母親,我為著自個兒兒子難道也有錯了?”曲氏紅著眼睛,她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老夫人皺眉,冷聲道:“你是沒錯,不過就是沒腦子,國子監的名額是老三的,他愛給誰就給誰,憑什麽非要給你?”

曲氏一噎。

“人家欠你的?”她嗤笑,“延舒既然有真才實學,就是不入國子監又如何,回頭我給他一封舉薦信,讓他入青山書院,拜入程先生門下。”

曲氏聽她這麽說,暗暗思量了一番。

那南山書院的院長程先生乃是連皇帝都稱讚的大儒,若是能拜在他門下,往後何愁沒有好前途?

可那人脾氣也著實怪了些,不如與那蘇恒換一換?

“那程先生素聞脾氣古怪,極難相處,延舒拜在他的門下不如讓……”

老夫人額角青筋一跳,抬手就將幾上的茶碗摔去。

啪地一聲,精致的茶碗碎了一地。

屋裏頭的人連忙伏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