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關鍵一步
短短盞茶功夫，在霸火的霸道煆燒下，粗鐵礦中的鐵質，便被藍楓盡數提取出來。
而在此之前，藍楓通過外物悶燒的熱量，足足花了數個時辰，才辦到這一點。
霸火雖極為耗費元氣，但其效果同樣是恐怖異常。
擦了一把頭上的熱汗，藍楓將冷卻凝固的塊煉鐵置於承重台上，一手持著鍛造錘，一手自然垂立，如雕塑一般，靜靜注視著外表凹凸不一的塊煉鐵。
僅僅是數個呼吸的功夫，塊煉鐵上的十六條紋路，便呈現在其靈魂感知中。
“叮。”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動手中鍛造錘，閃電般的速度容不得十六條紋路的交點逃逸，伴隨著一道清脆悅耳的撞擊聲，塊煉鐵中混雜的廢料，如同黃沙一般，自塊煉鐵中流了出來。
一塊寶石般的生鐵，呈現在藍楓與老者的視線之中。
“這小家夥竟然將進入到入微之境狀態的速度控製在五個呼吸之內……”老者心頭掀起一片漣漪，瞧著少年的目光之中，夾雜著一絲心疼。
他依稀可以看到，在自己沉睡的日子裏，少年是如何的瘋狂，如何的廢寢忘食，才能夠在短短時日內取得這樣的成績。
而少年所做的一切，便是為了喚醒沉睡中的自己。
一時間，老者心頭既是欣慰與感動，又是心疼。
不過老者並未出聲，千言萬語，萬般愁緒，都牢牢地束在心頭。
此時此刻，近在眼前的蘊含著精魄的生鐵，似乎都對老者失去了吸引力。
未曾注意到一旁失神注視著自己的老者，藍楓依舊是處於入微之境的狀態之中，漆黑的雙眸閃爍著淡淡精光，延伸的靈魂感知力，始終包裹著生鐵，在入微之境的狀態下，瑰麗得如上天鬼斧神工的生鐵，竟是給人一種別樣的幻麗之感。
十六條無形的紋路，依舊在其中穿梭、交織。
一動不動，藍楓心神盡落於生鐵之上，努力地捕捉十六條紋路的交點。
相較於塊煉鐵的十六條紋路，生鐵的十六條紋路，運動的速度更快，仿佛掙脫了後天的枷鎖，恢複了天然的本性一般，盡管它們並不具備真正的生命，也無法開口說話，但藍楓依舊仿佛能聽到它們歡樂嬉戲的聲音。
更快的速度，便意味著其交點更難捕捉。
不過藍楓的耐心早已在三年之中錘煉得超乎常人，如雕塑般的身影，沒有絲毫的動作，臉龐之上，也是平靜如水。
他在等，等一個絕佳的機會。
本以為藍楓會忍不住著急動手的老者，在瞧見這一幕之後，心頭的擔憂隱隱散去，眼中的讚賞之意，卻是越來越濃了。
“這小家夥，當真是令人驚喜啊！”
在藍楓身上，老者隱隱看到了當世強者應該具備的品質！
若是這小家夥半路沒有夭折，未來成就無可限量！
靜靜矗立於承重台前，藍楓的靈魂感知力中，十六條紋路的交點時而隱沒，時而流於表麵，位置變幻不定，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這是一個捉迷藏的遊戲，到目前為止，藍楓一直都在輸。
不過隻要他贏一次，便可結束這個遊戲。
這個機會，並沒有讓他等太久，便被他等到了。
當十六條紋路的交點，再一次移動到表麵之時，藍楓的身影驟然動了，手中持著的鍛造錘，猛然揮動而下，呼嘯而過的瞬間，帶起一道微風。
“叮。”
極為悅耳的碰撞之聲，在鍛造錘與生鐵相交之處傳出。
命中了嗎？
目光掃過生鐵，藍楓與老者的臉龐之上，幾乎是同時露出一抹淡淡微笑。
隻見生鐵的周圍，揚起一團漆黑的霧氣，隱約透著幾分焦炭、硫磺的特殊氣味。
生鐵的表麵，如同人體的皮膚一般，露出密密麻麻的肉眼難辨的細孔，混雜於其中的碳、硫等元素，如同人體呼吸一般，刹那間的功夫，便盡數被排出生鐵之外，迅如融入周圍的空氣之中，使得空氣的氣味，隱約散發一絲臭味。
便是這刹那的功夫，原本的生鐵，便已被煉成了純鐵。
透明寶石般的瑰麗生鐵，其中原本如雲朵在其中流動的色彩，均勻地分布於各處，且顏色很淡，近乎透明。
“好漂亮的熟鐵。”盯著眼前瑰麗的熟鐵，藍楓有些癡了。
他並非沒有見過熟鐵，卻從未見過這般美麗得驚魂動魄的熟鐵。它的美麗，不似人間之物！
“咳……”淡淡的咳嗽聲，將藍楓驚醒，老者神色鄭重道：“接下來的步驟雖不存在什麽難度，但其重要程度，亦不在之前的鍛造之下。小家夥，專心點。”
從失神中轉醒，藍楓持著鍛造鉗子，將一整塊熟鐵夾雜送入火爐中。
一邊聽著老者的指導，一邊將木炭搗碎，均勻地倒入火爐底部，旋即扣上火爐的爐口，將其堵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霸火。”
在老者凝重的聲音中，藍楓指尖朝向火爐底部，心神一動，毒素丹田之內的元氣，便是驟然奔騰起來，一簇劇烈的炙熱火焰，從指尖激發，炙烤著火爐底部。
火爐是一種耐熱的材料製作而成的，雖耐熱，但溫度的傳導性卻是極佳。
恐怖的高溫，仿佛直接透過火爐底部，煆燒在火爐之內的熟鐵與木炭上一般。
隻見火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赤紅起來，猶如傍晚餘暇，一重重熱浪以火爐為中心，朝著四麵八方輻射開來，令得周圍的空氣都溫度大增。
煆燒了約莫一炷香之後，藍楓頭上隱約滲出數十顆大小不一的汗滴，毒素丹田之內的元氣，也是在這短短一炷香之內，消耗殆盡，但在老者開口之前，火焰絕不能停下，藍楓隻好苦力堅持，毒素丹田以近乎瘋狂的速度運轉著，遊離在周圍空氣中的元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湧入到其身體的各條經脈之中。
如此吸收元氣的速度，在藍楓過去任何一次修煉之上。
甚至連入圍狀態下的吸收速度，都遠不及此時。
“好了，停下。”
正當藍楓苦不堪言，無力為繼之時，老者才緩緩開口。
立即停下火焰的輸送，藍楓重重地喘息著，擦掉頭上的汗滴，一股極度饑餓的錯覺，從身體各處傳來。
“坐下來立即修煉。”
依照老者的吩咐，藍楓迅速地盤坐於地，意識沉入丹田，瘋狂掠去外界的元氣。
片刻之後，毒素丹田便被元氣灌滿，並且比過去精純了幾分。
愈是精純的元氣，調動起來也就愈是輕鬆，無形中降低了突破的難度。
緩緩睜開雙眼，藍楓眼中浮現一抹驚喜，比過去更為精純的元氣，無疑是意外之喜。
與此同時，身體各處傳來的極度饑餓感，也逐漸消失了。
“別偷樂了，趕緊為武器定型。”瞧著少年嘴角揚起，老者不合時宜地打斷了其幻想，“這是打鐵的最後一個步驟，完成了這一個步驟，你便有資格被稱作鐵匠了。”
顯然，鐵匠對少年的吸引力，甚至超過修為提升對其的吸引力。
迅速站起來，少年拉開火爐爐口，通體泛著銀色光暈的鋼塊取出，擱放於承重台上。
“不同於別的鐵匠為武器定型的辦法，我的吐息鍛造法，無需固型工具，也無需費力去打磨開鋒。”提到吐息鍛造法之時，老者語氣之中永遠都是如此的自傲，“現在你先進入到入微之境的狀態，一會兒我再告訴你該怎麽做。”
聽從老者的吩咐，藍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數個呼吸之後，鋼塊便進入了靈魂感知的範圍。
十六條紋路，清晰地分布於鋼塊之上，不過其運動的速度，卻是緩慢了許多，仿佛被套上了一根枷鎖。
“你所感應到的十六條紋路，它們的運動，看似沒有規律，實則暗合自然之道。不過你目前無需了解這麽多，你隻需知道，隻要通過錘擊這十六條紋路，便可大幅度改變鋼塊的形狀，經過不斷地錘擊，這十六條紋路會逐漸被固定下來，當它們徹底靜止之時，便意味著武器已經定型了，這個時候的武器形狀，便是其威力最大的形狀，若是你再強行改變其形狀，隻會縮減其威力。另外，每條紋路，至多經受九次錘擊，便會固定下來，所以你在動手之前，最好考慮清楚，究竟要鍛造什麽武器，以防紋路固定之後便無法再改變形狀。”關於武器定型與開鋒方麵，老者說的極為細致，他對這個環節的重視程度，不在之前幾個環節之下，甚至猶有過之，“有一點需要你注意，若是你想鍛造刀、劍之類的需要開鋒的武器，便需要將兩條紋路固定於鋒刃之處，如此一來，便可數以十倍地提升其鋒利程度。”
聽得老者的詳盡相授，躍躍欲試的藍楓，卻是突然有些畏首畏尾了。
見到少年遲疑的模樣，老者戲謔一笑：“怎麽，不敢動手了嗎？”
“有何不敢！”眼睛一瞪，藍楓咬咬牙，屏氣凝神，專注地捕捉十六條紋路的痕跡。
失敗了又如何，大不了自己再耗費些時間煉出一些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