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師父到哪裏,弟子奉陪便是

桑紅衣不由想起了往事,當她將‘越人九歌’的功法教給了越人歌之後,那似乎才是他人生真正的起點。

在那之前,她是雙玄宗裏有名的廢物。之所以能成為雙玄宗的長老,是因為她爹是雙玄宗的前任宗主。

有一個強大的爹,是好處,也是壞處。

好處是即便你是個廢物也可以平安的生活在雙玄宗之內,壞處是有這麽一個爹,別人對你的期待自然也就無限的放大。

可偏偏她是個廢物。

與那個天才姐姐相比,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可桑紅衣一直覺得自己廢的很冤。

這世上,廢物也分很多種。

有一些是靈根太廢根骨太差,什麽東西都學不成,成就注定有限,這樣的廢物,除非遇上逆天的機緣,否則很難有所成就。

還有一些,是靈根太強根骨太好,可就是因為什麽都太好,這個低等的位麵上的功法根本無法讓她使用。

她身體內的經脈十分寬大,能夠吸收的靈氣自然也是極快極多,甚至是比起一般人來,她修煉起來還可以將靈氣自動提純。

但也因為如此,她所能修習的那些功法根本支撐不住她那靈氣的純度,每一次施展,還沒有打出去,便先在自己的手上破碎了。即便修為再高,靈氣再充沛,沒有武技沒有仙法可以使用,麵對一些低等的小嘍囉尚可,麵對實力同等的人,根本就是給人送菜的。

特別是身在雙玄宗,更是如此。

身為蒼穹域五大宗門之一,這裏就算是出來一個雜役弟子也不是尋常小宗門可比,何況還是宗主的女兒。

桑渺沒有飛升上界之前,有這麽個強勢的爹罩著,倒也沒有誰敢將她如何,可隨著桑渺的飛升,雙玄宗改朝換代,出現別的心思的人便不少了。

好在新任宗主對他倒也很好,將靈酒峰劃給了她。相比起雙玄宗聞名在外的符陣和丹藥技術,靈酒隻是雙玄宗並不算很起眼的但聊勝於無的東西。事實上她確實是長老不假,但卻不是單純的外門任務長老。

她是內門長老,也兼著外門任務的交付管理,因為輕鬆一些,也不需要多高的修為,即便是廢物也能照章完成。

直到現在,宗門內也沒有人知道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廢物了。相比起從前無法修習武技仙法的廢物而言,如今的她,與越人歌的等級相當,所學會的自然也是‘越人九歌’這門頂級功法。

不得不說,萬物之書實在是太神奇,它的能力,直到現在她也了解的不到萬分之一。

越人九歌來曆特殊,先不管越人一族的先祖是如何創立它的,越人一族又是如何覆滅的,光是這本功法本身,不具備越人一族血脈的人根本無法學習。

但是,她卻學成了。

明明沒有越人一族的一丁點血脈,卻通過精血的互換,使得她也能使用出和越人歌同等級的‘越人九歌’。

用簡單一點的話來解讀,便是說,越人歌的‘越人九歌’練到了什麽境界,桑紅衣甚至無需練習,就能用出和越人歌一樣的招式出來。

而同樣的,越人歌修煉時所需要的靈氣,桑紅衣亦可以通過這一滴精血傳達給越人歌,使得他無需為靈力發愁。

師徒間互為補充。

桑紅衣的靈根太好,好到靈氣充沛純淨,比起越人歌自己吸收的靈氣不知好了多少倍,而越人歌對招式的領悟亦讓無法施展功法的桑紅衣能夠‘借用’越人九歌的威勢,實在是各取所需。

但是,也並非沒有副作用。桑紅衣能夠使用越人九歌的招式,甚至是越人歌對其的領悟,卻有距離限製。

兩人之間相隔不能超過萬裏。

萬裏,看似很遙遠的距離,但是對於修仙之人而言,有時不過短短幾個時辰便能達到。

而修仙者逆天爭命,想要獲得機緣,想要不斷成長,想要攀登高峰,就不能故步自封,永遠的讓宗門庇護自己。

他們總要去遠方,去尋求機緣,去廝殺搶奪,去生死磨練。所以,一不小心相隔萬裏之外,越人歌的修為自然可以使用,那是他自行領悟而成,可桑紅衣卻就倒黴了,隻能重新成為之前那個什麽招式都會在自己手中破碎的廢物。除非他們重新回到萬裏內的距離。

所以桑紅衣才想要盡快的翻開萬物之書的下一頁,多收幾個徒弟,多會幾套功法,到時,隻要有一個徒弟留在身邊,其他弟子就能放心去追求自己的機緣,不至於被她牽累。

就像是如今,為了她的安全著想,越人歌無法離開太遠,隻能跟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她曾經想過一直待在雙玄宗,不輕易離開。在自己的宗門之內,安全總該有保障,如此便可讓越人歌離開尋找變強的方法,但越人歌不放心,一耽擱,就耽擱了這許多年頭。

最近桑紅衣越來越心急了,人生最適合變強的也無非就是那麽幾年,難道她下一個弟子一天不出現,她就要牽累著越人歌一天不能離開嗎?

“小歌,最近準備一番,過些日子,待宗內一切都步上正軌,咱們可能要出趟遠門。”桑紅衣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永遠被庇護在宗門的羽翼下,根本就無法得到成長。

既然下一個弟子遲遲沒有找到,越人歌又不放心她一個人遠行,那便一起走。

隻要越人歌跟她保持在萬裏之內,她們的修為就都是一樣的,自己也不算是個累贅。

隻是,宗門之內還沒有人知道她的實力,她雖有著和越人歌同樣的實力,卻從未在人前出過手,也不知道那幾個老家夥會不會放心讓自己離開。

“出遠門?”越人歌一愣,隻是看到桑紅衣的笑容,他便知道她心中是如何想的,內心有股暖流,如同娟細的小溪,緩緩淌過。

“不必勉強自己。”越人歌輕輕道。在她身邊保護她,他並不覺得是負累。若是沒有她七年前伸出的手,可能他現在就已經死了。

“算不上什麽勉強。天下之大,無邊無際,想要找到萬物之書翻開下一頁的方法,光守在這雙玄宗內是沒有用的。小歌,你師父我也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變強的,沒有人比我更加了解身為一個廢物的滋味。如此,你就當是陪為師出去散散心,可好?”桑紅衣一雙眼生的甚為明亮,即便是那些年被稱作廢物的時候,也不曾磨滅了這雙明亮清澈的眸子。

“天大地大,師父到哪裏,弟子奉陪就是。”越人歌的笑容讓人安心。

他們都變了。都不再是從前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