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能有瑕疵的商品

見香菜當真沒有受到毫發之損,老渠直呼萬幸。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是打心眼兒緊張香菜的安危。

知道香菜是跟渠道成一道來的,老渠一個勁兒的責備兒子不該把香菜帶到百悅門這種地方來,同時也在心裏後悔自己魯莽的行為。他今夜要是沒找到百悅門來,興許就不會發生這麽驚心動魄的一樁事了。

渠道成就是怕老渠會遭到江映雪裙下臣的為難,自己應付不過來,才把香菜硬拖了來當幫手。千不該萬不該,他最不該的就是去得罪江映雪那個女人。

天知道,他要是沒把香菜領來,今天晚上發生在百悅門的事情還會不會是一場虛驚。

香菜沒有埋怨渠家父子什麽,倒比手畫腳的對藤彥堂大加指責。要不是她發現有異,指不定哪個倒黴蛋就在槍口下撲街了呢。

劫後餘生,老渠慶幸之後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細思之下又感到極為恐懼。他陰沉著臉,背著手對藤彥堂重重“哼”了一聲,道:“偌大一個百悅門,有人不懷好意持槍持械進場,竟沒有半個人察覺,真枉負了日複一日累樹的盛名。你們一個個過慣了飽暖的日子,都不知居安思危了不成?藤二爺,你是不是太放縱手底下的人了?”

藤彥堂怎會聽不出老渠這話的意思並不是針對“走火”這一件事。

渠道成一身的傷還在這兒擺著呢,江映雪連一句賠禮道歉的話都沒有。

同樣聽出老渠弦外之音的香菜說:“別管那個妖女了,我們趕緊走吧。”

“好好好”老渠也巴不得盡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渠伯,道成,我叫人送你們。”一轉眼,藤彥堂瞄準香菜,抬手摁住她的肩頭,“你不能走。”

“我為什麽不能走?”她要是會遁地術,早閃人了好不

“停會兒巡捕房的燕探長要來,你要留下來錄口供。”

香菜神色不滿。膀子一扭,抖開了藤彥堂的手。

“我膽兒小,見不得巡捕房的人。”

聞言,藤彥堂哭笑不得。敢去撞槍口的人會害怕巡捕房的那些人。他怎麽就不信呐。

香菜本來無心摻和,見有人拔槍,情急之下才出手。錄口供無非就是走個程度,還不是他藤二爺說什麽就是什麽。

接下來就是善後的事兒,這對藤二爺來說恐怕連一碟小菜都算不上。

她幫百悅門免了一場血光。他卻連這點兒小忙都不肯幫。這男人也太小氣了吧

藤彥堂從別人的眼裏看到過對他的愛慕恐懼佩服憤怒各種各樣的情緒吧,在此之前還真沒碰到過有人拿嫌棄的眼神瞅著他。

想他堂堂藤二爺,多少人說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商業奇才在香菜麵前,他還真自負不起來。

藤彥堂因為香菜的一個眼神兒自我糾結。渠道成這會兒也想起了在世和醫院的時候芫荽看他的那眼神,好像他是人販子一樣。

他也是當哥哥的人,當時芫荽是什麽感覺,他多少也感同身受。

口供什麽時候錄都不妨事,但是這麽晚了,香菜遲遲不歸,她兄長肯定急壞了。思及此。渠道成對藤彥堂說:“彥堂,今天時候確實不早了。要不你看這樣好吧,明日得空了,我帶小林去巡捕房找燕探長把口供錄了。”

藤彥堂垂眸略有所思,含笑道:“也好,那我叫人送你們回去。”

香菜與渠家父子並肩離去,不忘伸手向老渠討要今個兒來時的車費。

好不容易撿了一條命回來,一個個都驚魂未定著呢,這丫頭居然還有心思在乎這點兒小錢,真讓老渠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讓他欣慰的是。好在香菜心寬,什麽事兒都裝的下,不記仇也不會去主動徒惹是非,這點是極好的。

香菜他們走了沒多久。燕鬆就帶著巡捕房的人來了。

燕鬆安排兩個巡捕將持槍肇事的那名男子羈押。

得知了事情了來龍去脈,他仍百思不得其解。藤二爺大可以把這名肇事者給就地正法了,何必勞動巡捕房?

他不禁向藤彥堂吐露心中的疑惑,“二爺您這不是畫蛇添足嗎?”

藤彥堂豈會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淡淡瞥燕鬆一眼,神情莫測不定,“既然勞煩你們巡捕房來這一趟。自然是有用得著你們的地方。”

“那您想讓我們做什麽?”

“當紅歌女江映雪為泄私憤不惜買凶殺人我不希望這樣的頭條出現在明日的報頭上。”藤彥堂似笑非笑,“在記者麵前該怎麽說,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燕鬆忙不迭點頭稱是。

他在來的路上,眼皮兒就一直在跳,總感覺沒什麽好事兒發生。

果真如他預感的那樣,藤二爺竟交給了他這麽一個苦差事。

巡捕房作為官方,變個花樣將今夜發生在百悅門的事情公之於眾,頗有點兒置身事外意思的百悅門一方被追問起也很容易自圓其說了。統一的說法,也就在無形之中堵住了悠悠之口,限製了一些人的腦洞,盡可能的壓製住了輿論的聲勢。

考慮到百悅門的利益,藤彥堂不得不這麽做。他之所以這麽保護江映雪,並非他憐香惜玉。說到底,江映雪不過是百悅門的一件最有價值的商品,這樣的商品是不能有瑕疵的。

燕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將此事稍微潤色了一下,賣給了一家報社的小記者,也算是小賺了一筆。

一傳十,十傳百。不到一個晚上的時間,各大報社的頭條如出一轍“衝冠一怒為紅顏”。

無非都說昨夜裏江映雪在百悅門遭人欺負了,有人憐香惜玉,跳出來鳴槍威嚇。故事裏,江映雪成了受害者的角色。巡捕房功不可沒,將鳴槍的肇事者緝拿歸案,連夜審問,存檔了一份對方親自畫押的筆供。

第二天,虧得渠道成特地跟學校請了半天假,一早來蛋糕店要帶香菜去巡捕房錄口供呢,看到報紙上的頭版頭條,覺得沒這個必要了,於是就回學校銷假去了。

香菜還注意到報紙上的一則新聞

昨夜淩晨,東大街附近發生了槍擊案。

新聞的篇幅很小,幾乎是一筆帶過,很難讓人留心到。而且類似的事情在滬市的大街小巷司空見慣了,算不得新鮮事。

香菜卻莫名覺得這場槍擊案與昨天夜裏發生在百悅門的事情有關聯。這兩件事的前後,相隔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她還嗅到了一絲被人為掩蓋的氣息

“嘶焦慮啊”香菜端著報紙感慨道。

“你焦慮什麽?”老渠就沒見過比她還心寬的。

“這兵荒馬亂的,以後夜裏還是少出門的好。”

老渠沒工夫跟她討論這個問題,他這會兒正招呼一個身份特殊的客人,此人自稱是龍城巡捕房的探長。

“老先生,你好,我是龍城巡捕房的探長”

一聽是燕鬆的聲音,香菜恨不得用報紙將臉包個結實,又忍不住偷瞧情況。

她一露臉兒,就被燕鬆給逮個正著。

燕鬆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居然在這碰上了香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你你”燕鬆激動的語調都變了,“你知不知道我把北大街找了個遍,都快挖地三尺了,你居然跑到興榮道來了”

香菜冷淡道:“燕大探長,小心說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欠你錢呢。”

老渠略微感到驚訝,“你倆認識?”不過更讓他感到疑惑的是燕鬆此番的來意,“燕探長,昨天的事不是已經塵埃落定了嗎?”

反正他潑了江映雪一身酒,打了她一巴掌,也算是出氣了。

怎麽,那姓江的連這些委屈都受不了嗎?那他兒子挨的那頓打又怎麽說?

不待燕鬆開口,香菜陰陽怪氣的說:“真要是塵埃落定了,他也不會到這兒來了。”她將報紙翻得嘩嘩作響,“昨天那個犯人被劫了嗎?”

老渠不明所以,眼巴巴的瞅著他們。

燕鬆驚疑道:“你怎麽知道?”

香菜指了指報紙上那篇小報道,就是有關槍擊案的那篇簡報。“這件事就發生在我們昨天晚上離開百悅門不久之後”

這丫頭已經敏感到了一種令人發指的程度

燕鬆壓下心頭的震驚,收起怪異的眼神,“與其說是被劫走了,不入說是我把那個犯人拱手相送出去了。對方三輛車,十二個人,火力很強,當時我們就四個人”

對拚的話,他們巡捕房那幾個人一點勝算都沒有,燕鬆也沒自信在那種情況下能自保。萬全之策,便是將那名犯人放走。他也是無可奈何。

他覺得既然是藤彥堂將人犯送到他手上的,斷然不會再費周折將人劫走。

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他深思熟慮之後便暫且將這件事壓了下去。

事後,他越想越覺得那人犯的身份不單純,今時今日,才展開調查。

燕鬆職業感作祟,想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

香菜多少了解他這一點,這會兒不禁也為他感到焦慮起來。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