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退親

自清威走後,掌門獨自來到賬房對賬房先生道:“把賬本拿來我看看。”

賬房先生取來了賬本,掌門坐了慢慢翻看,每月的進賬,出處清清楚楚,不過這錢卻沒有結餘。他耐下心看看細賬,見那每一筆開銷購買的物品、數量、價錢、日期記得沒一絲遺漏。但掌門肯定覺得其中有問題,細看其中今日的明細賬,有一項記著去惠遠鎮購進菘藍一千斤,耗銀一千錠,這菘藍乃普通之物,料想不會這麽貴,其餘之物,他還不甚了解,放下賬本出了門,碰到一農家入門派的一小道士,問道:“你可知道,菘藍是何物。”

那小道士道:“回掌門,如何不知,那菘藍是極普通之物,是吃的菜。”

掌門繼續問:“這菜多少錢一斤?”

小道士道:“尋常農家菜,不值錢,一錠銀子能買幾十斤。”

掌門聽了不覺呆在原處,小道士道:“掌門,沒什麽事,我就走了。”

掌門清醒過來道:“去吧。”

這個紫木也太......千般滋味湧上心頭。

清威見到送姐姐離開的子君問:“你姐姐走了多久呢?”。

子君眼圈紅紅道:“已經走半個時辰了。”

清威忍不住質問道:“為什麽就不能多等等!”

子君道:“清威哥,姐姐還是不想給你添麻煩,你也是一個無父無目的人,還有姐姐也不想令母親為難。”清澈的眼裏,流露出無法掩飾的哀傷。

子丁道“是家人催得緊,去那家中有一百多裏地,今天要辦認親儀式。”其瘦瘦的身材白皙的麵孔,此時有種揮之不去不去的憂愁。

清威一聽更是吃驚:“什麽認親儀式?”

子君歎了口氣道:“唉,這是本地風俗,就是結婚前雙方見麵,經過了認親儀式就不能悔婚了,認親儀式過後最快七天就可結婚,而且有時辰限製,不能太晚。。”

聽到這清威有些失態道:“那我們快去追趕她們,錢我已經借到了。”

子君微微一愣,然後回過神來:“她們騎的是馬,沒有馬如何追得上。”

清威臉色大變,十分的焦急,同時伴隨著心裏有隱隱的刺痛:“不管了,我們一定要追上她們,子君你認識路,你給我帶路,子丁你去給我們請假。”拉起子君就到了南天嶽大門外。

大門口,山風吹拂,子君發絲飛揚,衣袂飄**:“哥,我們先到南天嶽借一匹馬吧。”

清威心中暗道,沒有馬是不行的,借馬,那南天嶽是紫木管後勤,問他借馬,借不借得出來還很難說,即使掌門同意了,也有可能借一匹劣馬,也沒什麽用處。

清威意念急轉道:“去山下買一匹,我們兩人合騎。”

兩人匆忙到了山腳,現在南天嶽下麵相當於一個小鎮,有幾百家人,有酒樓,有雜貨店,不過沒有專門賣馬的馬市,花了大價錢,好不容易從別人家中買了一匹勉強過得去的馬。清威先上了馬,將子君拉上馬背,兩人向惠遠鎮狂奔而去,清威將馬催得快快的,子君雙手緊緊的從後抱住清威,這才穩住了身子。

一陣狂奔很快到了惠遠鎮,那馬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汗出,口鼻噴出了白沫,子君小臉微微酡紅:“不能再快跑了,慢點,這馬快不行了。”

這馬不是戰馬,能跑這麽遠,也是到了它的極限,清威無法隻好緩轡而行,讓馬恢複氣力。子君抱住清威感覺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要是這樣子抱住一直走到地老天荒也不錯,埋藏在心底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時有幾人駕車逆向而來,子君趕緊送開抱住清威的手,雙臉紅霞升起,不過清威並沒有注意。

清威策馬近前向一老者問道:“老人家你可見到一騎馬紅衣女子經過?”

老者回憶了一下道:“有一個紅衣女子,不知道是不是你講的這人,還有一男子也騎了一匹馬同行。”

子君聽了,有幾分欣慰:“正是我姐姐。”

清威問道:“離我們有多遠?”

老者笑著道:“據老夫估計你門就相隔二三十裏地。”

清威謝過老者,策馬繼續追趕去了,好在還是官道,寬暢平坦,馬也恢複差不多了,揮鞭催馬跑了起來,這一跑又有近二十裏地了,還是沒看到子青的影子,心中焦急,又抽了幾鞭,前麵是一小溪緩緩而過,馬見了小溪,渴得緊,載著兩人一溜煙跑去喝水去了,清威再急也沒法子,任它去喝水。

兩人下了馬,也喝了點水,馬喝完水估計餓得不行,招呼也不打一個就去啃草去了,清威準備鞭打讓其上路。

子君製止道:“馬餓了,我也餓了,我們吃點東西吧。”

清威沒經驗,出遠門是要備幹糧的,不光是人的,還有馬的。附近到有幾戶人家,子君守馬,清威去買吃的東西了。

不多時買了東西回來,有人吃的,還有馬吃的,人和馬都吃飽喝足了,這才揚鞭啟程,一路小跑,見馬不行了才小歇一會,歇歇停停,又跑了五十裏地了,問子君道:“還有多遠?”他可十分的心焦。

子君抬頭目視前方道:“不遠了,估計還有二十裏地到家了。”

正好有人騎馬逆行而來,是一青壯漢子,清威道:“大叔,請問你看見一身穿紅衣的女子經過沒有。”

大漢答:“有一個,不過也經過多時。”

清威聽後急了,使勁加鞭打馬狂奔,跑了二十裏地,馬累得直喘粗氣,口鼻冒白沫,子君道:“這馬不行了不能再跑了。”

清威焦急道:“沒有多遠了,堅持一會,過了時辰你姐姐就……”

子君悠悠道:“你對我姐姐一片情深,她知道會感動的。”

清威一心撲在催促馬上,沒有時間回答。

那馬死撐著又跑了幾裏,剛到城門前,前腿一彎跪在地上,把清威兩人從背上摔了出去,兩人起來,回身看那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看來是指望不上了,清威拉起子君就往城裏跑,連馬也不管了。

尖蝦郡很大,街道縱橫分布,商鋪林立,酒樓密布,清威可沒時間欣賞這些,趕緊雇了馬車,往其舅舅家趕去。

子青自從南天嶽出來,比清威早走了半個時辰,行到離尖蝦郡五十來裏地時,其舅舅怕她來遲了,在那兒吩咐人備了快馬在此等候,所以即便清威把馬累死了,也沒趕上,早清威一個時辰到了家。

進家後,那提親的人家早到了,一大群人坐在會客室。

子青進了內屋,其母親欣喜中帶著幾分悲戚:“我女啊,你回來了。”心酸的留下了淚水,“這家人是殷實的人家,現在這世道,隻要尋個能過日子的人家就不錯了。”

子青大為不滿道:“你們怎麽就這麽急!”

其舅舅滿臉肥肉,臉上堆著笑道:“甥女,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十八歲,你年齡也不小了,我給你尋了一個好人家.....”

子青直接不給其好臉:“你著什麽急,好人家,你應該讓你女兒去,我又不是你女兒!”

其舅舅叫安福德,聽了這話,臉色一變道:“到了這時,反悔也來不及了,是你母親答應的,我們長輩會害你麽。”氣得轉身出門去了。

其母親哭道:“我對不起你,我是一個心腸較軟的人,經不得別人的請求,我覺得欠你舅舅的情。”

看著母親紅腫的雙眼,子青的心軟了。

男方的親屬抱怨道:“我們來了兩個時辰了。”安福德對男方親屬賠笑道:“稍等,甥女剛回來,讓她換件衣服,化化妝。”

安福德推門見甥女止住了哭,衣服也換了,但呆坐房內,就是不出來,道:“乖甥女,你不要讓我下不來台,如果他看中我女兒,哪還要你,用得著你!”

子青左思右想,可是也無法可想,畢竟母親欠舅舅的情,母親也受夠了苦,不能令母親為難,錢啊怎麽就可以逼得人幹不願幹的事,自己一出去那還有什麽可說的,不就鐵釘釘上木板,脫不了身。看著其母親,雖然才五十來歲,但已經兩鬢倉倉,問其母親道:“母親,難道就無其他法子了。”

其母親歎氣道:“唉,都是家貧惹的禍,要是以前你父親在世時,那會發生這樣的事,閨女委屈你了,娘對不起你。”想起這些又忍不住垂下淚,其父親在世時,那安德福巴結得很。

那富翁家人從早等到中午,還不見人影,其娘發火了扯著嗓子道:“你們到底願意不願意,給個爽性的回答,不願意就退錢。”其家是知道安德福將錢用盡了,無法退錢,所以才如此講。

安德福聽後拉長了臉,又去催促,提高了嗓門道:“不要磨磨蹭蹭了,快出來,你母親吃我的穿我的,又不是要你的命,一個有錢的財主,哪裏去找。”然後對其妹妹道:“你呀,盡慣著孩子,由得他任性,也不管管,這都什麽時候了。”

子青無法,不願母親受責備,慢慢開門出來。

清威兩人租了一輛馬車,清威道:“錢可以多給你點,但要快。”

馬車已經快到不能再快,在子君的指引下經過無數個左轉右轉,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院落前,子君道:“到了。”

兩人跳下車,清威隨手扔下幾錠銀子,就急匆匆進了房內,看見了會客室的一幫人。

見到子青剛出門,其一身新衣雖然愁容滿麵,但依舊楚楚動人。

子君欣喜的叫到:“姐姐,我們來了。”其喜悅的神情無法掩飾。

子青喜不自禁道:“你們怎麽來了。”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富翁早就一肚子火道:“還沒過門,就這樣傲慢,到底這親結還是不結。”

子君上前一步,肆無忌憚的目光死盯著對方,聲音加大了:“不結怎樣?”

富翁也不甘示弱,心裏的懊惱讓其眼裏不愉之色盡顯,其提高了音量:“如不願意,那就退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子君眼神犀利如劍,寒芒綻露:“退多少錢?我們可以退你。”

富翁帶著幾分鄙夷的神色:“收多少,退多少,五百錠銀子,這是當初就給你舅舅的。”

原來隻給了五百錠,安德福講的是一千錠,子青幾人目光瞪向他,那安德福當麵被戳穿,額頭冒汗,尷尬不已。

清威取出五百錠銀卷遞與子青,子青俏臉冰寒對富翁道:“退你定親之錢,本人不願意。”

富翁隻好將錢接了,那富翁的兒子胖胖的身材,眼中的**毫不掩飾,急道:“我們願意加錢,隻要你願意。”

子青母親冷冷道:“錢也還你,快走吧,加多少錢也沒用。”

富翁的兒子哭喪著臉對其父母親道:“父親、母親你們想想辦法,我真的很喜歡她。”

其父母剛才話說得太滿,不好意思再開口了,也知道求也無用道:“走吧,有錢哪裏討不到好媳婦。”

富翁的兒子見其父母親不願管,對子青道:“你嫁給我吧,我以後會一輩子對你好的,我家在這當地也算富翁了,吃穿不愁。”

子青不屑道:“錢已經給你了,不要囉唕了。”其神情冰冷讓人如掉入冰窟。

富翁一家人悻悻而去。

清威見此情景,對子青道:“把你母親接走吧,在南天嶽住下,你們好天天見麵,近了便於照顧。”

子青點點頭,與其母親一起收拾衣物,片刻後四人出了門,那安德福跟在後邊連身道:“都是我不好,你們原諒我吧。”

“天色也晚,吃了飯,明天再走不遲。”

也沒人願意搭理他,清威租了馬車,幾人上了車,那安德福拉著馬韁哭哭啼啼道:“為了這事,我將人也得罪了,以後怎麽辦呀,妹妹你這些年在我家,我待你不錯,在你身上沒少用錢。”他拉著馬韁,車夫也不敢用強,依著清威就要下去一頓拳腳,那子青母親擺手製止了清威,對子青道:“向這小哥借幾個錢給她,打發他走吧,他現在也挺困難的。”

子青對清威道:“借點錢吧,有嗎?”麵帶期盼,目光中的冷意已經消散了。

“多少?”清威問。

“五百錠。”子青道。

子青接過錢對其舅舅道:“這點錢你拿去,以後不要再來瓜葛了。”其臉上滿是厭惡之色。

那銀卷全是小額十錠、五錠一張的,拿起來一大疊,安德福鬆了馬韁伸手來拿,子青將那錢往空中一拋,紛紛揚揚似落葉飛舞,安德福滿地撿錢去了,幾人這才乘馬車快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