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獸星已經普及機械化耕作，營養液的發明，更是讓溫飽不再成為人們追求的底線。
所以，觀眾們幾乎沒有看到過，幼童會擁有這樣一雙手。
君陶手上的傷痕，多是在鋤地的時候傷的。
傷口愈合之後，他又去做搬磚頭和搓草墊之類的活。
家裏的毛絨絨們都很小心的護著君陶，但君陶想要做事，他們攔不住。
他們心裏也知道，孩子在這種艱苦條件下，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幹點活，或許對孩子的成長更重要。
他們都是沒養過孩子的人，即使寵溺君陶，但君陶那一副不把自己當幼童的態度，也讓他們會不自覺把君陶當同齡人看待。
而直播間的觀眾們不一樣。
他們不知道君陶的內在是一個成年人。他們隻看到，君陶這個六七歲的幼童，那雙過於粗糲的雙手。
君陶卻不認為自己很苦。
他坐在籃子裏，翹著兩光著的小腳丫，一邊插秧還在一邊說笑。
“別小看這插秧，插秧也是很有哲理的。我們那有首詩，我給你們念念。”君陶晃悠著腳丫子，道，“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心地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
“汪汪。”幹活最輕鬆的黑狼陛下，頗有閑心的點評了這首詩幾句。
不錯不錯，很有哲理，我就是這樣的人。
艱難的趟著泥水的小白虎，不屑的“喵嗷”了幾聲。你是這樣的人個屁！
熊貓寶寶不住點頭，結果不小心把泥水抖到了唯一身體幹淨的小貓頭鷹身上。
小貓頭鷹：“……”
他展開翅膀，掠過熊貓寶寶的頭頂，把熊貓寶寶衝了個倒仰，整隻小熊都滾進了泥水裏，成為了一隻泥水熊。
泥水熊寶寶：“……”非常生氣！
他丟下手中的工具，呲牙咧嘴朝著小貓頭鷹撲了過去：“汪汪汪！”
小白虎笑得不行。平時熊貓同僚的“嗯嗯嗯”叫聲，就已經夠搞笑了，這次居然氣出了狗叫聲。哈哈哈哈……喵嗷！
小白虎被泥水熊寶寶一頭撞到，在水田裏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他睜開眼睛，隻有一雙眸子沒被泥糊住，連一雙圓圓的虎耳朵，都被泥黏的貼在了腦袋上，變成了沒耳朵的小泥虎。
小白虎：“……”
小白虎：“嗷嗚！！！！！”
他瘋狂甩動身體，泥點子就像瓢潑大雨般四處迸射開來。
“啪”的一聲，一團泥砸到了君陶臉上。
君陶：“……”呃，這插秧活動大概要暫時暫停了。
“別玩了，我們先……嗷……呸呸呸！”又是一團泥砸向君陶，正好砸進君陶嘴裏。
君陶欲哭無淚。
家裏三隻幼崽們好似都“殺紅眼”了，完全不聽他的話。
“黑犬哥，你幫我勸勸他們行嗎？”君陶不抱希望的向護院大黑狗求助。
黑狼陛下翻了個白眼，隨口“嗷”了一聲。
三隻幼崽立刻停下了打泥仗，隻相互對峙著，用眼神攻擊對方。
君陶傻眼。
平時在家裏最沒有地位的黑犬哥，居然還有這本事？這也是異能嗎？
……
在幼崽們開始打泥水仗的時候，彈幕裏因看到君陶雙手而苦風淒雨的氣氛，立刻變得歡樂起來了。
“退步原來是向前，這個句子真好，我要把它作為座右銘！”
“同座右銘。看來以後可以用這首詩來認親了。”
“認親難道不是用神曲《今天是個好日子》嗎！”
“請閉嘴，看到這幾個字，我腦海裏又響起旋律了。”
“哈哈哈寶寶們真是太萌了，幹著幹著活，就打起來了，不愧是幼崽。”
“我原本都心疼得快哭了，看到寶寶們玩耍，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又哭又笑跟瘋了似的。”
“陶陶他們現在的處境很不好，但是他們一直這麽開心的麵對生活，我的心情都不由自主好了起來。”
“是啊，本來今天被上司罵了，心裏挺氣的。今天直播間裏看到崽崽們這麽苦還能笑對生活，突然心情變好了。生活嘛，挨點罵而已，不寒磣。寶寶手傷成那樣都沒抱怨。”
“想著寶寶們自己用異能做磚頭，蓋房子，在荒星開荒種地討生活，就算有加速成熟這個異能可以保證生活，日子也比我們這群人苦多了。”
“寶寶雖然自己不難過，但我還是難過啊。我已經發帖幫寶寶宣傳了，求多多的人進入直播間幫助寶寶。”
“有沒有幕後黑手什麽的已經無所謂了，就算陶陶現在的生活是演出來的都無所謂，現在爺看得開心，爺願意被騙。”……
觀眾們紛紛讚同。幕後黑手騙人，和可愛的幼童幼崽們有什麽關係呢？
……
尤榕也十分讚同。
直播結束，尤榕回到現實中，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
他看著鏡子中眼眶通紅的自己，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他已經多久沒有因為別的人別的事哭過了？
尤榕想起了自己放棄平穩的工作，去娛樂圈打拚的原因。
他想要錢，他想要名氣。隻有有了錢和名氣，他才能回報養育他的福利院。
雖然他已經被很好的養父母收養，但福利院是他的根，是他的童年。
但當他賺到第一筆錢的時候，他曾經待過的福利院因為政策原因拆掉了了。
雖然他可以給其他福利院捐錢，但人都是自私的。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普惠天下的人，他隻是想給自己曾經待過的“家”做點貢獻。
尤榕雖然每年都會向福利院固定捐獻大筆的慈善資金，但他心裏並沒有類似自我感動或者幸福充實的感覺。
哪知道一個直播間，卻讓他找到了迫切的想要幫助某個人的衝動。
“考慮那麽多幹什麽？這是做好事，用不著瞻前顧後。”尤榕拿出手機，不懷好意的笑道，“反正我現在都是歌王了，公司可不會輕易雪藏我。”
“愛唱歌的榕樹（實名認證：歌手尤榕）：推薦一個神奇的直播間，ID號為5513549。隻有運氣與善良的錦鯉小可愛才能搜到這個直播間，大家快來試試吧（配圖：君陶直播間封麵照片）！”
在星網發布這條微言，尤榕伸了個懶腰，洗澡睡覺。
明天經紀人肯定會來咆哮他，說不定還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他得養足精神，才能應對經紀人的魔音灌腦。
……
半夜，尤榕被門鈴聲和手機鈴聲吵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心裏哀歎。
他還以為能睡到第二天早晨，沒想到經紀人的動作這麽快。
尤榕慢吞吞的穿好睡衣，走到門口。
他還沒開門，就聽見經紀人一邊“咚咚咚”砸門，一邊咆哮：“尤榕！你有本事發微言還改密碼，你有本事開門啊！我知道你在裏麵！有本事你開門啊！”
尤榕正準備開門的手一僵。
這經紀人是瘋了嗎？這台詞怎麽跟個苦情劇中被辜負了的良家女子似的？
怪不得經紀人會去找心理醫生，原來他早就瘋了。
尤榕心裏吐槽了一句，一隻手做好防禦姿勢，一隻手慢吞吞打開門。
果然，門一打開，頭發散亂衣服淩亂表情癲狂，就像是剛從瘋人院裏跑出來的經紀人，就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
早就做好準備的尤榕立刻變成了一隻一米長的雲雀，翅膀一展就飛到了客廳正中央的吊架上。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大雲雀張嘴，懶洋洋道。
經紀人在地麵上氣得直跳腳：“給我下來！”
“有什麽話，我在上麵聽也一樣。”大雲雀收起翅膀，腦袋微微垂下，頭羽微微晃動。
經紀人深呼吸了好幾下，壓抑住火氣道：“你發的微言是怎麽回事！”
“就是字麵上說的那麽回事。”大雲雀道，“有什麽問題嗎？”
經紀人捶胸頓足道：“問題大著呢！微言服務器都被你這條微言給整宕機了！”
大雲雀鳥嘴微張，愣了半晌才道：“不會吧不會吧？我又不是什麽流量明星，一條微言下麵有幾百個真實留言就不錯了，還能把微言服務器弄宕機？我得到歌王桂冠的時候都沒這本事。”
經紀人雙手顫抖著捧出手機：“你自己看！微言熱搜第一！”
大雲雀翻了個白眼：“大哥，你好歹用光腦上微言，給我放個投影，難道你讓我下來看嗎？”
老子就是讓你下來看！經紀人在心底咆哮。
大雲雀仍舊不為所動。
不下去，就不下去。有本事你上來啊。
哦，你的動物形態是隻山羊，你沒翅膀，上不來。
經紀人在心裏不斷提醒自己，這個小祖宗是你的搖錢樹，不能罵，不能罵，更不能變成山羊用角頂死他。
他深呼吸，深呼吸，用光腦投影道：“現在很多人質疑你參與詐騙。”
大雲雀瞥了一眼經紀人投影出的，他微言下麵的留言。
按照評論的時間線，最初，關注他的網友們，都以為他在開玩笑，並發出類似“根本搜不到啊，大榕樹在開玩笑”，“哈哈哈哥哥太好玩了，我真的去搜了”，“我就不一樣了，我才不會搜索，我是不是很聰明”之類的話。
然後，好似是直播間的觀眾前來聲援，又好似真的有人搜到了，下麵評論風向開始轉變，告訴這個直播間是真的，的確隻有極少數運氣特別好的人才能搜到。
再後來，質疑的、拱火的、無腦黑的蜂擁而至，評論一下子熱鬧了，簡直成了網絡生態百態的教科全書。
大雲雀笑出了聲。
他從評論中看到了熟悉的水軍的痕跡。看來自己搶了一個歌王的位置，引起了不少娛樂公司的嫉恨。
“你還笑！趕快發道歉貼啊！就說你開玩笑，誰知道大家信以為真！”經紀人記得直跺腳。
“我說的都是真的。”大雲雀道，“這個時候，沉默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搜不到的人以為我在開玩笑，搜到的人自然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經紀人見大雲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表情陰晴不定道：“你真的沒騙我？真的有那個傳說中的直播間？”
“真的有。”大雲雀道。
經紀人想哭了：“真的有，你才更不能發出來啊！如果背後有什麽陰謀詭計違法犯罪，你的娛樂生涯就完蛋了！”
“如果直播間背後有什麽陰謀詭計違法犯罪，這不是更應該把它公之於眾，好引起上麵注意嗎？”大雲雀歪頭，“反正我又沒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他們能奈我何。你想太多。”
我我我還想太多？經紀人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暈過去。
大雲雀把翅膀背在背上，仰頭裝鳥叫。
反正我又沒有違反合同，不算違約，你能奈我何？大不了雪藏我。但你們舍得嗎？啾啾啾！
……
尤榕的出現，讓許多在猶豫的直播間觀眾們鼓起了勇氣。
沒想到最年輕的榕歌王也是我們的同伴？！
公眾人物都不擔心自己的形象被抹黑，我們這群普通人怕什麽？
趕快發帖，聲援榕歌王，趁著熱搜的機會，趕緊把陶陶的直播間推銷出去。百萬直播間指日可待！
衝衝衝！
為了陶陶，我們要努力！
一時間，直播間那三百多個觀眾，就跟要上場打仗似的，心裏充滿了壯誌豪情。
熱搜的影響是巨大的。
反正隻是動動手指，搜索一下直播間ID，又不是點進什麽奇怪的網址，許多無聊的網友都試了試。
大部分網友自然是“查無此直播間”，但搜索人數的基數一大，搜到這個直播間的人也不少。
這些人匯集到了尤榕微言下、其他論壇中，也是一股不小的聲音——活人發帖和水軍發帖，聲勢上完全是兩回事。
這很快引起了網警們的注意。
他們向上麵打報告，是否要壓下這個言論。
或許這個明星隻是開個玩笑，其他說自己搜到這個直播間的人也隻是假裝自己搜到了，吸引別人的眼球。但網絡因為娛樂圈的事太過吵鬧，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獸星以工作為榮，享樂為恥。娛樂圈雖然存在，但隻要過於鬧騰，上麵總會出手壓製，不讓其為了出名炒作過火。
於是，一個電話打到了尤榕的經紀公司老總處，公司老總讓尤榕立刻滾去他的辦公室。
老總怒斥道：“給我把帖子刪了！然後向所有人視頻道歉，說你是開玩笑，沒想到鬧那麽大！”
尤榕翹著二郎腿道：“這個直播間本來就真實存在，我現在說直播間是假的，以後公眾發現它是真的，我的名聲才會真的臭掉。”
老總板著臉道：“你就是要和我對著幹是不是？”
尤榕道：“哪能啊，我隻是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
老總道：“你不刪微言也行。你回去休息一段時間，想通了再來找我。”
尤榕比了個“OK”，施施然走了。
老總氣得摔了杯子。
經紀人疑惑道：“老總，上麵隻說讓尤榕冷處理，不要再在網上發言，你為什麽要讓他道歉？道歉不是會引發更大的輿論風波嗎？”
他之前讓尤榕刪帖道歉，是因為輿論還沒這麽大。現在輿論這麽厲害，冷處理才是最正確的處理方式。
老總冷冷的瞥了經紀人一眼：“他成了歌王，心大了，這麽大的事，完全不和公司商量。”
經紀人明白了老總的未盡之言。
老總的意思是，想借由這件事敲打敲打尤榕？
道歉比冷處理，會讓尤榕被這場風波卷入得更深，可能越發引起上麵厭惡，削弱尤榕“歌王光環”帶來的資源。
到時候，尤榕就隻能依賴公司。
對於老總而言，“歌王”這個招牌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話語權”。
“每個剛得到歌王歌後的人，都會進入壁壘期。他本身也不是什麽厲害的創作型歌手，隻是編曲和唱歌厲害了點。”老總冷哼，“現在他招致上麵不滿，沒有公司花大資源幫他約歌，他保不住歌王的地位。”
經紀人連連點頭稱是。
一轉頭，他就跑到尤榕家裏，把這件事告訴了尤榕。
經紀人：抱歉，雖然我是公司的經紀人，但你又不給我股權。還是跟著歌王混更香。
看著經紀人誠心誠意的擔憂，尤榕心裏舒坦了不少。
他安慰道：“當我獲獎的時候，他沒主動找我改合約，我就知道他會找機會坑我。別在意，不就是歌嗎？討好了直播間主人，以後好歌多得是。”
經紀人猶豫：“你說的那個直播間真的是真的？”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尤榕抱著手臂道，“你就等著看我怎麽打臉吧！”
其實他心裏也蠻虛的。但是，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君陶陶在荒星艱苦求生，雙手傷痕累累。他一點前程上的小問題，不算什麽。
反正他也已經達成成為歌王的人生目標了。
咳，這話就不告訴經紀人了。
……
當君陶準備例行開始直播的時候，係統提示打斷了他的動作。
【支線任務。有觀眾為幫你推廣直播間，被娛樂公司打壓雪藏。請挑選一首歌贈送給該觀眾，協助其打臉。】
【任務提示：請先製作樂器，錄製旋律完整的音樂小樣。該歌手天賦極高，可以輕鬆完成三個八度演唱，出道之後一直被稱為炫技歌手。建議反其道行之，為其選擇一首以情動人的歌曲。】
【任務獎勵：“直播間百萬速成”推廣機會一次。】
君陶先是一愣，然後抱住身旁的黑色大狗頭，狠狠親了好幾口：“感謝統子的雪中送炭！你以後就是我親爹！”
被親懵了的黑狼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