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鬥文裏的男主(三)(見著不似外界傳聞那樣的冷...)
放假這種事,無論對於現代還是古代的小孩子來說,都是一件大殺器。
連和謝知非在園子裏散步,腳步都輕快不少。哪怕還有侯府公子的教養約束著,好歹臉上多了些活潑。
謝知非內心欣慰地點了點頭,這才是正常的孩子麽。謝知非有心和謝琦培養一下感情,總要找些合適的話題引起他的興趣。
對一個本就怕他的孩子提起學業,恐怕是雪上加霜。思來想去,謝知非便提到了沈慧娘,“琦兒,你去看過你母親了麽?”
“母親不讓我去她的院子,說是怕過了病氣。”孩子稚嫩的臉上出現一絲明顯失落,哪怕周遭人顧及著謝琦的身份,沒有刻意對他提起過什麽,但也能敏感察覺到府內變化的氣氛,還有母親很可能不久於人世的事實。
也對,沈慧娘對孩子疼愛入骨,謝琦又是打小身子孱弱,也就不許他到病床前來,但謝知非知道沈慧娘身患之症並不是什麽傳染疾病,過病氣也隻是古代的說法,放在現代並不科學。
謝知非想了想道,“沒關係,你可以在門外和你母親說說話。你母親若是聽到你的聲音,肯定也會很高興的。”
謝琦眸子亮晶晶的,甚至激動地脫口道,“好,那我把師傅前兩天教給我的《孟子·告子上》背誦給母親聽。”
謝知非滿心震驚,無法想象虛歲才七歲的小孩,居然就會背孟子了。順便反問一下自己,他七歲的時候在幹嘛,還在爬樹玩泥巴吧,連孟子是什麽都不知道。
其實沈慧娘對謝琦的教育是很看重的,因為他體弱便沒有強求武學騎射方麵,但讀書方麵卻是讓人督促的,哪怕重病期間也顧著不讓他鬆懈。所以謝琦比尋常人家同齡的孩子可優秀多了。
之後逐漸落入平庸,也是因為侯府有了新夫人,甚至新的公子小姐,見謝琦不受侯爺重視,其他人也有意無意地忽視了起來,無人關心他的學習成材。
看著這樣可愛又懂事孝順的孩子,謝知非心都軟了一角,又溫聲道,“好,隻要你能做到,過兩天,我就帶你去京郊的馬場玩。”
這當然不是條件,是借著謝琦這孩子本身的優點給出的福利。
謝琦聽了卻低下頭,囁嚅道,“父親,我……不會騎馬。”
他記得父親也曾想要教導他騎馬射箭,讓他鍛煉體魄,結果他太不爭氣,連最小的弓都拉不開,父親見狀訓斥了他一頓,母親趕來護住他後,父親拂袖離去,之後就再也沒提起過類似的事。
可能這次還要重蹈覆轍,讓好不容易親近他的父親又一次失望了,謝琦忍不住鼻子酸澀,但想著母親教導他,他是侯府未來的繼承人,要像個男子漢,不能隨便哭,不然就是丟了侯府的臉麵,便用力地壓回了眼眶中湧來的淚意。
然而父親聽了他的話,並沒有像以往那樣訓斥他,而是摸了摸他的頭,聲音溫和道,“你還小,不需要急於學習騎馬,我們去挑選一個你喜歡的小馬駒,好好養著,等以後你長大了就可以騎它了。”
“真的麽?”這句話直接炸得謝琦暈乎乎的,他今天是在做夢嗎?
“不止如此,到時候你還可以想好給你的小馬駒取個名字,就像父親的踏雪一樣。”
謝知非所說的踏雪,是原身珍愛的烏騅馬,四蹄雪白,故而取此名,還是昔日的五皇子特地弄來送給原身的加冠禮。
謝琦更加覺得自己在做夢,心中更是忍不住湧起一種情緒,有歡喜激動,也有驕傲自豪。
他知道父親的愛馬踏雪,甚至有時候他都羨慕父親陪伴踏雪的時間比陪他的還要多。但謝琦不會討厭踏雪,因為他聽說過父親就是身著甲胄騎著踏雪,在宮門前為殿下浴血奮戰誅殺叛逆。
謝琦到底是在古代官宦貴族之家長大的,與現代的孩童還是不一樣,哪怕才七歲的他,也不會認為殺人是件殘忍血腥的事。何況這還是屬於他父親的功績。
謝琦雖然懼怕威嚴的父親,但其實打心裏他是十分仰慕父親的。
所有人都在誇讚他父親的功勳,有多優秀。
短暫的相處下來,謝琦這孩子越來越自在活潑,還鼓起勇氣談論著希望心目中的小馬駒長什麽樣子,眸子一閃一閃亮晶晶的,看得謝知非心情也好了起來。
然而愉快的時光還是被人打斷了。“表哥。”忽然一道嬌俏的年輕女聲生生插了進來,
謝知非抬頭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穿著水紅色衣裙,打扮十分精致漂亮又顯眼的少女,提著裙子快步朝他過來。
這位正是侍從提起的曾表小姐,謝紹母親娘家的侄女曾采月。
然而謝知非注意到不止曾采月一人,她身後還有位衣著簡單素淨的少女,不似曾采月衣著華麗高傲鋒芒,微微垂眸卻自有一份安然靜謐之氣。
“琦兒見過表姑和七姨母。”
對這兩位親戚,謝琦都是見過的,在沈慧娘的教導下小小年紀便謹守孝悌禮儀,主動拱手行禮。
曾采月毫無反應地生受了,仿佛她就是侯府的新主人似的。相比起來,倒是沈柔回了一下禮,“沈柔見過侯爺,大公子。”
這些落在了謝知非眼裏,不得不說,即便是知道劇情的情況下,在沈柔和曾采月之間也會下意識對前者更有一絲好感。
曾采月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彰顯存在感,“許久不見,表哥越發英武俊勇了。”
少女麵帶羞怯,雙眸含情脈脈地看著謝知非,目光裏滿是愛慕之色,任誰都能看出來。
謝知非隻是淡淡應了一聲,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神色讓曾采月有些膽怯,但想到表哥雖已至而立,卻依舊俊美雍容,而且位高權重,心思還是蠢蠢欲動了起來。
謝知非沒有多看她們一眼,轉而對侍從吩咐道,“帶大公子回去休息一下,讓廚房準備些他喜歡的點心。”
謝琦年紀尚幼,又因身體孱弱被沈慧娘保護的很好,也就不知道這些親戚家的姨母姑母到侯府來做客是為了什麽。謝知非也不打算讓他知道,這種大人之間的爭鬥,何必牽扯到孩子呢。
謝知非又摸了一下他的頭,輕輕道,“放心,父親答應你的話,不會變的。”
謝琦看了父親一眼,乖巧地點點頭。
看到這樣父子親近的畫麵,曾采月和沈柔兩人神色各異。
曾采月袖中的素手微微擰緊了帕子,姑母不是說表哥素來不親近謝琦這個病弱的嫡長子麽,她爹娘也說了不用在乎一個黃口小兒,等她嫁進來坐穩了了侯府當家主母的位置,再生下兒子,還有姑母照應著,還不是呼風喚雨,前麵留下的原配長子又算得了什麽。
如今親眼看到謝琦得到謝紹溫言細語的愛護,更是如眼中釘肉中刺般,下意識將其視為自己未來和侯爺表哥郎情妾意,所生孩兒的擋路石。
謝知非看著謝琦在侍衛帶領下離開後,再回過頭來就正好撞見曾采月有些扭曲嫉妒的麵色。
曾采月瞬間麵色慌亂,又忍不住為自己遮掩一二,故意提起別的話題,“表哥,我看琦兒今日怎麽沒有讀書,他是侯府的大公子,若是性子散漫荒廢學業,不能成材,豈不是丟了永寧侯府的臉麵。”
這架勢無疑是以謝琦的長輩自居了。
然而曾采月並不那麽熟知謝琦,她所了解的大多是從親姑母侯府老夫人那裏聽來的。
因為謝琦一直養在沈慧娘身邊,老夫人對這個孫兒也沒有多少深厚的情誼。偶爾提起來也多是說謝琦不肖其父,資質平庸,還歸咎於是沈慧娘教養不力。
謝知非冷冷道,“是我讓先生給琦兒放一日假,帶他在園子裏走走的,你是認為我有什麽不當的麽。”
曾采月麵色訕訕,“表哥自然不會錯的。”
“你既然知道他是侯府的大公子,就沒有資格對他指手畫腳。”謝知非語氣冷冽,如寒冰般。
一旁始終靜默的沈柔,在心裏嗤笑道,隻怕這位侯府表小姐的美夢是要落空了。
不管怎麽說謝琦現在都是永寧侯唯一的兒子,若是續娶新妻,不可能不顧及他,不會讓新夫人苛待了他的嫡長子。曾采月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地對謝琦表現出惡意來,還口不擇言的指手畫腳起來,永寧侯又不傻,怎麽會放心讓她做新夫人。
謝知非又道,“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怎麽不見侍女在側?”
本朝禮教雖不至嚴苛,卻也有男女大妨,何況這兩位都是未出閣的女子。
曾采月流露出些許楚楚可憐的神色道,“表哥難道忘了,小時候我們在侯府還經常一起玩耍。”
這就不對了,雖為表兄妹卻是差了十歲有餘,原身又肩負振興侯府的重任,時刻不敢鬆懈,學文練武。曾采月這個表妹,連見麵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原身的這位表妹本來就是個驕縱淺薄的人,性子蠢也沒多少心機手段。單一個沈慧娘,就能擺平她。
沈柔則是出來更衣,卻無意撞見了曾采月,對方仗著侯府表小姐頗為跋扈,欺辱她是個庶女還敢癡心妄想,連身邊的侍女都不敢作聲,都退下去了。
這時沈柔終於開了口,“是我迷了路,又與侍女走失了,才誤入園子,打擾了侯爺和大公子,還望侯爺見諒。”
沈柔話雖不多,卻極為得體,顯然在意自己的清譽。三言兩語地就撇清了關係,也沒有大方善良到去順便為曾采月開脫。
謝知非沒有再多說什麽,吩咐道,“讓人送兩位小姐回老夫人那裏去。”
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曾采月心中一急,都恨不得追上去,與位高權重又俊美雍容的侯爺表哥多些相處時間,但立刻被侍衛攔下了,另外還遣人去找合適的婢女過來。
既然謝侯已經走遠,曾采月立刻暴露了驕縱跋扈的本性,
“你們忘了我是誰?膽敢攔著我,信不信我……我讓姑母處置你們。”
“這是侯爺的命令,還望表小姐不要為難我們。”侍衛低著頭不卑不亢道,卻沒有半分退讓。
最後曾采月走的不甘不願,哪怕侯府的仆從因為她是老夫人喜愛的表小姐身份對她一向畢恭畢敬,甚至因為她時不時的收買,還有不少人真當她會是未來的侯府新夫人了。但奈何發話的人是永寧侯謝紹。
別說她一個外來作客的表小姐,就是老夫人和夫人在,侯府的下人也是先聽侯爺的話。
相比起來沈柔就好多了,還對領著她的仆婢道了聲謝,這般態度不禁讓人心生熨帖,覺得夫人這位娘家庶妹性情好,態度和氣。
殊不知是沈柔謹慎,畢竟她可不是侯府的表小姐,還有老夫人撐腰,她一個沈家的庶女,來了永寧侯府這樣的權貴高門,還不得小心翼翼,免得惹出什麽禍事來,沈家未必會為她出頭。
和另外同為庶出傻乎乎的兩個姐妹不一樣,沈柔早早看出了嫡母和嫡姐的心機打算。
無非是眼見自己命不久矣,放心不下自己年幼的兒子,想著從娘家挑一個庶出的妹妹,嫁進侯府做繼室。曾采月變著法刁難她一個庶女,不就是怕與她爭麽。
不過沈柔可沒這個想法。
看著早年被誇讚各種優秀的嫡姐,在永寧侯府的後宅裏生生熬幹了心血,還要強撐病體,塗脂抹粉在所有人麵前端著架子,沈柔不禁覺得可憐又可悲,也不願意跳進這外表風光的火坑裏。
何況想起去探病時,沈慧娘留下娘家人,如同看待物件般打量她們的目光,沈柔就覺得十分不舒服。
憑什麽她的命運要掌握在嫡母和嫡姐的手裏。
初次謝紹這位侯爺姐夫,沈柔倒是稍稍改觀了些,見著不似外界傳聞那樣的冷麵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