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不拘一格降人才

太陽初升,霞光照射在大慶殿這座位於皇宮中軸線上的宮殿,顯得它更加的金碧輝煌,被錄取的一百五十位學子邁著莊嚴崇敬的步伐在禮部尚書宋祁的帶領下走進大殿中。

兩旁的武官員已經在兩旁寬大的柱子邊上站班列位,無論如何這些學子都將成為未來的同僚,作為前輩應該給後輩留下隆重的儀式感。

寬大的宮殿之中已經擺放好了整齊的小幾和坐墊,每張桌上的筆墨紙硯都是從六尚局調來的,三才稍稍有些心疼,畢竟這些都是禦用的價格不菲,可官家下旨務必要用最好的。

金秋十月不光是學子們收獲的季節,也是趙禎這位大宋官家的收獲季,看著一百多人的隊伍緩緩走進拜倒在大殿之中趙禎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在乎筆墨紙硯這些東西。

微微抬手道:“爾等皆是在此次科舉中脫穎而出之人,學問自不必說,但想在朝堂中立足得到重用不光需要才學,還需要為國為民的良心,以及高人一等的格局和智慧,朕看重的不光是爾等肚子裏的四書五經,更為看重的是才能。

如果光是經書背得好,理解的透徹,不如去教書育人,朕需要的是管理國家的人才!

現在放在爾等麵前的考題沒有四書五經上的任何一條,而是從大理寺,開封府,甚至是中書省,三司,樞密院調來的案例,你們要根據問題寫下相應的解決辦法,時間定為一個半時辰,來得這麽早都沒吃什麽東西吧?三才,賜宴!”

趙禎的舉動讓許多學子微微感動,作為官家能在殿試之前照顧到眾人的肚子這是他們從未享受過的待遇,如此體貼除了仁慈的官家還有誰?

不少的考生都是含著眼淚咽下碗中的肉粥,在官員看來這是稀疏平常的,他們在待漏院早就吃過了羊湯和白麵饃饃,但在學子看來卻不同,他們當中有不少都是貧家子弟,每日能住在東京城的客棧中就算不錯,更別提能吃上溫暖適中的肉粥和夾肉的胡餅了。

從這些學子吃飯的樣子,趙禎就能分辨出他們的出身,用手捧著唯恐掉下一粒餅渣的肯定是貧家子弟,而一手拿餅一手吃粥的肯定是富家子弟。

晏殊吃餅子的小心模樣讓趙禎懷疑他有些做作,可想起他去過受災之地便釋然了,這小子自從見過饑民吃飯後,也知道了粒粒皆辛苦。

在趙禎眼中這些學子沒有世家,沒有商賈,沒有寒門,都隻有一個稱謂天子門生!他要把這些考生都變成自己的門生,這樣長此以往,朝堂中就不會有世家的存在了。

考生們答題的時候,趙禎也在看自己禦案上的試卷,大理寺的題目是一樁滅門案,而開封府的題目是如何管理東京城的交通,兩道題目萬千是風馬牛不相及,更加讓考生為難的是尚書省的題目,開封府一府分三衙的好處和弊端,以及三司的明年預算分配和樞密院的西北之策。

考題從簡單到複雜,從小到大一次遞進,別說是這些整日裏和四書五經打交道的考生,就連兩府相公和九寺判事都有些頭大。

這樣的考題確實難道了不少人,趙禎笑眯眯的看著大殿中咬著筆杆子的人,其實這次殿試就是一個選官測試。

誰勝任什麽樣的官職,適合在什麽方麵發展和重點培養,通過考題便一清二楚。

時間飛逝,不少朝臣站的都有些累了,畢竟三個小時可不好站,趙禎瞥了一眼有些搖擺的寇準等一幫老臣對三才揮了揮手,三才著一幫小內侍躡手躡腳的端著錦凳給朝臣們坐下。

這時候誰也不敢發出聲音打擾考試的學子,寇準丁謂等人更是輕輕的坐下,聚精會神的看著努力答卷的學子相視一笑,曾幾何時他們也是這樣過來的,隻不過考試的時候可沒這麽費神。

他們和官家一樣期待這次殿試的答卷。

第三柱香燒完,時間剛好過了三個時辰,三才輕輕的敲響禦階下的碧玉特磬,特磬清脆的聲音仿佛從耳洞傳到了心底讓人悸動。

殿試的學子無論答題如何輕輕的放下手中的毛筆,隻有幾人還在奮筆疾書完全忘了規矩。

魯宗道輕聲嗬斥道:“晏殊!你身為朝官豈能不知禮儀?還不棄筆!歐陽修汝欲何為?”

趙禎並不說話,有趣的看著魯宗道上前奪了他們的毛筆才開口道:“你們說說為何不肯棄筆?難道是沒聽見特磬之聲?”

晏殊和歐陽修站起又拜下道:“啟稟官家我等已經聽到,可如果是在衙門中是否因為下值的鼓聲響起就該把國事棄之不顧呢?”

趙禎猛然一笑:“你們這是在朕的麵前教訓起朝臣了?”

魯宗道怒道:“強詞奪理,還不向官家請罪!”

朝臣們相視一笑,誰都看的清楚但依然笑而不語,這魯宗道哪裏是在斥責他們,分明是在保護兩人,畢竟這倆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說的有禮有節。

曾公亮擔心的扭頭看了看歐陽修,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好友就這樣被官家懲罰。

“算了!朕可是打算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且先看他們的答卷,如果一塌糊塗朕在兩罪並罰!”

趙禎說完就讓三才先把兩人的答卷給拿上來。

此時的朝堂中人都在盯著趙禎,他表情的細微變化牽動眾人的心,這可是官家殿試的前兩張答卷,也是有名的才子歐陽修和晏殊所作。

魯宗道最是看好他們倆,張著嘴踮著腳的期待著,直到趙禎放下答卷抬頭微笑才鬆了口氣。

“看來你們兩人這次是逃過兩罪並罰了!”

“謝陛下!”晏殊和歐陽修再次施禮道。

趙禎擺了擺手:“不用謝朕,這是你們自己靠才能贏得的,朕的規則很簡單,有錯必罰,有功必賞!但你們的名次卻不一定在前,還有其他學子的試卷沒看,三才都呈上來,朕要好好看看我大宋人才的答卷!”

答卷被依次呈上,趙禎不斷點頭,這一科的考生中有不少人都是極為有才的,特別是當他看到一個臉色白淨的考生答卷後更是驚為天人。

這考生的答卷中有關大理寺的滅門案有著很好的推理和判決不禁讓人耳目一新,看了看名字不禁哈哈大笑:“包拯出來!”

官家的突然大叫讓殿中的人嚇了個哆嗦,也讓原本在收拾東西的包拯打翻了硯台,看著身上的衣服被弄髒。

包拯手足無措的站起來拜倒:“包拯殿前失儀,請陛下恕罪!”

看著他臉上被墨水染成的黑色趙禎笑道:“朕隻不過是想看看你而已,你慌張什麽?三才給他洗洗,瞧他的樣子都快變成黑臉了。”

“謝陛下!”

趙禎漫步走下台階,圍著這個傳說中的包青天仔細大量,這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皮膚白淨稍稍有些弱的樣子,完全不似後世所說的包黑炭,額頭上也沒有那個月牙

“朕看了你的答卷,關於大理寺的滅門案推理的很好,你自己的判決也沒問題,最重要的是顧及了法理人情,朕授任你為昭館直學士,知大理寺評事!”

趙禎的話剛剛出口滿朝嘩然,昭館直學士雖是從六品的小官,大理寺評事更是從八品下的差遣,可這是實權差遣!

而且剛剛參加過殿試的包拯就這樣被直接封為從六品的官員寄祿官這不合適,顯然是給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