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萬靈怨
“走走！今天又抓到了些活物，送去蘇老爺的府上，這幾日酒錢就夠了！”
隻見幾個背著獵槍的山裏人一邊交談著，一邊在文縣的大街上快步的走著。
附近的幾個縣城裏，願意收這些野味的大戶越來越少了，願意出高價的更是稀罕得很。
還好文縣裏，有個蘇府的蘇老爺就好這一口，倒是讓這些今天不知道明天的獵戶們有了一個好去處。
各種抓到的活物，珍奇野味，都能在他那裏賣上一個好價格。
隻是誰能看到那些被抓在籠網當中的珍禽異獸們，散發著無助和絕望光芒的雙瞳。
街道的角落裏，一個打扮成說書先生模樣的男子盯著獵戶們遠去的身影，眼神全是暴虐的殺意。
人類一直自詡是萬靈之主，可是誰又能真正經受得住萬靈的憤怒？
區區人類嗎？
...
“好吃，真好吃！”
紅漆刷上的富麗廳堂，如今卻全是深沉的喘息吞咽聲。
坐在大廳中間的圓桌前，一桌各種奇珍異獸做出的佳肴被不斷的送入男子的口中。
“最近這些東西怎麽越來越可口了呢？”
在他的身旁，也是一副垂涎模樣的夫人，恭維的說著。
“怕是這些東西，知道是給老爺吃，把自己也變得更好吃了吧？”
開懷大笑傳出。
“哈哈哈，夫人說話真甜，這個白酌狐心，就讓給夫人了！”
上首的男子一副富態的模樣，偏偏眉宇間有著說不清的陰霾，給人一看就望而生畏，仿佛極為不好親近一樣。
如果有帶著法力的道士開了天眼就可以看到，這兩人渾身纏繞的各種怨念，那是無數生靈慘死於他們口腹當中而累積的怨憤，尤其是以男子為多，積攢的怨憤幾乎已經可以凝成烏雲。
殺生有怨，所以劊子手和屠夫之流，臨老了就會燒香做善事，以補陰德。
尤其是靈慧之物殺之不祥，更容易招惹是非。
可是這位，怕是不但吃了不少靈慧之物，就連殺生的事情也沒有少做，否則也不會有如此大的怨念纏繞身邊。
萬靈生怨，自有惡報，在這座宅邸的外間，一個黑影聽著院內萬靈死後的慘嚎和哭喊，心中的殺意越發的騰升。
...
‘哐當！’‘哢嚓’
往日裏頗為平靜的蘇府，今天卻讓人感覺戰戰兢兢，一股可怕的氛圍彌漫。
“第幾天了！這是第幾天了！怎麽你們做的菜還全是蛆蟲？”
狂怒的吼聲有著說不出的虛弱，這對往日裏奇珍異獸頓頓不少的蘇府主人蘇老爺來說，是一種極度痛苦的折磨，折磨得他死去活來。
甚至唯恐自己有一天會被活生生的餓死。
不敢看落在地麵的飯菜一眼，仿佛多看一下，就會再次看到那些飯菜裏麵不斷蠕動的蛆蟲。
蘇老爺遮住自己的眼簾，讓下人趕緊來收拾，接著渾身精力散盡了一般的癱倒在椅子上。
“老爺，不如讓我去義莊請九叔過來吧。”
蘇夫人站在蘇老爺的背後，為他緩緩的按摩著腦袋，舒緩著驚恐緊繃的神經。
“不去！他來又要說些什麽少造殺孽之類的屁話，本老爺花錢買這些畜生滿足口腹，不知道救了多少沒錢吃飯的窮人，這都是功德，這些方外之人懂個屁！”
沒有睜眼，蘇老爺卻直接否決了蘇夫人的提議。
能夠落下這麽大的家業，蘇老爺雖然年紀不輕了，卻也是個有見識的人，對於這些詭異的事情並沒有尋常人的恐懼。
“本老爺之前吃了這麽多年的野味也沒有出事，最近卻突然有了問題，讓下人去查一下最近出沒在府宅外的那些人，發現有陌生的就給我暗中跟著，如果發現了異常馬上回報！”
“另外...幫我去看看城外的青雲觀出塵子觀主回來了沒有。”
見到自家夫人出去吩咐事物，蘇老爺哼哼了兩聲。
“想讓本老爺不吃美味，怎麽可能！”
...
靜心凝氣，趙無憂傳授給毛小方的一些法門，對於洗滌精神念頭，純化陰神有著極為顯著的效果，而他教授的一些樁法，也能很好的調養被陰冷能量流轉過的身體，甚至略微強壯肉身。
毛小方有一種莫名奇妙的預感，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或許那遙不可及的返虛級別會為他敞開懷抱，甚至就連更進一步的煉虛級也不是不能成就。
要知道三百年來沒有一人單純靠著修煉走到煉虛這一步，如果他真的可以成功就代表著一條嶄新的道路被開創，而這個世界的未來也...
‘不過...’
驀地停下模擬雷霆之力洗刷陰神的動作，毛小方走出了閉關幾日的靜室。
無視正在修習著可以洗滌根骨，開發資質樁法的兩個傻徒弟。
毛小方看向了文縣蘇府的方向，眉頭緊皺。
“巫術？厭（ya）勝之術？還是...薩滿教...”
一股濃鬱的惡意彌漫，作為守護這個城鎮的真人，他自然不會毫無察覺。
“隻是...那個方向是蘇府嘛？”
抿了抿嘴唇，毛小方早就對那個濫殺生靈的富戶沒有好感了，人可以為了活下去而奪取其他生物的性命，這是天道的法則，卻不該為了口腹之欲而濫殺無辜，此乃貪障無度！
“讓他吃些苦頭也好，到時候如果真鬧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我再出手罷，總不至於讓他丟了性命！”
過去因緣今日果，毛小方看了半響，確定那些惡意所化的咒術不過是尋常的惡咒不至於要人性命，就沒有再多管。
反倒是對著自己那兩個探頭探腦，又開始摸魚的徒弟敲打起來。
過去是兩人資質低劣，不堪造就，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既然有了提升資質根骨的方法，自然就不能讓這兩個被他從小養大的孩子再廢弛下去了。
秋生文才兩人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師傅出關的喜悅，就馬上陷入了魔鬼訓練當中。
至少在趙無憂教導的那一門功法小成前，他們是沒有什麽心猿意馬的功夫了。
而正在青雲門酣睡般半夢半醒的趙無憂，雙眼忽然睜開了一絲縫隙看向了文縣所在的蘇府方向。
“哦？之前是怨恨，如今就是貪癡，接著會是什麽呢？小小的文縣集聚七情六欲真的會是這麽簡單嘛？”
細語間，趙無憂的眼眸又合了上去，隨即再次陷入了無止境的幻夢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