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不是給你臉了

夜涼如水,晚風徐徐。

窗外漆黑一片,屋中卻是燈火通明。

楊羨坐在榻上,小飲著一杯茶水。

茶水清冽,色澤暈黃,泛著淡淡的餘香。楊羨輕輕地抿了一口,頓感苦澀。隻是奇怪的是,那茶水泛至喉間,卻有著甘甜之味。

本是困頓,喝了一口茶後,楊羨萎靡的精神一震。

當然,楊羨這大晚上的不睡覺,並不是因為學那些文人墨客裝逼,賞月寄情。

他在等一個消息。

木板聲震震,楊純邁著碎步快速地走進了屋中,來到了楊羨的麵前。

楊羨放下了茶杯,問道:“那刺客怎麽樣了?”

“如少主所料,那刺客十分小心,出了府後,東躲西匿。隻是他身上傷勢太重,又不敢去醫館治傷,一拖數日,眼看有性命之危,最終還是露出了馬腳。”

“他幕後的人動手了?”

“是青羽衛!”

“治中從事,李必!”

楊羨狠狠地咬了這幾個字。益州李張嚴黃四大家族,以李家勢力最大,甚至掌控了蜀都弦城維護治安的三千青羽衛,視之猶如家兵。

“平兒帶著幾個身手好的侍衛,眼看著青羽衛將那名刺客接進了李府之中,再也沒有出來。”

“沒有殺人滅口,反而冒著天大的風險將那名刺客藏匿在了自己的府中。李必這老狐狸,可不像是那種義氣深重的人啊!”

“少主的意思是?”

“那名刺客有著巨大的價值,大到足以讓李必犯險的程度!”楊羨一笑,看著楊純,問道:“我們府中有家兵多少?”

“鎮府兵有兩百,若是算上雜役仆婦一流,勉強可以湊到...”楊純還沒有說完,眼睛卻是忽然圓睜,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少主莫不是想要...”

“純爺,豈不聞民間有一條俗語,有棗沒棗打上三杆子。”

楊羨站了起來,先行走了一步,笑容之中有著一股讓楊純感到心悸的意味,楊純看著楊羨的背影,依稀有些熟悉。

憶當年,他跟隨著的也是這樣的身影。一生征戰,劍履職,可是一身修為,也是不凡。

“老爺,我們和東陽教的交易.......”

“眼下顧不得這麽多了。若是真的讓楊羨從我府中搜出了這人,大禍頃刻而至。”

看著眼前的這位周義士咽氣,李必拂了拂衣袖,上麵還沾染了一片血跡。對著身旁的管家說道:“更衣!我要去會會這位楊世侄!”

“李世叔,小侄有禮了!”

兵馬簇擁,長刀所向,夜火之中,楊羨躬身一禮,向著正堂門前,一臉鐵青的治中從事李必!

無他!

就在李必換衣的那一段時間,楊羨的家兵已經李府裏裏外外都安排了一遍。

眼看著自己府中的家兵一個個被按到在地上,不能發一言,李必可謂是火冒三丈。這哪裏是在行禮,楊羨這明晃晃是在打他的臉啊!

“楊子瞻,你私動家兵,圍我從事府,想要造反麽?”

子瞻是楊羨的字。一般來說,這個世界很少有人在當事人麵前直呼其名的。

“李世叔說笑了。小侄追查一名凶徒,見其潛進了李世叔的府中。小侄擔心世叔的安危,所以才派兵前來。”

李必差點一口氣倒不上來。楊羨的所作所為,已經不能用厚顏無恥來形容了。這完全就是將屎扔在了他的臉上,回過頭來還要問,這屎香不香。

夜火之中,楊羨彬彬有禮,一臉謙和的笑容,卻讓李必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我府中沒有你要的人犯。”

“世叔此言差矣,俗語有雲,有棗沒棗打三杆子。給我搜!”

楊羨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的家兵動手。

“我看誰敢!”

一聲大喝。李必幼習內家吐納之術,知天命之年,卻也腳步如飛。數息之間,已經到了楊羨麵前,並指成拳,誓要將他拿下樹威。

碰的一聲。

雙拳相碰,李必感覺對麵這出拳之人仿若千鈞的力道向著自己逼來。一拳之下,李必吃受不住,手骨崩裂,跪倒在了楊羨的身前。

“楊純!”

口中鮮血溢出,李必看著隱藏在楊羨身後的那個老怪物,眼角之中盡是憤恨。天下修士皆奉內家丹息為正宗,但楊純卻是獨辟蹊徑,專行外功,剛猛無比。

楊羨看著跪倒在自己身下,形容慘敗的李必,湊到他耳邊輕聲言道。

“你個老幫菜,我是不是給你臉了,以為把人藏到府裏我就不能把你怎麽樣了麽?”

“楊羨豎子,你敢...”

“給我搜!”

李必受了傷,內息紊亂,眼睜睜地看著楊羨的家兵經過了他的身邊,闖進了內府之中,周圍的人沒有人敢阻攔。

一拳之威,一至於斯。

最終出現在楊羨麵前的是一具屍體,身上尚且還有餘溫。

楊羨一愣,隨即大笑,看向了被李府管家攙扶著的李必。

“好一個死無對證!世叔的手段,小侄是見識了!”

楊羨蹲了下來,看著躺在地上的刺客,搖了搖頭,說道:“可惜這義士一腔肝膽,卻是所托非人,以至於有此殺身之禍。帶回去,葬了吧!”

楊羨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楊府的家兵也陸續撤了出去。

李必捂著自己的胸口,一臉恨意,鮮血不住地從口中流出。此刻他身上傷雖重,但是心上的傷卻是更痛。

楊羨此行,看似囂張跋扈,可是一步一步,分明要將他李必置於不義之地。再加上這刺客背後的勢力,他平白的添了一段冤仇,惹了一個強敵。

“殺人誅心。這小子,好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