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牛牛會爆炸
從省城通往縣城長達50公裏的路，並不像二十年後那樣平坦。
路上坑窪很多，還有一段將近十公裏長的土路。
由於前些年在一場暴雨中曾發生過一起重大交通事故，所以每次暴雨來臨時，通往縣城的客運都會被迫停止。
趙青峰發急的同時。
沈淩瑤正在他家幫著安慰馮媽媽。
丁香上午往家裏打過電話，目前下崗人員名單和時間已經徹底定下來了，一切已成定局。
馮媽媽心情很糟糕，大雨天讓它變得更糟。
要不是沈淩瑤一直在一旁寬慰，她恐怕早已忍不住大哭出來。
麻繩偏挑細處斷。
厄運轉找苦命人。
下崗以後沒了穩定收入，以後母子二人的生活咋辦？
她倒是不愁自己。
吃糠咽菜也能勉強度日。
隻是擔心因此影響到趙青峰的情緒，更擔心他以後上大學的學費沒有著落。
“瑤瑤，你怎麽看起來不太開心，是不是因為遊樂場的門票作廢了？沒關係，馮姨給你補，等小峰回來我好好教訓他。”
馮媽媽還不知道趙青峰退學的真正原因，趙青峰沒細說，她也沒細問。
而且趙青峰說的沒錯，就算去省城，姑姑們也不會放過她們，在哪兒都一樣。
“馮姨，我沒和他生氣。”
“他去省城賺錢了，變得有擔當了呢。”
“我這是擔心你呀。”
“我爸說了，下崗沒關係，他會幫著你，你瞧，這是他托我給你的紅包，他還說以後幫你找別的工作呢。”
三千塊錢的紅包早就準備好了。
沈淩瑤按照老沈的吩咐，將錢塞給了馮媽媽。
馮媽媽拒不接受。
閨蜜之間的感情好歸好，但三千塊錢實在太沉重了。
人家的女兒一直都在富養，未來也要上大學。
而且自打老趙沒了以後，自家沒少受人家的照顧，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接受如此貴重的心意。
兩人推脫一會兒，馮媽媽堅決不收，想起趙青峰說過的要讓她做天下最幸福的母親，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可又一想到趙青峰上次摸底考試的成績，再加上和姑姑們的超大賭注，她的眉宇之中，再度飛上了一朵愁雲。
此時。
窗外的雨更大了些。
雷聲不斷。
震耳欲聾。
馮媽媽看向玻璃上的雨滴，擔心起趙青峰來，“下這麽大的雨，他今天肯定回不來了，瑤瑤，你明天幫著他請個假說一聲。”
沈淩瑤也跟著擔心。
昨天大蜜蜂還在電話中說過今晚一定回來，可現在下這麽大的雨，他還能回來嗎？
應該不會了吧，畢竟大蜜蜂不是傻子，從小就知道不亂撿地上的垃圾吃，下雨該往家跑b(~▽~)d。
來往客車又都停運，除非他能飛著回來，或者遊回來。
就像小時候野浴時那樣，模仿著癩蛤蟆的樣子，邊蹬腿邊吐著泡泡呱呱直叫。
“哈哈。”
想到以往的畫麵，沈淩瑤噗的笑出了聲。
“怎麽啦？”
馮媽媽湊過來問。
沈淩瑤邊笑邊回憶，“我想起了小時候，有一次去彪舅家裏，大蜜蜂帶著我炸牛糞，鞭炮啞火了，他湊上去看，結果忽然爆炸，噴了他滿身。
“後來我們去下河洗澡，他要表演紮猛子，可沒找對地方，一頭紮進了大泥坑裏，弄得滿臉都是黃泥，笑死我了。”
馮媽媽也被逗得咯咯直樂。
臉上的愁雲散了不少。
兩人邊吃著瓜子，邊聊著趙青峰以往的傻缺時代。
“你還記得嗎，那次抓牛牛，我們家小峰牢牢抱著你，非要娶你回家呢。”
“記得...”
“當時差點兒沒給我嚇死，你小時候的勁兒可不小哩，當晚回家，我們小峰的牛牛真腫了，這要是以後娶不到媳婦，他還真沒準兒會賴上你呢。”
也不知道馮媽媽是有意還是無意。
這番陳年趣事，聽得沈淩瑤百感交集，臉色通紅。
她想嫁給趙青峰，是喜歡他這個人，沒有牛牛也行。
畢竟，她們這十幾年的感情靠的可不是趙青峰的牛牛。
未來也不會靠！
如果她的心意有假，就讓大蜜蜂的牛牛立刻爆炸，以此證明她的真心！
“馮姨，恐怕一會兒雨還會更大，我先回家啦，你也休息吧，周一上午我給大蜜蜂請假。”
匆匆留下一句話後，沈淩瑤打著傘跑回家了。
外麵的風雨很急，將傘吹翻了幾次，回到家時，她的一身白裙早濕透了。
剛脫掉衣服擦幹身子，老沈便打來電話。
今天風雨太大，他和丁香要留在鄉下，等明天晴天再回來，“瑤瑤，車庫門關好，別把車淹了。”
老沈交代完，丁香又問了問紅包的事。
沈淩瑤講述了經過之後，丁香歎了口氣，“唉，不收就不收吧，以後多幫幫就是了，現在你的首要任務就是好好給小峰補補課，爭取讓他考個大學，哪怕是自費的也行。”
沈淩瑤倒是想補課。
可趙青峰不見人影。
放下電話，照例寫起了日記。
“2001年5月14日，暴雨，窗外的樹被大風吹的歪歪斜斜，我的白裙子也被雨澆濕了。”
“這本來是穿給他去遊樂場看的裙子，可惜他沒這個眼福。”
“壞人，不是說好了下刀子也要回來嗎，怎麽還不回來。”
“我在想什麽啊，這麽大的雨，隻有傻子才會回來，他是壞蛋，又不傻。”
“千萬別回來，除非他真的是超級大傻子...”
沈淩瑤多麽希望趙青峰能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可心底又不想讓他冒雨回來。
她站在窗外眺望，街麵上隻有零星的幾輛三輪車以及兩三個斜打著傘頂著風雨費力行走的路人。
不用想。
別說從省城回來。
就算她現在想去商貿城逛街，恐怕都很難打到出租車。
時間飛逝。
天很快黑了下來。
窗外暴雨不停，風勢更猛，打的窗戶劈啪作響。
沈淩瑤無心吃晚飯，不知看了幾次窗外。
直至晚上將近九點，她才好不容易坐在桌前準備複習。
一小時後。
困意襲來。
沈淩瑤反鎖上家門，關好所有門窗，困倦的鑽進了被窩。
她很快做了個夢。
夢見王強又拎著一兜子零食恬不知恥的過來了，還拿著小石子不停敲窗戶，怎麽趕也趕不走。
砰。
砰。
漸漸的，沈淩瑤睜開睡眼。
此時。
暴雨還在嘩啦啦的下，窗戶還在噠噠噠的響。
隻是。
有些響聲好像並不自然，真像是石子在敲打窗戶。
沈淩瑤朦朧中，沒分清夢境還是現實。
她恍恍惚惚的拉開窗簾，看向窗外，就見此刻樓下，正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在風雨中大力招手，好像還喊著什麽。
看不清相貌。
但咧嘴大笑時露出的兩排白牙，倒是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