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滋養貪婪
晚些時候，葉美英又過來了，帶上林清歡換洗的衣物，枕頭和薄被，又帶了一些水果和零食。
她打了水，簡單地幫林清歡擦洗之後，又問她：“歡歡，我看江醫生還挺不錯的，你覺得怎麽樣？”
林清歡早就看出母親有那點意思，嘴角含笑道：“我也覺得他很不錯。”
“他父母是幹什麽的？”
“他父親是村支書，母親是普通農民。就是我之前一直生活的那個村子。”
“哦……這麽說，你們倆算是舊相識了？”
“也不算，我跟他接觸得不多，他很小的時候就到蓮島市裏生活了。”
葉美英委婉地詢問了他們家庭經濟狀況，林清歡沒有隱瞞，如實回答了。
頓時，她就看得出葉美英好像有點失望。
不過，林清歡倒沒覺得怎麽樣，都說貧賤夫妻百日哀，父母親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兒嫁到富裕的家庭裏，這無可厚非。
葉美英似乎想說什麽，卻不知如何開口。
林清歡轉移了話題：“媽媽，聽說您和爸爸要給姐姐準備一萬塊的天價嫁妝？”
“嗯，是有這個打算。”
葉美英好像想起了什麽為難的事情，眉頭緊鎖，歎了一口氣，像是在安慰林清歡，又像是
在安慰自己，喃喃開口：“歡歡，你別擔心，我和你爸一定會一碗水端平。”
“媽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聽說我爸為了這些嫁妝還負了債，不僅如此，姐姐日常開銷也很大，零花錢也不夠用，還經常從家裏拿錢。媽媽，我覺得咱們家是不是對她太好了？”
林清歡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
葉美英沉默了，顯然她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些，但是最後顧慮得太多，沒能下決定。
“媽媽，愛要雙向奔赴，付出也是。沒有底線的付出，就是在滋養貪婪。”
聽了這話，葉美英瞪圓了眼睛。
林清歡的聲音很柔和，可是聽在葉美英的耳朵裏卻如千把利刃一般，直擊她的心髒。
這是她從來未曾聽過的說辭，一直以來她都隻知道奉獻，羞於索取，就像一隻老黃牛一樣，任勞任怨。
林清歡這帶著新時代的觀念，給了她很強大的衝擊，她一時半會竟然消化不了，不知道怎麽回答。
這一夜，葉美英睡得不太踏實。
不過林清歡卻睡得挺香。
大約晚上九點的時候，江聿風就過來了，今天並不是他值班，他吃過飯就去夜市忙活，直到現在才回來。
夜市裏的攤點，是他
姑父和姑母在售賣平時自己製作的一些手工皂，江聿風有空的時候都會過去幫忙。
此刻，他手上提著一份點心。
小護士們剛帶著林清歡如廁完，見到江聿風，就開始抿嘴偷笑。
“江醫生，今天怎麽跑醫院得比平時上班還勤快？嘖嘖嘖，心思都粘在我們住院部了！”
“喲，手上提著這是什麽愛心便當，真是饞死人了！”
“果然啊，江醫生談戀愛了！”
江聿風露出憨厚的笑容，撓了撓頭，沒回話。他將流言蜚語拋諸腦後，轉身進了林清歡的病房裏。
推門而入的時候，林清歡正躺著**，望著天花板發呆，看起來居然有幾分可憐的模樣。
“清歡，這家攤子的小籠包在夜市賣的特別火，你嚐嚐看。”
江聿風禮貌地扣了扣門，走了進來。他打開食盒把小籠包遞過來，又把蘸料幫她裝好。
秋天夜裏寒涼，熱騰騰的小籠包香氣四溢。
林清歡回過神來，忍不住兩眼放光，咽了口唾沫。
“謝謝你啊，聿風。”
江聿風坐在對麵，看著林清歡吃小籠包，滿嘴流油的樣子，忍不住偷笑，拿起紙巾遞給她。
“你這人還怪好的，就是這個小籠包吃多了口渴。
”
林清歡看著他，不知怎的，就很想開啟作精模式，總覺得他外表看著像個溫柔紳士，這隻是他的偽裝。
她想看看他不那麽淡定和從容的樣子。
“你想喝什麽？北冰洋汽水？”
“汽水？”林清歡沒想到這個年代已經有汽水了，眼睛一亮。
現在年輕人都喜歡喝這個，江聿風雖然沒喝過，不過倒是經常看沈旭寧在喝。
“我去買給你。”
“啊，我不要汽水，如果可以，我想要一杯豆漿。”
江聿風愣了愣，覺得林清歡跟普通女孩很不一樣。
汽水多時髦，而且很貴，她怎麽不喜歡這個，反倒想喝便宜的豆漿？
難道是想給他省錢？
他自嘲一笑：“沒關係，我就給你買汽水。”
“我真的不喜歡喝汽水，那玩意兒飽含二氧化碳，不健康。”
江聿風沒聽太懂，不過他脾氣好，林清歡想喝豆漿就喝豆漿，他去給她買就是了。
綜合醫院門口的小攤小販通常營業到淩晨，買東西也方便。
江聿風很快就回來了，手裏的純豆漿還很溫熱。
“聿風，你真是太好了，如果能給我念念日報，就更好了。”
林清歡笑眼彎彎看著他。
江聿風愣了愣，不知怎的，
看著眼前女孩明豔而靈動的笑臉，竟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好，我去找日報給你念。”
他出去了，很快又回來，手裏不僅拿著日報，還拿著一些書籍。
“我給你念日報，念完之後你寫讀後感給我，怎麽樣？”
“讀後感？”
林清歡勾唇淺笑，這就是江聿風的反擊嗎？有點可愛……和腹黑。
不行，他再這麽對自己百依百順下去，自己恐怕就要更加貪心了。
“沒問題。”
江聿風拿起日報，給她讀了兩則新聞，又讀了一篇散文，折騰了一天的林清歡就感覺有點昏昏欲睡了。
也對，馬上就要十一點了，這個年代的人不興熬夜，九點多就該上床睡覺的。
可是江聿風的低音炮超級富有磁性，她真的好想再多聽幾句……
江聿風幫她掖好被角：“我今天給你陪夜。”
“隻是樂於助人嗎？”林清歡閉著眼睛嘟囔。
江聿風嘴角輕揚：“不隻是。”
“那還有什麽？”
“還有……”
江聿風沒說完，他聽到了林清歡均勻而恬靜的呼吸聲。
看著她睡熟的臉龐，像粉嘟嘟的水蜜桃，濃密而卷翹的睫毛伴著呼吸輕輕顫動，江聿風忍不住看了許久，唇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