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又是一個親人間的自相殘殺

去?還是不去?

大牛看得出沈雲玥姐弟日子過得比他們舒適,他聽說這些人是犯了事情的官家。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大牛瞧了眼瘦得像隻野貓一樣的二牛,抿了抿唇最後還是牽著二牛的手跟了上去。

不跟,怕見不到明年的太陽。

沈雲玥一隻手抱著沈雲正。

另外一隻手裏的棍子不斷的打人。

一棍一棍落在那些打劫的流民身上。

最貧苦的人內鬥。

傅玄珩背靠著車廂,手裏絲毫不影響發揮。

臉色陰沉,耳朵聽著旁邊的動靜。

隨時去補上需要幫忙的人。

“哥,哥。我沒有力氣了。”傅玄婷守著車廂的窗子,一邊打一邊哭。

傅玄珩沉聲道:

“不想死得很慘就給我死命撐住。”

眼淚流到一半,又生生止住了。

傅玄停心知這個哥哥的狠毒無情,恐怕隻有沈雲玥一個人才會讓他動容幾分。

那些流民見久攻不下,最終有人大喊一聲。

“走。”

有人邊打邊退。

彭疤臉的火氣比六月天的爐火還旺。陰鷙的臉上那條疤痕動了動。

“給我死抵住。”

解差們那股好勝心又起來了。

隻是這幾家的人基本都是老弱婦孺。真要打下去隻能他們受傷。

影風被傅玄珩派去跟流民幾個頭子打。

一番抵死纏鬥後。

流民跑了。

現場全都是血腥味。

風布和阿四以及盧家一個不起眼的漢子在打掃現場。

前麵的路還沒通。

這會隻能就地休息。

要是血腥味引來野獸,他們這些人也隻能成為野獸挑揀的食物。

傅玄珩動了動手腕,朝沈雲玥招手。

聲音清冷如山澗鬆石上的薄冰。

“過來。”

沈雲玥抱著沈雲正放在了馬車上。小家夥還是緊緊抱著沈雲玥的脖子。

眼淚鼻涕抹了沈雲玥衣領子上都是。

淚眼汪汪地瞪著傅玄珩。

“姐姐是我的。我要姐姐抱。”

他以為傅玄珩也要沈雲玥抱,小家夥這會可小氣了。

傅玄珩一把扯下沈雲正。

“你多大了還要雲玥抱?”

沈雲正委委屈屈:

“姐姐。”

“傅玄珩,雲正還小。”

傅玄珩冷然地睇了她一眼,“你衣服上都是這個小家夥的鼻涕眼淚。”

沈雲玥低頭一看自己身上,再看縮成鵪鶉一樣的沈雲正。

臉上幹幹淨淨的。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給我往死裏揍。”

沈雲正嚇得緊緊抱著傅玄珩的手臂。

“姐姐,不敢了不敢了。”

莫以然從車廂裏出來,一把將沈雲正抱在懷裏。嚎啕大哭:

“雲正啊,你嚇死我了。你這孩子怎麽整天亂跑?”

莫以然忍不住捶打他幾下。

沈雲正:……。“娘,我是在馬車上被人給抓走的。”

莫以然嗚嗚哭道:

“以後你就留在馬車裏麵,雲峰這個家夥該打怎麽就不看一點。”

沈雲峰和沈雲城二人低著頭咬唇。兩個小家夥身上破了好幾個地方,將手放在衣服裏麵不吱聲。

沈雲海躲在和沈雲飛躲在他們後麵。

傅玄笙抬頭看了一眼還在責怪沈雲峰的莫以然,咬唇閉著眼睛大聲反駁:

“嬸子。雲峰也受傷了。壞人那麽多,我們真的沒有看到。”

說罷。

委屈的小臉上滿是不服輸的神色。

他抹了臉上的淚水,齜牙朝沈雲峰笑了笑。

“娘。怎麽能怪雲峰呢?他也是個孩子。”沈雲玥沒有錯過沈雲峰自責的神色,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

“我們雲峰,雲城,還有雲海,雲飛,玄笙最勇敢了。”

“嗯。做的不錯。”傅玄珩也毫不吝嗇的誇獎。

被這兩個懟了兩句軟話,莫以然不做聲了。隻是抱著沈雲正進了車廂,“跟娘進來,好好看看你。”

“玄珩。幫忙給他們幾個抹藥。”

“好。”

沈雲玥留神看了一眼四周。

大家都在原地休息,也有人開始互相幫忙檢查傷口。

沈辭通幾個人是不敢離開小推車。

就這樣還是被搶走了小半袋的糧食,氣得沈周氏都想提著棍子追過去。

被阿四給攔住了。

幾個人圍著小推車長籲短歎的,要知道往後的糧食越來越少。

隻怕到了有錢也買不到糧食的時候。

沈雲玥從包袱裏掏了藥膏出來,扭頭對著正在罵街的沈周氏喊:

“伯母,你們看著小推車。來一個人過來拿藥膏。”

“來了。”

沈周氏自己快步走了過來,“雲玥。被人搶走了小半袋的粗麵。”

“咱們人沒事就好。”

“我就窩火的很,如今糧食多金貴。”沈周氏心裏也自責,奈何打不過那些不要命的漢子。

“咱們一家人能完好無損的活著就好。”沈雲玥勸慰:

“伯母,在我心裏,人比糧食金貴。”

一句話,讓沈周氏落了眼淚。

他們大房的人守著小推車,還是讓賊人鑽了空子。她心裏是難說自責,更怕沈雲玥責怪她們沒用。

從沈雲玥嘴裏一句人比糧食金貴。

她此刻忍不住眼眶有了濕意。

“伯母,這是金瘡藥。這是跌打損傷的藥膏,咱們先塗抹著。晚上再貼膏藥。”

沈雲玥將藥膏遞給沈周氏。

“我去給大家上藥。”沈周氏哽咽著說了這句,一拐一拐地離開。

大牛和二牛兩人一直默默的站在旁邊。

兩個小家夥顯得特別可憐。

傅玄珩也注意到了他們二人,不過見兩個小家夥一直盯著沈雲玥。也便沒有做聲。

忙完了這些。

沈雲玥才轉過頭,“謝謝你們救了我弟弟。我先給你們上藥吧。”

沈雲玥抱著二牛坐在馬車車架上。

大牛站在旁邊。

“我來。”

傅玄珩挪了過來,接過了沈雲玥手裏的藥膏。

他不太願意沈雲玥給別人上藥膏,想到那是個陌生的小孩,心裏也不得勁。

寧願自己壓抑著心裏的不適感,也要動手。

“你叫什麽名字?”在傅玄珩給二牛上藥的時候,沈雲玥問起了大牛話。

“大牛,這是弟弟二牛。我們無父無母無親屬也無族人。”

大牛眼裏帶著倔強。

沈雲玥微不可查地蹙眉,在這個社會上這樣的人跟奴隸沒有什麽差別了。

連族人都沒有。

“你們怎麽會?……”沈雲玥沒有再問下去。

大牛眼裏滿是憤恨,“我爹去打仗死在了戰場上。爺爺奶奶拿走了撫恤金,一個銅板都沒給我們留。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賊人被打死。”

“我叔叔誣賴我娘勾結賊人殺了爺爺奶奶。

族長聽信了我叔叔的話,對我娘用了石刑。

我們怎麽都救不了娘親,眼睜睜看著娘親死在我們麵前。”

旁邊的二牛忍不住哭了起來。

傅玄珩眸色暗了暗,又是一個親人間的自相殘殺。

想到了他皇祖父帶給他的滅家之災,傅玄珩的手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