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世上最苦事莫過於“以為我行”

範晉賢此言一出,滿地文武盡皆麵如死灰——他們已無需再去看那周士衡。

周士衡再牛,他是能如神仙般祭出保護圈……還是能帶著他們瞬間飛離此地,逃出生天?

有幾個膽小的家夥,幹脆就嚇尿了——他們伏跪於地的身下,就不止是有一圈水漬了……

就連坐在蕭東兮身旁的楊從嘉和白采蓮,也兀自在那麵麵相覷。

然後,他們拿眼瞄蕭東兮——跟著你,怎麽就離不開“同為齏粉”,這碼事呢?

還有,為何你一點也不慌——是習慣了麽?

若是小丫頭在此,她也不慌。

隻因,算上前麵兩次,這都是演第三幕了!

光那開關銀盒,她都摸過好幾回……還不是嘛事沒有?

跟著村長,那就叫,主打一個沉浸式體驗,隻要最後能平安走下戲台,莽就完事了……

蕭東兮見了楊從嘉和白采蓮的表現,不禁搖頭歎氣——這一屆小兄弟姐妹,好像有點廢……與十三太保和小丫頭比起來,還需好好**。

你們倆,加起來都是快四十歲的人了,還不如十四這個十幾歲的小丫頭?

蕭東兮有點想小丫頭了。

若從今往後,她認的這些個好兄弟,小姐妹,個個都能像小丫頭那樣,活脫脫就是縮小版的自己。

那她就能“甩手掌櫃”當得飛起了。

哪用像現在這麽累?

什麽事……都得靠自己去牽頭……

她什麽時候,才能回去,繼續苟在月村,日日做自己想做的事,再順便把這世界給救了,那豈不妙哉?

還是小丫頭好!

讓她去闖異變之地,她就能跟去玩兒似的去了——她隨隨便便就能搖來人,一點都不用著蕭東兮擔心。

據說,小丫頭這回搖來的人,比玥婆婆還要變態……

這邊廂,蕭東兮在一邊看戲,一邊想些有的沒的;那邊範晉賢已經繼續在扇自己,又開罵了。

“我不如他!”範晉賢指著周士衡,“他若是我,立南燕之日,第一輪,就是把你們殺幹淨。”

現在,所有人,包括像白采蓮這樣,從異變之地來的小白,也聽明白了——這個胖子國主,一直在說的“他”,到底是誰了!

立國就殺功臣,還分什麽第一輪、第二輪的……

那還能有誰?

不就是那個,時至今日,就連曆從原這樣的神將,他也能一言不合就殺掉的,燕國國主麽!

那確實是個狠人。

滿地文武偷偷抬頭,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瞅他們那個行將亡國的胖子國主——那確實,你,不如他……

“孤神功絕世,殺你們如踩螻蟻!”範晉賢朝周士衡隨手砸了一壇酒。

周士衡不敢閃躲。

但見那壇酒,在他身前碎裂的瞬間,酒水瞬間飛濺成星塵,滲入了他的周身大穴。

有那麽一瞬間,周士衡以為自己死定了。

幸好,他沒事。

“證明一下。”範晉賢向大家擺了擺手,示意稍安勿躁。

“吾主天下無敵!”周士衡趕緊拜大神,“謝吾主不殺之恩。”

“吾主天下無敵!”滿地文武皆伏,山呼無敵。

“狗屁!”範晉賢滿臉悲愴,他以手指著自己腫胖的臉,“你們看看,為了你們,還有這南燕子民,孤成了豬。”

“孤是豬!”

“明明,殺就能解決的問題,孤竟想著,去跟你們這些螻蟻,商量……”

“螻蟻呀……竟把孤這條龍,給拌成了豬!”

滿地文武頭搗如蒜——山呼“臣等不敢……”、“臣死罪”……

明明破國在即,範晉賢掀棋盤在即,每個人都已有所選擇,但大家就是習慣了如此。

隻因,這麽多年下來,他們每一次這樣,範晉賢都沒有去殺人。

而範晉賢想推行的東西,也因此,無能再繼續下去……

範晉賢對著這些跪伏於地,明麵臣服,轉頭便陰違謀私的螻蟻,已失了興趣。

他轉頭向蕭東兮,攤牌了:“你來了,這棋……我也不下了。”

“爛攤子歸你了。”

“我不恨你,一言誤我。”

“你也別嫌,這爛攤子不好收拾……”

滿地跪伏的文武都傻了。

他們看過這場大戲,早知道那男豔女美的三個家夥,絕不簡單。

最高端的獵手,是以獵物出現的——這男豔女美的三個家夥,雖然演得有點蹩腳,但還是做成了獵手,成功擊殺了東境主將、八境中的高手俞思進。

但他們沒有想到——國主竟與那帶頭大姐,是熟識!

而且,國主似乎對她挺……尊敬?

還說什麽……歸她了?!

這帶頭大姐,是何方神聖?

身為這塊“土地”的帶頭土大哥,周士衡竟失態到抬起了頭。

他學胖子國主,眯起眼睛,似要看透蕭東兮的魂靈,想搞清楚——她到底是誰,為何會參演此出大戲;而自己,又是怎麽漏掉的,這麽一個重要人物!

蕭東兮今天特別低調。

她那標誌性的青玉折扇,到現在,還在她的空間裏,乖乖躺著。

她淡淡一笑,對著胖子範晉賢,一點也不客氣:“你想得美!”

“我若接了這攤子事,異域那邊誰管?”

“當初不聽話吧,後悔了吧?”

“該!”

“說你不信我吧——我確實親眼看到了,你是想努力做好國主。”

“說你信我吧——你又是怎麽好好的健碩美男打手不幹,非要把自己折騰成一頭肥豬的?”

“我早就與你們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

然後,蕭東兮轉頭對著楊從嘉:“你看這位美男子,他多聰明!”

“他喜歡看戲,就坐前排,沉浸式參演,還不用出力。”

楊從嘉雖然聽不太懂,但他對於蕭村長嘴裏的這些個天人之詞,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

他的臉皮有點厚,他知道——現在,隻需點頭微笑,即可。

他就是這麽做的,蕭東兮也不指望他有什麽表現,馬上進入下一位。

她指著白采蓮,對範晉賢:“我阿妹!她這打手當得,多颯呀——不如,你來評價一下?”

範晉賢苦著一張臉,他搖頭:“用你的話講……這叫**裸的打臉?”

“你明知,我現在最念著的,便是重回唐帝身側,做他那個最忠心的小範。”

範晉賢抬頭仰望星空,他的眼中滿是追憶,滿是此地眾人中,誰也不曾見過的幸福……

他似乎在享受最後的迷醉:“我是何苦,要去想救世這樣的大事——還以為自己能行……”

“其實,這麽多年,我早悟了——人生之苦,莫過於‘以為我行’!”

“我還去堅持……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