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定情之物
蘇雲溪心中，‘趙子龍’和‘趙昊’重疊後，趙昊的形象進一步變化，分量更重了。
蘇雲溪心中好奇，趙子龍有這樣的才華，真的隻是個掌櫃嗎？
真的隻是商人嗎？
蘇雲溪一時間猜不透，心底卻忽然生出了一絲的自慚形穢。原本她是書香門第出身，雖然是商人，卻不是真正的商人，和趙善有聯係也隻是為了在洛陽立足。
眼前的‘趙子龍’，才是真正的商人，是商賈出身。
一轉眼，商賈變成詩詞雙絕的才子。
她覺得對方的身份，可能不是單純的商人，或許是奉皇帝的命令來調查，隻是打著沈元慶的旗號。
這樣的落差下，蘇雲溪心中的優越感徹底沒了。
隻覺得身份差距拉大。
蘇雲溪心神有些混亂，看著大堂內的趙善怔怔發呆，不知道腦中胡亂想些什麽？
趙善聽著大堂內的吹捧聲，神情從容，示意周圍的人安靜，才又說了一番誇讚的話，話鋒一轉道：“百花樓熱鬧非凡，非常好，諸位請繼續。在下有事，告辭了！”
老鴇看在眼中，卻不願意趙善跑了。
這是金主爸爸。
有趙善在，百花樓就有了談資和名聲，就能更加的熱鬧。
老鴇連忙懇切道：“公子一首《將進酒》，豪邁無雙。在座的諸位，都仰慕公子的詩才，可否請公子再提筆墨，讓諸位瞻仰一番呢？”
趙善搖了搖頭，謙虛道：“在下的《將進酒》，不過是偶得靈感，不值一提。在下才疏學淺，就不必在諸位賢達的麵前班門弄斧了。”
老鴇心中急切，連忙道：“如果公子都才疏學淺，誰還敢吟詩作賦呢？”
“趙公子，再寫一首吧？”
“趙公子難得來百花樓，怎麽能不寫詩呢？請趙公子再寫一首。”
喊聲，此起彼伏。
一個個士人不斷的起哄，反正趙善來了不能放過。
老鴇一副討好模樣，繼續道：“趙公子的才華，仿佛是天上的群星璀璨。公子的詩詞，冠絕大乾。您來了百花樓，大家都無比的激動，請公子垂憐。”
趙善恰在此時抬頭朝雅室看去，剛剛看到在雅室窗口看過來的蘇雲溪。
目光碰觸，蘇雲溪仿佛觸電般避開眼睛。
趙善心中頓時有了想法。
恰在此時，一個身材略胖的青年走出來，高聲道：“趙公子，在下洛陽王老五，我要挑戰你。在下寫了首《紅日》，聽好了。”
“紅日下簾鉤，席上涼颼颼！媚聲密密吟，晃動竹枝樓！”
王老五神情從容，自信道：“請趙公子點評。”
“王老五，滾下來。”
人群中，率先有人咆哮，嘲諷道：“你要涼颼颼，你要密密吟，回去找女人，不要來貽笑大方。”
“王老五，滾下來。”
笑聲和喊聲，此起彼伏。
老鴇也是鐵青著臉，嗬斥道：“王老五，你再來搗亂，以後不準來百花樓。你做的什麽歪詩？丟盡了百花樓的臉，快下去。”
王老五訕訕一笑離開。
老鴇看向趙善，連忙解釋道：“公子別和王老五一般見識，他是個混子，仗著家裏有點錢，混不吝的胡來。”
趙善被打了一茬，笑說道：“諸位熱情，在下如果拒絕，就太不近人情了。既然王老五寫了首紅日，我寫一首《日出》，請諸位點評。”
老鴇心中激動起來，連忙道：“快，快，拿紙筆來。”
周圍士人都神色期待。
在趙善等待的時候，忽然鼻息一動，聞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
卻是蘇雲溪從雅室下來。
蘇雲溪走到趙善的身旁，眼神柔和，落落大方的說道：“趙公子，妾身替你誦讀。”
趙善頷首道：“麻煩蘇姑娘了。”
嘩！！
周圍更是無數人議論，一個個看趙善的眼神，更加的欣羨。
因為趙善不僅詩才雙絕，身邊竟然有如花美眷陪伴著，簡直太幸福了。
不多時，百花樓的侍從準備好了筆墨紙硯。
趙善走上前去，提筆寫下《日出》兩個字，筆力遒勁，力透紙背，字體渾厚大氣。
蘇雲溪立刻誦讀，眼神更是期待。
在趙善往下寫的時候，蘇雲溪也是抑揚頓挫的誦讀。她聲音悅耳，清晰傳到了大堂內所有人的耳中。
“潮隨暗浪雪山傾，遠浦漁舟釣月明。橋對寺門鬆徑小，檻當泉眼石波清。”
“迢迢綠樹江天曉，靄靄紅霞海日晴。遙望四邊雲接水，碧峰千點數鴻青。”
趙善落筆，蘇雲溪剛好讀完。
整首詩沒有豪邁壯闊的句子，卻娓娓道來，描繪出日出的景象，把絕美的畫卷描述出來。
意境優美，讓人讚歎。
老鴇看到後有些惋惜，《日出》的確也不錯，可是相比《將進酒》差了一些。
即便如此，老鴇也是歡喜道：“趙公子的《日出》，細膩如畫卷，美輪美奐，好詩！好詩啊！”
下方的人紛紛吹捧著。
隻是在吹捧的聲音中，有人開始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趙公子的《日出》，堪稱是水準之上的詩，也非常好。可是相比《將進酒》，在下認為差了很多。不論是氣勢，亦或是氣魄都有差別。”
“這首詩的確差了一些。”
“一首《將進酒》寫盡了豪邁壯闊，這樣傳承千古的詩句，不可能隨便寫。”
一個個不斷的議論著。
“不對，這首《日出》不簡單。”
忽然，蘇雲溪眼中放光，露出驚喜神色，高聲道：“《日出》順著讀，是紅日初升的景象。反過來讀，那也絲毫不差，而且是《日落》詩。”
“青鴻數點千峰碧，水接雲邊四望遙。”
“晴日海霞紅靄靄，曉天江樹綠迢迢。”
“清波石眼全當檻。小徑鬆門寺對橋。”
“明月釣舟漁浦遠，傾山雪浪暗隨潮。”
蘇雲溪誦讀了一番後，看趙善的眼神更是震驚，讚歎道：“反過來讀的意境沒有混亂，更沒有任何的問題，這才是最高明的地方。”
嘩！！
大廳中一片震驚。
許多士人反過來讀了一遍，看趙善的眼神無比詫異。果然，這才是趙昊趙子龍的風格，趙公子出手怎麽可能差呢？
無數人看趙善，眼神又轉為讚歎。
“趙公子真是厲害，我等望塵莫及。”
“趙公子，我願意出一千兩銀子，買你的這幅手書。”
“一千兩銀子算什麽，我王老五出三千兩銀子，也願意和趙公子交個朋友。”
無數人開始哄搶了起來。
老鴇也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她一副老母雞護崽的模樣，高聲道：“趙公子在百花樓寫的詩，自然是首選放在百花樓。”
她看向趙善，熱切說道：“公子，百花樓出一萬兩白銀，購買您的這幅手書，請趙公子成全百花樓。”
轟！！
百花樓內徹底震驚了。
百花樓的士人臉上都露出震撼神情，一幅手書一萬兩白銀，擱在普通人身上，那是幾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百花樓老鴇卻豪擲萬兩白銀。
蘇雲溪聽到老鴇的話，又看向案桌上趙善的這副字，字非常好，詩更是別有意境。
這樣來回通讀都可以的詩，而且是日出日落兩種意境，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好詩。
蘇雲溪也想要。
可是，又不好意思開口，隻能眼巴巴的看著。
趙善聽到周圍的話，拿起墨跡幹涸的字，謙遜道：“諸位的厚愛，在下愧領。隻是在下的詩不值錢，不需要賣錢。”
“而且，這幅字有主了。”
趙善柔和明亮的目光看向蘇雲溪，微笑道：“蘇姑娘，這幅字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