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生擒白如鴻

林元誠和宋芷秀的決戰,確是當得起“決戰”二字。

這場刀劍之爭,不僅是本次少年英雄會水平最高、最精彩的一場比武,林宋二人,也足以代表江湖這一代年輕人武藝的最高峰。

林元誠是奇才,注定要成為絕世高手的奇才。

他的出身,比起宋芷秀來要低很多;他自幼學的那套七星劍法,雖然也是一流劍法,但劍法自帶的那套內功卻很平常,算不得什麽上乘的內功底子。

後來林元誠加入了滄州興義門,期間學到的武藝雖多,可基本也都是些二流的功夫。

不過,這些並不能妨礙他的成長。

有道是

資質愚鈍者,邯鄲學步、生搬硬套。

自作聰明者,舍本從末、畫蛇添足。

天賦過人者,學以致用、舉一反三。

萬中無一者,一聞千悟、自辟大道。

像林元誠這種真正的天才,從不滯於招式,隻限於領悟:同樣一套基礎的長拳,旁人用出來既拙又鈍,他打出來便可虎虎生風;同樣的一門武功,別人能學到十成,他則能悟到十成以上,得出更高明的理解甚至做出適宜的更改。

古往今來,但凡絕頂級的高手,大多都自創過一兩套上乘武功,亦或者能將前人傳下的某種神功提升到前人從未達到過的更高境界。

這種現象,絕非偶然,說白了就是天分。

拿金先生筆下大家耳熟能詳的人物來舉例就是:像郭靖和石破天這樣的天資,雖然也可以因種種奇遇而練成絕頂級高手,但他們自己是創不出什麽上乘功夫來的;但蕭峰、周伯通、楊過、黃藥師這些人,便可做到精簡降龍二十八掌,創左右互搏、黯然銷魂掌、彈指神通等等。

林元誠,就屬於那種學一堆雜七雜八的武功,照樣可以不斷從中有所領悟、有所提升的人。

而宋芷秀呢,資質倒也上佳,不過和林相比,她便算不上是“奇才”了。

幸運的是,她的出身很高。

遼東神刀山莊,乃天下武林刀宗之首。

現任莊主宋武滌,即宋芷秀的父親,人贈外號“宋無敵”,一身精湛的刀法,在江湖上已是難逢敵手。

而且宋莊主今年剛剛四十二歲,正處於一名高手最頂峰的年紀,他也是現今仍在江湖中活躍的少數絕頂級高手之一。

宋芷秀作為他唯一的女兒,自是從小就被傳授了極為高絕的內功和刀法,這十幾年練下來,加上其天資也不低,比同齡人強也是應該的。

可惜,她今天遇到了林元誠。

宋芷秀比起林元誠來還有很多的欠缺:她還沒怎麽走過江湖,缺少實戰的經驗,她也還沒有親手殺過人,不知何為生死搏殺。

她的刀,還未涉及到真正的“武”,又如何能跟林元誠“比武”。

因此,縱然在這武試的決勝戰中兩人拚鬥了幾十招,但林元誠從未有一瞬覺得自己會輸。

事實上,如果他願意,他可以更快結束戰鬥的,隻不過他想多見識一些神刀山莊的刀法,所以才多拖延了一會兒。

最終,林元誠還是拿下了勝利,擊飛了對方手中的單刀。

宋芷秀輸得並不難看,至少她自己沒有察覺出什麽異樣;即便是在那些觀戰的高人前輩中,也隻有銀道白如鴻隱隱看出了林元誠有保留實力的跡象,其他人都沒察覺。

就這樣,這屆少年英雄會的武比試,到此便告一段落了。

他們打完的時候,時間也已接近飯點。這晚,還是由正義門做東,請所有的客人們一起用晚宴,當然這不是強製的,如果有人覺得累了、或不想來,也可以不來,自行回客棧去休息便是。

不過,明日,即八月十六這天的晚上,還有一頓“英雄宴”這頓飯,就是所有人都要出席的了。

性質上嘛,這英雄宴其實就跟大會的“閉幕式”差不多,沈門主會在宴上公布本屆大會最終的排名,並且公開公正地將獎品發給奪得前三的少年英雄們,隨後再與在場的英雄豪傑們痛飲一場,來番煮酒論英雄。

待這英雄宴過後,這屆少年英雄會才算正式的、圓滿的落幕。至八月十七,那些來參會的人才會陸續離開洛陽返程,洛陽城裏的夜市也差不多該慢慢收了。

當然了以上這些,隻是常理上該走的流程。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中秋這天便暫無他事了,轉眼,就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未時三刻,洛陽城外的一條小路上。

白如鴻,在此獨行。

這位道爺身上雖也有些銀兩,但很少乘車馬;他喜歡徒步走,一來可以練練腳力,二來也能慢慢欣賞旅途中的風景,畢竟他本來就是在漫無目的的四處漂泊,順帶著行俠仗義或湊湊熱鬧。

此刻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裏,自是因為今晚的英雄宴他並不想去。

他倒不是故意不給沈幽然麵子,隻是著實不喜歡那種場合;以他那剛正不阿、有話直說的性格,去了也隻會各種得罪人。

因此,這天中午一過,白如鴻就從客棧退了房,並背上劍、拿好了隨身的包袱,不聲不響就獨自出離了洛陽城。

行了一程後,白如鴻似是發現了什麽,但他沒說話,也沒回頭。

他隻是默默的,從大路轉到了小路上。

直到他在小路上又行了相當遠的一段距離後,他才忽然頓住腳步,轉過身來,衝著空無一人的前方言道:“跟了貧道我那麽久,就不出來打聲招呼嗎?”

話音落後,不多時,還真有一人自路邊的林中緩緩行出。

那是個中年漢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相也極普通;看穿著,像是個做工的,也沒什麽特異之處。

像這樣的人,平日裏在街上絕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

而當他斂住自己的內息時,即便是習武之人,也無法察覺他身上帶著功夫。

不過,銀道不是一般的習武之人,他可是超一流的高手,僅次於絕頂級的存在,若是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那這條命早就沒了。

“在下遊靖,見過白道長。”遊靖這話倒是很有禮貌,但他的眼神中卻毫無敬意。

“我認識你嗎?”白如鴻並不跟對方客氣,張口就問。

“不認識。”遊靖道,“但您應該認識我家主人。”

“你家主人是誰?”白如鴻道。

遊靖答非所問:“您隨我去見了他,自會知曉。”

“哼”白如鴻冷笑,“那老道我要是不願去呢?”

遊靖麵無表情地回道:“那在下,也隻有得罪了”

“哦?”白如鴻一挑眉,“就憑你?”

“憑我的武功,自是奈何不了白道長的。”遊靖這是實話實說。

“那你”白如鴻剛想問下去,但這話到嘴邊,他立刻意識到了什麽,心說不對對方這句話的重點不在我,而在武功。

也就是說,對方有不用“武功”就能製住他的法子。

但當白如鴻想到這點的時候,已經晚了,卻見那遊靖的掌心,不知何時已握住了一個比雞蛋略小的籠形金屬物體。

鈴鈴鈴

這一刻,遊靖隻是將那東西輕輕一搖,白如鴻便突覺渾身奇癢無比,忽而極冷、忽而極熱,前一息頓生窒息之感,後一息又覺肺中飽脹欲裂。

作為一名久經戰陣的高手,白如鴻在遭遇這種變故時的第一反應便是想運功護住髒腑,可他剛一催丹田之氣一陣難以形容的劇痛便自他氣府中噴薄而出,衝向全身,直竄頭頂。

頃刻間,白如鴻便吐出一口鮮血,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