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想讓我死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陳山河最終沒有動。
因為江拾月的“我們”裏沒有他。
陳山河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放在鼻尖聞了聞,但心裏那股子說不出道不明的憋屈讓他十分難受。
半晌,他把煙別到耳後,伸出大手在陽陽頭頂揉了揉,“爸爸媽媽不會離婚的!”
話是對著陽陽說的,眼睛卻看著江拾月。
江拾月頭點成雞啄米,“對對對,不會離婚的,你放心!”
陳山河掀了掀眼皮,有點詫異江拾月會這麽痛快地應下。
難道她也不想跟他離婚?
江拾月在陽陽背後朝陳山河豎起拇指,口型道:“謝謝配合!”
陳山河:“……”
是他自作多情了。
江拾月隻是在努力給陽陽安全感。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咬了下後槽牙,放棄。他扭頭看老太太和趙彩鳳,“娘,嫂子。這會兒過飯點兒,食堂沒飯了。你們想吃什麽我去做點兒。”
趙彩鳳一聽頓時來勁兒,興衝衝地問:“肉還有嗎?給我做一碗紅燒肉。再鹵兩個豬蹄。”
老太太沒說話,隻是巴巴地看著陳山河,明顯也是想吃肉。
在78年的農村,除非特別富裕的地方,否則吃一次肉都叫奢侈。
城裏人雖然每個月限額購糧,總歸是能吃個七八分飽,每個月也會視家庭情況分一斤左右的肉票。
但,農村是沒有這些待遇的。
偶爾生產隊發點肉票或者布票,多數隊員會選擇把票拿到黑市上賣掉。
一年到頭隻有過年能沾點兒葷腥,衣服往往是補丁摞補丁。
看得出來老太太跟趙彩鳳穿的衣服已經算是壓箱底的,但,還是難免會有一兩個補丁。
陳山河看著母親的目光,說不出拒絕的話也拿不出肉。
“沒有肉。”江拾月見陳山河為難,替他拒絕。
在江拾月眼裏,她跟陳山河現在是合作關係,在合同也就是婚姻存續期間,得互相幫助。
趙彩鳳頓時惱怒地瞪江拾月,恨不得生吞了她,“你說沒有就沒有?我們家山河還沒開口呢!長輩都在你還想當家做主?我呸!”
江拾月隻淡淡地瞄了趙彩鳳一眼,從床邊的櫃子上捏起薄薄的紙頁提醒道:“字據還在我手裏呢!”
你!”趙彩鳳見江拾月兩手搭在字據邊緣,生怕她一惱真把字據撕了,隻能把到嘴邊的髒話咽了回去,“你請那些不認識的人吃肉可以,不管自己家裏人,這往哪去說也不合適吧?“再說……”
趙彩鳳指了下老太太,“咱娘這麽大年紀了還能吃幾次肉?你們倆就這麽不孝順?”
“這會兒是咱了?剛才不還說跟我不是一家人?”江拾月故作驚詫。
趙彩鳳:“……”
陳山河跟母親吳秀娥和趙彩鳳商量,“娘,嫂子,你們將就一晚上我明天去買。”
現在別說肉鋪就是黑市也早關了門。
吳秀娥點點頭,隻是臉上有些失落。
趙彩鳳卻不同意,“明天是明天的。我們千裏迢迢從老家趕來,一路上沒吃沒喝怪辛苦的。你看娘……”她說著眼神手勢示意吳秀娥張嘴,“娘的嘴裏都爛了,就饞點肉。”
吳秀娥順從地張開嘴,又抬手扯著自己得下唇拉開。
她舌尖兩側是密密麻麻的小白泡,下唇上兩個白色大坑連在一起,看著就疼。
應該是口腔潰瘍。
江拾月皺眉,這病一般情況下不嚴重,基本一周自愈,但真疼起來也很要命。
陳山河二話不說,拿起帽子就往外走,“我去營部食堂看看,有肉的話我先借點兒。”
其實他心裏清楚,去了大概率也是空手而回。
隻是不做點兒什麽,心裏難受。
江拾月攔住他,“你在家陪阿……”她頓了下,叫阿姨不合適,叫娘她也叫不出口,“陪陽陽奶奶和大伯娘說會兒話,我去借肉。”
陳山河狐疑地看著江拾月,跟她確認,“你要去借肉?”
就以江拾月在大院的人緣,人家隻怕扔了都不給她。
江拾月點頭,一臉篤定。
陳山河不好拒絕江拾月的好意,商量,“要不咱倆一起去?”
江拾月搖頭,“不用。你太正直,臉皮太薄,說不出難聽的話,去借肉不合適。”
陳山河:“……”
你確定是要去借肉需要說難聽的話?
趙彩鳳聽著也不由多看了江拾月兩眼。
她以為正直、臉皮薄、不說髒話是優點。
江拾月問自從剛好就一直黏在她身上的陽陽,“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陽陽對出門還是很抵觸,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搖搖頭從江拾月身上跳下來。
江拾月拿了個空碗往外走。
陳山河追出門,“你去哪借肉?還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江拾月搖頭拒絕,“我去張燕和張翠那兒。你不適合跟著。”
張燕本是個好事的,沒第一時間出現在看熱鬧的現場,隻能說明她白天沒在家。
今天恰好是班車進城的日子,她應當是買了肉在家偷偷做肉才出來晚了。
家屬院大家彼此相處還是挺友好,經常你給我一碗湯我送你一盤菜。
但張燕摳,讓她送點兒菜可以,送肉她萬萬舍不得,所以肯定會趁大家進廚房之前做好端回家。
陳山河:“……”
管誰借肉?
趙彩鳳也一臉詫異,問陳山河,“山河,下午跟我打架那兩姐妹是不是就叫張燕張翠?”
陳山河點頭。
趙彩鳳有點金魚眼,一瞪眼睛珠子都像要掉下來一樣,指著江拾月問陳山河,“她剛才抽了人家耳光現在去找人家借肉?”
這是上門找挨揍去吧?
“山河,你娶得這個小……”趙彩鳳在陳山河不苟同的眼神中改了口,“媳婦兒,是不是腦子缺根弦?”
一般人真幹不出來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