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牌鐵公雞

聞言,男人濃眉輕揚,眸子流露出一絲不屑,仿佛在說:“並非救你,湊巧霸氣外露而已。”他長滿絡腮胡子的下巴隱隱抬高了兩分,唇角微彎起一道極淺的弧。

嘖。

又裝逼。

有機會就裝逼是吧?!

江幼翻了個白眼,一屁股坐在榻上。

就在江幼坐在榻上的瞬間,男人以極快的速度猛然站了起來。

怎的。

這床榻燙屁股?

她挑眉望去,男人身姿挺拔高大,臂膀寬厚,狹長眸子中隱隱閃過縷怒氣,滿是訓責意味,逆光中金色異瞳裏熠著碎光,從窗欞子透進來的暖陽都顯得黯然幾分。

隻是坐在一張榻上,又不是睡在同個被窩。江幼忽然意識到自己跟這個時代,果然有壁,即便是茹毛飲血的野人也是講男女大防的。

不過,江幼並不打算跟他掰扯這些細枝末節,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清楚——

她飛快地跳起來,在發現她的身高隻能到男人胸膛後,即刻抬腳站在榻上,與他平視著正色嚴肅道:“咱們得先說好,這次是你自願救的,休想以此為托詞要回狼牙!”

她在組織裏的外號可是“王牌鐵公雞”,最是錙銖必較,借她個芝麻通常要用西瓜來還!

怎麽可能這麽隨便把那狼牙還他?!

男人似是一愣,隨即陰下臉,眸子染上幾分沉鬱,其中似乎還燃起兩簇火苗,深深地睨著她,薄唇抿成直線,顯然是生氣了。

江幼有些心虛,畢竟承了他的恩情,如此這般過河拆橋,也怪不得他生氣,她訕笑著再次開口:“那這次……算半次行嗎?”

誰知男人俊顏更加陰沉,仿佛聽見什麽荒唐至極的事,雙眸微眯,下頜線條緊縮,甚至有些恨的咬牙切齒的意味。

就在江幼盤算著“若是實在糊弄不過去,就再做些讓步”的時候,男人卻拂袖而去,隻見他邁著鏗鏘有力的步伐到後窗處,矮身跳了出去。

這……就走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屬實是江幼始料未及的,不過既然狼牙還在她手上,就說明這波兒沒虧。她懶得琢磨男人為何突然發怒,隻當他大姨夫來了。

一轉頭卻對上雙漆黑的圓溜溜的眼珠子,禍害正殷殷的望著她,喉嚨裏還發出“嗚嗚”的撒嬌聲。

江幼抱起禍害,輕撫著它的毛腦殼,聲音清脆:“恭喜你棄暗投明,成功上岸!”

窗外。

某個耳力甚佳的男人忍不住眉頭狠跳,無奈地呼出一口氣後,縱身離開。

當江幼帶著青桐,提著油紙包好的糯米糕施施然出現在正廳時,晚膳已經擺好了。陳氏和江美玉兩人乍見到江幼雙眼陡然瞪圓,好像鬧市裏的鬥雞一般,恨不得全身的毛都炸起來。

幸好有江竹心上前解圍,言笑晏晏地接過了糯米糕,還拉著江幼坐在她身邊。

一頓晚膳,隻有江幼是奔著吃飯來的。

坐在主位的陳氏眯眼打量著江幼,恨不得掐死她,不過為著計劃能順利進行,臉上卻得保持著平靜淡定,深呼吸幾次後,勉強扯出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意,道:“從前摸不準三丫頭吃飯的口味,這才分著用膳,以後便隨著兩個姐姐,一起來正廳用吧。”

江幼柳眉輕蹙,表情有些為難。

“你不樂意?”江美玉把她的表情看在眼裏,立即尖聲質問。

廢話,誰樂意啊!?

心得多大,才能泰然地跟這幾張人憎鬼厭的臉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啊。

是想用這種方式膈應死她嗎?

江幼表情不變,說出來的話卻很善解人意:“原來大娘子是摸不準口味,才不叫我一道用膳的啊。”

說完,她還挑眉望著陳氏,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笑意。

陳氏臉色發青,額角的青筋猛地**幾下,卻忍住了沒再發作,隻是桌下的一雙手狠狠絞著帕子,直將絲帕上一幅蘇繡針法的春江月景扣得亂七八糟……

接連兩日,江家都是一派的風平浪靜,隻是似乎江管事忙得很,成日的進進出出,大跑小顛。

在江幼的悉心照顧下,禍害恢複得很快,已經開始上躥下跳了。同在一個屋簷下,自然是瞞不過青桐,江幼推說是路上撿的,留著看院子。

青桐有些憂心:“姑娘……我總覺得大娘子讓您去正廳用膳,是揣著別的意思……”

別是有什麽王老、張老的想要納妾,大娘子又惦記上姑娘了吧?!

天色漸晚,江幼帶著青桐緩步正廳用膳。

望著桌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江幼不禁食指大動,正準備一飽口福時,忽然聽一聲嬌笑:“三妹妹,你可知今兒是什麽日子?”

見江幼一臉懵逼,江美玉毫不意外,畢竟像“花朝節”這種雅致的節日,粗鄙的庶女如何體味其中趣味,她把一碟造型精致的花糕推到江幼麵前:“今日是百花生辰,花朝節。這花糕可是隻今日才有的稀罕甜點,采百花跟米一起搗碎,蒸製而成,最是軟糯香甜。喏,這碟是給你留的。”

“謝謝大姐姐美意,但我不愛吃甜。”

看著被推回來的花糕,江美玉的臉色難看極了。

“每年這花朝節,各家女眷都要在河裏放各色燈盞祈願,不過……”江竹心淺笑道:“三妹妹,花糕裏藏著百花的靈氣呢,若是不吃這花糕,祈願可就不靈了呢!”

江幼眨眨眼睛,似乎是信了,唇角挽起一抹乖巧柔順的微笑,抬眸看向陳氏母女三人,欣喜道:“那……咱們一起吃吧,然後去放花燈!”

陳氏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她,一字字擠出牙縫道:“好,定讓你過個難忘的花朝節。”

景陽城內有條橫貫東西的河道,上架一條廊橋,兩側高樓林立,各色酒樓和客棧鱗次櫛比,尤為繁華熱鬧。此花朝節慶,商家紛紛掛出了用各色紙絹蒙的碩大燈籠,再映著水中飄**的各式色彩旖旎的花燈,將這長街照得竟如白晝一般。

因著東楚律法,逢節日期間可取消宵禁,百姓紛紛來此祈福放花燈,長街上人頭攢動,擁擠不堪。

陳氏母女三人很快被擠散了。

江管家緊隨著陳氏身後,小聲稟告著:“夫人放心,大小姐和二小姐身邊都有得力的婆子跟著,而三小姐那邊……也安排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