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肥效所致

次日,嬴政叫來扶蘇,要詢問長安鄉的事兒。

“兒臣拜見父皇。”扶蘇見禮後便恭敬地站於一邊。

嬴政滿意一笑。

自從淳於越被派到長安鄉後,嬴政看扶蘇順眼多了,好像沒那麽迂腐了,身子也挺拔了很多。

好事呀。

“扶蘇,朕讓你來,便是詢問長安鄉事宜。”

扶蘇心裏咯噔一下,便緩步一踏,匆忙跪下,請罪:“請父皇恕罪!”

嬴政怔了怔,不知扶蘇為何要請罪,問:“何罪之有?”

“兒臣奉命前往長安鄉視察,發現端倪,卻未及時稟報,實乃大罪。”

哦!

嬴政察覺出什麽,深深地看了扶蘇一眼,問:“如何端倪?”

扶蘇露出深深自責,頭更低,小心翼翼地說:“長安鄉,李肇,他不善農事,苗未長卻肥之,害也。”

“恐怕,恐怕有負父皇所望。”

其實扶蘇這些天很掙紮,究竟要不要彈劾李肇,雖說他的肥料沒有問題,但育苗卻不忍目睹。

哪有在苗子未成禾之時而施肥?這不是糟蹋種子嗎?

他斷定,苗子絕對長不出來。

“竟有此事!”嬴政蹙著臉,明顯大怒。

農事,他還是懂些的。

“走,擺駕長安鄉。”

扶蘇暗驚,他估計的情況還是發生了,這些天之所以糾結要不要告知父皇,就是怕父皇怒,以致害了一條性命。

此刻看來,李肇危矣!

......

長安鄉,一如既往的平寂,不,不應該叫平寂,應該叫平靜而祥和。

就是祥和,祥和中還帶著數聲吆喝。

隻見十來人正在良田裏忙活著。

是的,在李肇要求下,管家領著眾奴將黃土高原改造了一番,終於有了良田的樣子。

此時,田裏正一片欣欣向榮,風吹過,卷起綠浪。

而另一邊,卻是哼哼哈哈,熱鬧非凡。

肥料製作上了日程,管家招來了十多附近農人,在不遠處搭起一個臨時作坊,竟轟轟烈烈地生產著,遠遠可見一堆堆的灰黑的東西被包裝起來,堆放到新建的木屋裏。

風吹過,帶著一股熏臭。

再看另外一側,一個孤獨的身影扛著鋤立於田地間。佝僂而雅儒,汗水濕透他的背,卻無法抹除他的迂腐。

他便是淳於越。

這是他的田地,足足有百畝,前兩天買下的。

李肇將十萬占城稻種子給了他,讓他利用自己的地務必要種出畝產五石之糧,否則稟於皇。

畝產五石,耍他嗎?怎麽可能呀!

淳於越氣得臉色鐵青,但無法,這是皇令,不尊便是抗旨。

......

秦始皇來了,沒有過多隨從,穿著便服,一同到來的還有扶蘇和尚新。

大家都忙活去了,莊園中沒有一個人,不,有,隻有兩個在忙著做吃食,畢竟沒有見過嬴政,隻道是來參觀的陌生人,也不理會。

其實這些天都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在長安鄉徘徊,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嬴政也不宣張,放眼整個原野,眉梢輕挑。

這個地方和他記憶中的好像不同,原先的黃土地不見了,換來的是綠裝,一貫的荒涼倒也褪去了顏色,變得欣欣向榮。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幼苗上,嫩綠嫩綠,長勢非常好,風的吹動下似在向人招手。

“扶蘇,這可是禾苗?”

正是,這就是禾苗,已經育出來了,李肇在兩天前就讓人插秧了。

“這.......”扶蘇驚了驚,不敢回答,目光便掃向之前看到過的育苗地裏,地裏還有不多的秧,綠油油的,很是誘人。

再看眼前,同樣的秧苗。

他不淡定了,麵色如煎餅一般。

“好像是。”

嬴政瞪了扶蘇一眼,嗔道:“你不是說苗未長卻肥之,害也,害在何處?”

“這.......”扶蘇望著禾苗,淩亂了。

他確定,李肇育苗時肯定是施肥的,可,為何會如此,不是應該都長不出來嗎?

可眼前的嫩綠,不但長出來了,還那麽鮮活。

到底怎麽回事?

扶蘇的心噗噗地跳著,會不會他的認知錯了,育苗施肥也是可以的,可是不對呀!自然規律證明,育苗施肥,肥力過猛,隻會導致冒出芽苗焉死。

扶蘇崩潰。

“興許這是自然規律的另一麵吧!”扶蘇不確定地說,可話剛出口,便後悔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然規律會不會有另一麵。

“你......”嬴政失望極了,怒目相對,嚇得扶蘇趕緊低頭。

還另一麵,當你老子是傻瓜呀!

正想訓斥一番時,突看到遠處那道佝僂的身影,孤獨無助地揮動著鋤。

這本來是很可憐的一幕,他卻臉色鐵青,氣不打一處來。

就是那個家夥,那個迂腐、自以為是的家夥,才讓他的兒子變成如此。

那家夥,該死,該!

“哎,你呀!還是向李肇學學吧!”嬴政壓下心中怒火,最終歎口氣說。

“父皇教訓的是。”此時此刻,扶蘇不敢反駁,反而顯得很誠心,他發現,自從李肇出現之後,他在父皇麵前什麽都不是了。

他漸漸懷疑,他跟著老師學的儒道,是不是真的有用?

可,不可能呀!老師為大儒,知天文懂地理,不會錯才對呀!

興許是看到了秦始皇,在地裏指點江山的李肇誠惶誠恐,捏著長短不一的褲腿,笑嘻嘻地奔走過來。

一番見禮後,李肇立刻恭敬地站於一邊,雖看他笑嘻嘻的,心裏卻戰戰兢兢,這可是位動不動就要殺人腦袋的主呀。

嬴政很滿意李肇的態度,指著禾苗問道:“李肇呀!聽說這苗是用肥料育出來的?”

“正是!”李肇老實回答。

“我可是聽說育苗不可施糞,你的苗為何會如此?”其實嬴政也好奇。

扶蘇踮起腳尖傾聽,他很在意這個問題。

李肇暗笑。

當初育種時,管家就問過這個問題,他是這麽回答的,肥不等糞,這話聽起來拗口,敢對管家這樣說,卻不敢對秦始皇如此說。

當然,他不忘宣傳自己的肥料。

“我長安鄉特製的肥料所致。”

沒錯,就是特製肥料的功效。

“哦!”嬴政來了興趣,扶蘇的耳朵湊得更近。

“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