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流浪動物救助基地。

經過一段時間的改善, 早已變得煥然一新,以往的磚房翻新擴建,地麵不再隻是**的灰色水泥地, 翻修出一大片柔嫩清新的青草地, 還有貓貓狗狗的小玩具放置在一邊。

基地另一側,是全新建造的大型訓練場,有各種鍛煉的器材,還有專職訓練師, 不可能隻有令月一個人, 她也有忙不過來, 分身乏術的時候。

在這裏,小動物們學習各種技能。

這裏的每一隻小動物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立小房子, 也有習慣合籠的小動物, 和朋友們住在一起。

瓜瓜就是後者。今天的訓練結束,它大口大口嚼狗糧, 像是脫力般趴在草地上,看著遠處的黃橘帶小靈。

熟悉它的訓練師知道,這是瓜瓜在自我排解。

它實在是隻聰明又可愛的小狗狗, 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鬱悶了也不敢打擾人類, 一隻狗在草坪上,吃狗糧, 看看別的朋友。

瓜瓜依稀聽見什麽“狩獵”“求生技巧”之類的話,晃了晃腦袋。

小靈學得認真, 一絲不苟地執行黃橘的話, 本來瘦弱的它, 在工作人員的精心照料下, 終於變成了一隻油光水滑的小貓咪,不僅追上了同齡貓的腳步,而且憑借著黃橘的教授,隱隱成了小貓咪中的頭領。

黃橘對它真好啊,好像它的媽媽一樣。

瓜瓜咬著大骨頭,看向藍藍的天空,它也好想主人,好想主人媽媽。

在它殘存的模糊不清的記憶裏,還能想起主人對自己的關愛,小小的拉布拉多幼崽還沒睜開眼便被主人帶回家,瓜瓜小時候怕黑亂叫,主人會把它抱上床,哼著它最喜歡的搖籃曲。

瓜瓜還記得旋律,甩著尾巴變成蹲姿,“嗷嗚~嗷嗚~”地叫了起來。

“主人你看,我也會哼搖籃曲,瓜瓜已經長大了!”

但是主人你什麽時候來接我回家呢。

“老大,挪一挪。”

瓜瓜咬著腮幫子看它,小弟低頭,這邊嗅嗅那邊咬咬,下一刻,狗狗突然興奮地搖尾巴亮爪子,開始挖坑,剛開頭,被瓜瓜按住爪子:“奶瓜,你又不乖!”

瓜瓜看著它弄髒的地麵,原本整潔的皮草已經被挖出小坑,頓時一陣頭疼,氣憤道:“你要是再不乖,我就挖個坑,把你給埋進去!”

奶瓜嚇得嗷嗚一聲,舉著爪子捂住頭,叫了起來:“老大老大,我再也不敢了!”

“我這麽激動其實是因為我聞到了陌生人的味道,有生人要來了。”

瓜瓜盯著它,奶瓜越說越大膽,仰頭看它,眼睛滾圓:“老大,你說會不會是來領養的人類啊?”

“這樣的話,小翠一定會開心壞了,它可希望有個人類主人了。”

瓜瓜點頭又搖搖頭,它也不知道。

忽然,它目光一凝,發現奶瓜的小動作——它說著廢話,兩條後腿不停往後退,一看就是做賊心虛的樣子,想要逃跑,瓜瓜可饒不了它:“你想幹嘛?跑什麽跑!”

奶瓜嗷地一下竄出去,像支離弦的箭,它當然要跑,不跑就要被老大逮住好一頓嘮叨。

作為狗舍首領的瓜瓜不像黃橘那這樣獨立強勢,它能當上狗群第一,大部分都是因為它愛操心的性格,嘮叨起來沒完沒了。

奶瓜想起來就腦殼痛。

草坪上,兩條狗一前一後地打鬧起來,訓練師就在一邊看著,沒有製止,反而笑著擰開水杯,開始喝水。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對於每條狗的性格,他已經摸得大差不差,這條帶著淡黃斑點的小狗是拉布拉多的小弟,它們就是簡單的追逐打鬧。

訓練師很放心,目光落在其他狗狗身上,笑眯眯地拿出準備好的玩具:“小家夥兒們,來訓練啦!”

說著,他不忘看向瓜瓜,忽然間,他臉色大變,大喊一聲:“瓜瓜!”

原本追逐打鬧的狗子,不知感覺到什麽,突然改變方向,大幾十斤的重量猛地朝來人撲過去,訓練師想製止已經徹底晚了!

出乎意料的血腥畫麵並沒出現,甚至沒什麽聲音,安靜的讓人嘖嘖稱奇。

訓練師目光呆怔的看向那邊——

“嚶嚶嚶~”

瓜瓜已經化身大型嚶嚶怪,一把撲進女人懷裏,大大的毛茸茸的耳朵垂下來,光滑發軟的毛毛蹭著主人掌心,比起剛才的凶悍樣子,這會兒的它簡直就是個嬌滴滴的小白花。

金格低下頭,驚愕地看著它,對上瓜瓜水汪汪的眼睛,緩慢跳動的心髒驟然加快。

叫她莫名產生了一種直覺:“瓜瓜?”

“你是我的瓜瓜嗎?”

瓜瓜濕潤著眼睛看向它,它不會說人話,可是它有尾巴有爪子有一身的力氣,磨蹭它的主人,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抽泣起來。

都說動物不懂感情,更不會哭泣。

令月覺得,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現在看到的是什麽?

瓜瓜一下子抽泣起來,“嗷嗚”“嚶嚶”各種變了調子的叫聲,就是它的大哭,就是它在發泄。

“主人,瓜瓜好想你~主人主人……快接瓜瓜回家啊!”

離家太久,它已經記不得主人的樣子,可是一見到它就知道,這是它的主人呀!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主人!

金格緊緊摟著瓜瓜,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瓜瓜,我的瓜瓜!”

沒人知道,她某天回家看到空空****的狗窩的時候,腦子嗡的一聲,瞬間炸了!

她不該抱有僥幸,她不該覺得所有人都會像她一樣,會那麽仁慈的對待一條狗。

她們永遠也想不通,一向乖順的她為什麽會對一條狗那麽愛護,甚至懷孕後,為了它連孩子都不顧。他們也不會知道,瓜瓜對於自己來說,早就不是隨意逗弄的寵物,而是她放在心上的家人!

瓜瓜是金格撿來的,準確來說,在她看見垃圾桶裏扔掉的小奶狗,連眼睛都沒睜開,隻會發出嚶嚶嚶聲音的時候,她就決定,要把它抱回去,養大!

從小小一團肉養成幼犬,沒養過寵物的人永遠不知道有多麻煩,小奶狗沒有狗媽媽照顧,要定時喂奶、排便和保溫,每隔幾個小時她都要從**爬起來檢查瓜瓜的情況,她生怕自己一個不慎,這條脆弱的小生命就會消失。

金格撿到時便帶瓜瓜去醫院檢查,後來它穩定些,改成定時去,她為它操碎了心,也因為它,經曆了世界上最快樂的事。

狗狗第一次睜開眼,那雙漂亮水潤的眼睛盯著她,讓人想把全世界都捧在它跟前。

慢慢的,它從拖著四肢變成踉踉蹌蹌的走路,再小跑,學規矩,她們就像兩座漂浮孤島,隨水流淌,在某一點交匯,拚合。

金格父母離異,再多的錢也彌補不了家庭的溫暖,瓜瓜的出現撫平了她的傷痛,等到金格發現時,瓜瓜早已成為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所以,當她的婆婆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送走瓜瓜,以狗狗身上有寄生蟲,會傳染孕婦為由勸誡她,金格第一次反駁,但她怎麽也想不到,會有這樣惡毒的人!

那是她的瓜瓜,憑什麽,憑什麽你能賣掉它!

金格快瘋了,勉強保持神智質問她:“你把瓜瓜賣去哪兒了?你說啊!那是我的家人,你怎麽能賣掉它!”

屋子裏充斥著女人撕心裂肺的叫聲。

婆婆一怔,她越心虛越要粗鄙地破口大罵:“你瘋了!那就是一條狗,俺們鄉下人誰像你這樣,照你那個養法,難不成你把它當成兒子養?它還能給你養老送終?!”

金格狠狠盯著她,和以往乖順的模樣相比,仿佛換了一個人,婆婆不敢對視,強撐道:“我不知道賣哪兒了,大街上那麽多狗肉館,隨便挑了個賣了!”

“說不定,都端上桌了呢。”

“滾!從我家滾出去!”她一巴掌呼在老婆子臉上,扯著她的棉襖往外拽:“從我家滾出去!瓜瓜這事兒我們沒完,帶我去找瓜瓜!”

“啊啊啊你瘋了!你瘋了啊!”

混亂不堪的打鬧中,她的前夫回來,見到這一幕瞬間暴怒。

金格想不通,戀愛時那麽斯文的一個男人竟然會那麽狠,她被推到桌子上,肚子正對桌角,幾乎一瞬間,剛隆起的小腹就開始痛。

天旋地轉,撕裂的痛。金格強忍著淚水看向他,聽見他的聲音,好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那就是一條畜生,你竟然為了它打我媽?我媽辛辛苦苦把我養大,你怎麽能這麽對老人?”

她眨了眨眼,並不知自己什麽模樣,隻是看著他們:“那我的瓜瓜呢?”

我的瓜瓜就活該被人賣掉嗎?!

她撿到瓜瓜是在七月,它還沒有一顆小西瓜大,失去它在冬天,還沒帶它看今年的第一場雪。

金格坐在地上,地磚傾瀉的寒氣如跗骨之蟻,一股潮濕黏膩溫熱的水流逐漸從身下溢出,白色褲子瞬間洇濕,染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跡,那是她三個月大的孩子。

她不指望對方,直接撥打朋友電話,被緊急送往醫院。那個三個月大,她期盼已久的孩子被它的父親親手扼殺,徹底切斷她和他之間最後一絲聯係。

回過頭她才發現,這半輩子,屬於她的東西少得可憐。因為缺愛,所以她挑選了自認為對她好的丈夫,忍受婆婆打著“為你好”名義的苛求。

我連瓜瓜都保不住,我連孩子都保不住,我到底在幹什麽啊!

以孕期傷害孕婦,夫妻關係破裂為由,金格直接將前夫告上法庭,申請強製離婚,京市那套房子是她的婚前財產,並不屬於對方,直接將那一家人驅逐。

她看著前夫哀求自己:“格格,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去找狗,我們再要一個孩子?我媽我也送回鄉下了,你原諒我?”

金格笑了,車裏的閨蜜催促似得按響喇叭,想提醒她,金格看著這個男人,他有一副好皮相,可他眼角眉梢都是算計,貪婪。

金格:“如果你給我跪下,我也許會原諒你。”

男人大喜,毫不猶豫地跪下。

“你這樣子,像不像條狗?一條搖頭擺尾的哈巴狗,等著我給你扔肉骨頭?”

“格格,我跪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金格:“好啊,可是我怎麽替瓜瓜原諒你?我怎麽替被你親手殺死的孩子原諒你?滾吧!滾得越遠越好!最好離開京市,否則——”

她沒說完,坐回車裏。麵無表情地做在車裏,比起剛才,如同一具行屍走肉。孩子的流產對她產生了的傷害,瓜瓜生死未卜讓她滿腹憂慮。

王玉煙狠狠拍了拍方向盤,看著不人不鬼的閨蜜:“就這麽放過他?”

金格看著後視鏡裏的自己,臉色真白,比敷多少打底都管用。

“如果他肯放棄現在的一切,離開京市,就放過他。”

王玉煙噗嗤一聲笑了,譏誚道:“他?不可能。那就是不算了,你爹媽不管事兒,我幫你管!”她說著忽然轉頭,眼裏藏著擔憂:“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金格:“養身體,找瓜瓜。”

懷裏不停嚶嚶的大狗狗撞回她的思緒,金格抹著眼淚,該死,怎麽也抹不完,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往外流。

金格放棄了,一把抱起幾十斤的大狗子,身上白色外套踩上髒髒的黑色梅花爪印,她一點兒也不介意,反而歡喜極了。

低頭抵著它的額頭,毛絨絨的大狗狗,滿眼都是她的瓜瓜。

瓜瓜也開心,好像分離的那三年從來都不存在一樣。

王玉煙在後麵看著,知道閨蜜有潔癖,可是現在,她一點兒也沒猶豫的抱起一隻大狗狗,任由它在臉上舔,口水都沾到臉上了。

她一陣惡寒,眼裏卻有真心實意的高興溢出來,不由吐出一口氣。

一隻小球突然撞上腿彎,叫她下意識往後看,一隻威風凜凜的大橘貓端坐在草地上,一臉睥睨和不屑。

橘貓察覺她的目光,噌地一下站起來,琉璃似的眼珠子滾動,全身毛毛抖了抖,沐浴著陽光,全身都像在發光似得,剩下的一隻警惕的眼睛盯著她,像是在說:你瞅啥?

閨蜜吃驚地捂住嘴巴,眨了眨眼:它好帥!

這邊,金格終於平緩下來心情,不過雙手並不願意放開瓜瓜,幾十斤的大狗子,就是一個成年男人抱起來都有點吃力,更何況她。

令月:“要不,先把瓜瓜放下來?”

“不用!”金格說得果斷,看著狗狗依賴的大眼睛笑了起來:“我還覺得瓜瓜太輕了,它——”

她的目光落在狗狗殘缺的一隻耳朵上,瓜瓜還在高興終於找到主人了,濕潤溫熱的水珠滴到它臉上。

瓜瓜看著主人,人類眼睛在流水,它知道,這個叫眼淚。

主人媽媽撫摸它的斷口,輕輕的,好像稍微重一些,它就會疼起來似得:“瓜瓜,你疼不疼啊?”

瓜瓜搖頭,想伸爪讓主人不要哭,看見黑漆漆的爪子,瞬間不敢動了,它向令月求救:“令醫生快救救瓜瓜,不要讓主人哭了呀,不然……不然瓜瓜也要哭啦。”

令月腦子裏立即浮現人狗相擁哭泣二重奏,魔性的畫麵讓她不禁搖搖頭,試圖把這畫麵甩出去。

令月說道:“金小姐,你找到瓜瓜是好事,不要再哭了,瓜瓜很擔心你。”

金格一怔,對上狗子小心翼翼的目光,瞬間破涕為笑:“我沒哭,我剛才就是沙子迷了眼。”

她把瓜瓜放下了,蹲著和狗子念叨起來:“瓜瓜別擔心主人,主人現在非常好,等你回家,你最討厭的家夥全都沒有了,還有主人給你買的小黃鴨,它們家又出新款了,會跑會跳,主人每年都給你買玩具,現在家裏有一間房,全是你的小玩具!”

瓜瓜高興地又跑又跳:“嗚嗚嗚主人我好開心!”

它圍著金格撒歡兒地轉起來,舌頭都快甩出來了,咧起的嘴角像是在笑。

突然,瓜瓜又停了下來,狗頭趴在主人膝蓋上:“汪汪汪嗚~”

“主人,我好像忘了怎麽玩兒,我是不是……很笨啊?”

狗狗低下頭,不敢再看她。連主人它都記得模糊,又怎麽想得起之前喜歡的玩具。

金格被它的動作弄懵了,令月翻譯一遍,她深吸一口氣,酸澀漫上心髒:“主人教你。”

草場上,除了訓練師,又多了一個印著爪印的身影。金格拿著網球,狠狠扔出去,嘴上大喊:“瓜瓜快撿,加油!”

其它狗狗看著都激動,它們最喜歡這樣接球又撿回來,特別有成就感,原本呆在犬舍裏休息的狗狗都被吸引,一張張狗臉壓在鐵絲網上。

還有狗狗搖尾巴呐喊,為瓜瓜助威:“老大,加油!加油!”

“老大你是最棒的!不愧是我們狗中之王!”

“狗王瓜瓜!瓜瓜狗王!”

“瓜瓜最厲害,瓜瓜頂呱呱!”

令月聽著忍不住笑起來,再看瓜瓜,它激動得不行,咬著網球跑來跑去,像是永遠不知疲倦。

一來一回的簡單小遊戲,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就是越看越有趣,身邊的鴉鴉自誇起來:“要不是我沒有那麽大的嘴巴,我也能撿球,我還會飛,一定比它還快!”

令月撓了撓它的小腦袋,說:“是是是,對對對,鴉鴉說的全都對。”

她說著,視線落下不遠處,臉上笑容加深。

忽然,令月似有所感,扭過頭,是跟金格一起過來的閨蜜,大大咧咧地坐在她旁邊,張嘴又閉嘴,好像在糾結。

令月看了眼,又收回視線。

倒是王玉煙自己,想到之前她還在朋友麵前保證,說她“絕對是騙子,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消息,肯定是來騙錢的!”諸如此類的壞話,隻要一想起來,她就忍不住腳趾扣地。

尷尬到不能呼吸。

指頭不停扣著草坪,不知不覺間,竟然被她扣禿了,看著破壞的草坪,王玉煙終於忍不住:“令小姐,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嗎?”

令月:“……呃,你想說不就說了,我一向都不強迫客人的。”

王玉煙:“不強迫不強迫。”

“我就是想問問……”她說著頓了頓,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就是不敢看令月:“你們這裏還要領養人麽?”

令月笑著問她:“你看中哪一隻動物了?”

王玉煙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來:“是它!”

令月順著她指著的方向看過去,黃橘正領著一群貓貓小弟在訓練,威風凜凜,派頭十足。

令月不由蹙眉,她征集過貓貓的意見,有貓咪願意接受領養,有貓咪不願意,黃橘便是後者。

王玉煙還在等她的答複。

她不敢再禍害草坪,轉而扣起閃閃發亮的美甲,她的性格就像她的外貌那般張揚,明豔,像今天這麽期待,卻是平生第一次:“令小姐?”

令月搖頭,目光有些歉然地看著她:“抱歉。”

王玉煙愣在原地,聽見她的話,像是從隔了很遠的地方傳過來:“流浪動物救助基地的小動物都有自己的意願,有一些希望被領養,有一些不願意,你看中的黃橘,它不屬於被領養的行列。”

“領養?”

不知何時,黃橘走了過來,它看起來有些迷糊,愣怔地看著令月:“有人要領養我?”

令月點頭,和它溝通:“這位小姐姐想領養你。”

話沒說完,黃橘飛快拋開,尖銳的叫聲刺向令月:“我不願意!怎麽會有人願意領養我!”

令月看著它因憤怒豎起來的大尾巴,以及壓低的耳朵,不禁搖頭:“黃橘剛才聽見了,但是它不願意。”

“抱歉,我本來還想著試一試,但是看情況,好像不太行。”

王玉煙眼神瞬間黯然下去,烏雲遮住了天空,也遮住天上的星星:“可是……”

她咬著嘴唇,不甘心地問:“它叫黃橘嗎?黃橘它沒試過怎麽會知道不合適呢?說不定,它會喜歡我,先婚後愛試一試~”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愛它。”最後一句話,倘若不是令月五感敏銳,也會以為就是一陣風吹過,她意外地看向女生。

王玉煙一無所覺,抓了抓波浪長發,動作都帶上幾分焦躁。有一個養狗的閨蜜,王玉煙自然也了解過養寵物,但她是堅決的貓派,遇見過漂亮的貓咪,卻還是沒養過任何一隻貓。

閨蜜問她為什麽不養,王玉煙說:“我要養它不隻是拿它當寵物,就像你的瓜瓜,我要對它負責一輩子的。

她遲遲不敢邁出那一步,直到看見黃橘。

一部分色迷心竅,一部分沒由來的喜歡它,忘了哪隻條漫上看到的話,每一隻毛絨絨都有屬於它的天定主人,每一個人類也有注定馴服他的毛絨絨。

王玉煙:“我隻要它。”

她又環顧一圈,對令月如此大手筆很是不解:“你這個規模流浪動物救助基地,怕是整個京市都屈指可數,如果不領養,動物一直增加,你靠什麽維持它啊?”

令月笑了笑:“誰說除了領養就沒有其他辦法?你看那邊——”

她眼裏燒灼的光,是勃勃野心:“誰說它們不能的,貓貓狗狗也有理想,它們也會希望自己能養活自己。”

最後一句,令月壓低了聲音,像是在對自己說:“讓它們不再害怕被拋棄,不再被欺負。”

王玉煙幾乎忘了呼吸,攥緊指尖,剛開始被她忽略的訓練場此時已經開始使用,大大小小的貓咪和狗狗蹲在兩邊,組成涇渭分明的兩支方隊,隨著訓練師的動作,腦袋左搖右擺。

訓練場上,隻有哨子聲響起。

最前方有一貓一狗。

分別是黃橘和瓜瓜。

王玉煙發誓,她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整齊的動物團隊。

令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已經站起來:“我們一起去看看,它們訓練的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