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趙霖雙眼一瞪,張大嘴巴,難怪他一見麵就覺得令小姐氣質不凡,斟酌著想說幾句恭維的話。

轎車猛地停下,前排傳來司機聲音:“老板,前麵是狹窄的小巷子,咱們車太大開不進去,咋辦啊?”

趙霖一句話卡得不上不下:“……還能怎麽辦?涼拌!”

令月“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擺擺手按上車門:“不用了不用了!”

“這裏是老小區,裏麵比這還窄的路多的是,也不用那麽麻煩,我走幾步路就能到家。”

她說完一氣嗬成地推開門往外走,對上趙霖眼巴巴的目光,委婉地說道:“這事我也不確定會不會成功,不過,如果有消息我會聯係您的。”

趙霖欣喜若狂,但是為了不給令月那麽大壓力,他壓著表情連說了好幾遍:“我信您!我信您!我信您!”

要說他心裏慌不慌,肯定慌,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能找出什麽線索,結果說不定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可對於此刻的趙霖來說,他能用的法子都用盡了,死馬當成活馬醫,或許,或許就能碰上一個奇跡呢?

他自己都沒發覺,眼裏的希冀期盼亮得像是五百瓦的大燈泡。

令月一路走回家,路過周圍分布得像是蜘蛛網似的老房子,質量大小更是參差不齊,她的家就在幾個緊挨著的老小區之一,其實論建造年齡,算是最年輕的,小區狀態也不錯。

花壇裏粉月季開得正盛,涼亭裏,大爺們紮堆圍在一起下象棋,令月拎著袋子走過來時,觀棋的晉大爺驚訝出聲:“咦,這是下班了?今天怎麽這麽早?”

令月淡然一笑:“我辭職了。”

這話一出,喧嘩的棋場都靜默一瞬,大爺們震驚地看著令月,不聲不響就辭職了?

還有人想再勸勸,畢竟也算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孩子,再說這些年大學生越來越不值錢,工作可不好找。

哪知道令月沒有絲毫頹唐,笑意加深,頰邊綻開兩朵梨渦,委婉動聽地謝絕了他們的好意,看起來好像更開心了。

她拎著袋子走進單元樓,身側斑駁脫落的外牆上攀爬著一叢鬱鬱青青的爬山虎,一路向上延伸,宛若一瀑垂掛其上的綠翡,好像一副鮮活靈動的畫卷。

令月悶頭爬上樓梯,主動表現出一副疏離社恐的樣子,至於她為什麽這麽做——

拾級而上沒幾步,花襯衣大媽撇著嘴,搖著蒲扇喊住她:“誒呦,咱們樓裏的大學生回來了?今天工作不錯吧?外麵那豪車都堵在家門口了!”

這一嗓子喊得,令月轉了轉眼珠,瞬間明白她的意思,加上“中年男人”“豪車開道”“當她爹都行”這些惡意滿滿的形容,暗戳戳說她被包養了!

一聽有瓜吃,樓道裏不少人悄悄伸出頭,也有人選擇站出來,厭惡地看著王大媽,都是多少年的老鄰居,還能不清楚對方脾氣,這是見小姑娘無依無靠,又來欺負人了。

哪知令月如夢初醒般看向王大媽:“剛才不是地震了嗎?”

“大媽您說啥,我聽不懂。至於介紹相親對象的事兒,您兒子三十多歲,二婚離異又帶兩個十多歲的孩子,這後媽我實在不合適。”

要說小區裏的鄰居人品其實還不錯,但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令月之前在家置辦喪事,不知道怎麽就被王大媽纏上了。

一開始還能維持假麵,假意幫她實際上明裏暗裏告訴她,女人一輩子總要找個依靠,她這種雙親不在的就是孤兒,會被人欺負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令月來不及發言,人就提起了自家寶貝兒子。

用網絡上的一句話形容:他明明那麽普通,卻又那麽自信。

王大媽就一個兒子,溺愛無比,在她眼裏自己兒子自然哪兒哪兒都好,如果不是兒子死活要娶令月,她才懶得多說半個字!

現在寶貝兒子被這麽汙蔑,她一張臉青了紅,紅了紫,恨不得撕爛對麵小賤人的嘴:“你胡說!我們家兒子可是公務員!京市公務員!年紀大怎麽了?年紀大會疼人,多少人都盯著呢,就你我還看不上呢!”

令月啪啪鼓掌:“說的好,您家會疼人的老baby有的是人要,那就別欺負我一個小姑娘,我們家跟您可隔著兩棟樓,您這麽守在樓道,肯定不是在等我,對吧?”

“噗嗤——”

不曉得誰笑了一聲,聲音好像會傳染,撒潑了一輩子的王大媽哽著心口,丟了大臉!

當即破口大罵,將整棟樓都罵了進去,其他人頓時都不樂意了,這罵誰呢?欺負人小姑娘還有理啦?

七嘴八舌地罵回去,王大媽寡不敵眾,像隻耗子似得灰溜溜跑了。臨走前怨毒地瞪著令月。

令月冷冷一笑,關上門。

這是個簡單的兩室一廳,百十平米,擺設雖然陳舊卻也幹淨整潔,因為隻有一個主人,略顯清冷。

令月第一時間去了廚房,拿出不常用的小號碗碟,走到陽台往外看。

“鴉鴉。”

天上盤旋的幾隻烏鴉忽然一頓,撲棱著翅膀落在陽台上,像是不經意地歪了歪頭,一對黃豆大的眼睛滴溜溜地朝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