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舍與不舍
注意力也一直在爹爹身上的小樂，跟著視線到了信的封口時心裏就咯噔一下，心說壞了，自己跟娘親都大意了。
感受到了小樂臉上一閃而過的懊惱，赫澤旭的心情反而很是輕鬆。
不管如何，跟那位穀夫人能有了聯係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拿出信紙展開，紙張上的字，字體筆法圓熟、遒媚秀逸、體勢勁媚。這種字體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隻是一眼就心生敬佩。
一遍內容看過之後，他心裏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或許，這位穀夫人身後就沒什麽旁人。
沉默片刻，又把信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
坐在對麵的小樂，並不知道信上是什麽內容，端著茶盞小口的品著，依舊注意著爹爹的神情反應。
赫澤旭現在已經能夠斷定，那位穀夫人此時就在這雲城內，因為紙張上的墨跡。
“安將軍，煩請稍等。”赫澤旭說完，起身到書案那邊研磨提筆。
小樂本想起身跟過去看看爹寫的啥，可是想想好像又不妥，隻好耐著性子繼續坐著。
“安將軍，你可願隨本王去京城走走？”提起筆的赫澤旭，遲遲沒有落筆，轉頭過來問。
啊？小樂沒預料到爹會這樣問，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當然願意，但是，眼下這五城的狀況，想必王爺也是知曉的，本將軍目前是離不開的。”小樂很是遺憾的告訴著。
這樣的回應，赫澤旭並沒有感到意外，點了點頭再次看向麵前的紙張，到現在為止上麵一個字都沒有。
因為，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寫什麽合適。
穀夫人的信內容並不長，隻表明了她不會把胥州三城交出來，但是，她能夠保證，絕對不會自立為王，隻要她還活著的一天，也絕對不會把胥州這三城交到別國之手。
隻要安裕國不強硬的逼迫，她也絕對不會做不利於安裕國的事，最後一句，就是希望吉王成全為盼，落款是，穀苼。
穀苼，這個名字很奇特！
穀姓很罕見，當初查這位穀夫人的時候，就什麽都查不到。
後來手下換了個思路，查古姓，依舊是白忙一場。
赫澤旭在那時就想過，穀夫人的名字很有可能是假的。但是，因為各種忙，人手也緊缺，也就暫時的把查穀夫人身份的事放下了。
此刻，看著手中這封內容簡短，敘述直接的信，赫澤旭並沒有覺得這位穀夫人敷衍自己。
或許，她也有不得已吧！
就比如他的妻，衛三娘，明明就是不是尋常家的女子，有膽識又聰明，還能吃苦。
最主要的，三娘她十分樂觀，旁的難民逃難都是唉聲歎氣，怨天怨地的，隻有她坦坦然然，不悲觀不埋怨。
去斷魂穀的一路，官府施粥，哪裏叫粥啊，一碗裏也沒有幾粒米，別的難民偷偷咒罵管衙的人小氣，克扣朝廷給的米。
三娘呢，她說米粥再薄，總比水好些，喝下去再不抗餓，至少能吊著一條命不至於餓死。
隻要沒餓死，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到了斷魂穀後，同樣是缺糧少米的，她卻能把苦日子過得比旁人家都好。
在旁人家怨天尤人的時，她還有心情挖了野花來種在家中，還有閑情逸致的給他炒製野茶。
赫澤旭忽然晃晃頭，看著穀夫人的信，要給穀夫人寫回信，怎麽又想著三娘了？
不過，因為想起三娘，對於穀夫人的事，他忽然想到，她們都是與眾不同的女子？都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這穀夫人若真的沒有稱王的野心，那她占了這胥州三城，以及別國的兩城是為了什麽呢？
沒野心的話就不會做這件事，除非，她的不得已就是需要有足夠強大的勢力，生存？自保？
猶豫再三後，赫澤旭終於落筆，內容比穀夫人的還要短，還要簡潔。
待墨幹了，折好，連信封都沒找，直接就那麽給了小樂：“勞煩安將軍交與穀夫人。”
小樂接了信，看了看這個一會喊他小兄弟，一會喊他安將軍的爹，好像也習慣了。
心中道，爹啊，想怎麽喊就怎麽喊吧，您開心就行。
“不知王爺明個有什麽安排？一起喝茶？”小樂把信收好後，猶豫了一下問到。
喝不喝茶無所謂，重點是，還想給娘親一次機會，說不定娘明個就改變主意，想見爹了呢。
“嗯，這個茶恐暫時是不能與安將軍喝了，既然收到穀夫人的信，知曉她的想法，本王做不了主，要回京稟明父皇再做定奪。”赫澤旭也很是遺憾的說到。
要離開也是他臨時做的決定，胥州三城的事他的確是不能做主的，雖然他是王爺。
“什麽，你要走了？”小樂脫口而出。
“怎麽，安將軍舍不得本王走麽？”赫澤旭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說句心裏話，聽著他這樣的神情問，心裏竟然莫名的暖。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怎麽回事？這個年紀，是很缺關愛麽？不然的話，怎麽會因為一個半大孩子的話，而心生感動？
事實上，小安在說出口之後，就後悔了。
跟爹表麵上這種關係，自己不自覺的真情流露，會不會讓爹覺得很怪異啊。
明明人家想結拜成兄弟，都沒答應呢！
可是，說都說出口了，收是收不回來了，改口也不合適。
幹脆，順著往下說唄：“難道，王爺舍得離開本將軍？”這話說出來，小樂沒覺得肉麻，隻好奇這回爹會怎麽回應自己。
他跟自己和大哥沒有那種親近感的話，怎麽會第一次見到大哥，就會想到要跟大哥結拜呢？
這或許就是血緣關係吧，隻是，眼前這爹啊，並不知道。
聽到小樂這麽說，赫澤旭卻沒有笑，怔了怔，感受著自己此刻的內心，好像是真的舍不得呢！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這樣？
他絞盡腦汁都想不明白，就以為是因為上次邊境險境是這小兄弟出手解圍，所以，出於感激？還有就是英雄之間惺惺相惜？
“本王說舍不得安將軍你，想帶你一起走，讓你在本王身邊依舊做將軍，你可願意？”赫澤旭忽然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