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去南詔

回到了屋子裏,淩知錦看到了空無一人的房間,桌上的茶壺還有一碗沒動的藥。

他知道了,江羨仙是走了。

他心裏難受,悶悶的坐在凳子上,盯著桌上的那一碗藥發呆。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謝春瑩從外麵急匆匆進來。

“表哥,你怎麽還坐著!快與我去找嫂嫂。”

謝春瑩進屋,見到淩知錦還坐著,有些急。

淩知錦愣了一下,心裏像是有一根刺,卡在那裏,很難受。

“讓她走吧。”

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謝春瑩還是想掙紮著說些什麽,卻被他推了出去。

“淩知錦!你是不是傻的!”

她的叫喊被一扇門阻斷。

淩知錦聽著陡然變小的音量,心中似有一口鬱氣。

他坐在床邊,掏出自己懷中的一方手帕,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

“這次就放你走了······”

他眼底流露出濃濃的不舍。

接下來的路,亦是艱險萬分,說不定到時候重逢就是合適的時間了。

江羨仙趴在阿滿的背上,終於是跑出了城門。

城外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倆人都不大認識路,便停了下來歇腳。

江羨仙此刻才終於意識到自己一時興起的念頭麵臨著重重阻礙。

阿滿此刻累出了一聲汗,正跪在小溪邊洗著臉。

她看了很久。

久到阿滿回過頭看她。

少年兩頰染上了些許薄紅,他呐呐道:

“少夫人,我們要去哪裏?”

聽到這句話,江羨仙露出苦笑。

她又哪裏知道?

再說了茫茫天地間,哪裏不是容身之所?

她拾起一塊黃石塊在地上寫了一行字,隻能大抵看清,寫得扭曲。

“你跟我離開家鄉會難受嗎?現在還不晚,你可以反悔。”

阿滿湊過頭去看了半晌,而後轉過頭,那雙亮亮的黑色瞳孔滿是真誠。

“我是逃荒來到這裏的,我有時候也在想自己的歸屬到底在哪?

不過既然有機會讓我擺脫之前那種枯燥的生活,我已經很感激少夫人了。”

江羨仙沉默了一下,忽地生出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覺。

她手腕轉動,再次寫下一句。

“你這般年紀,願意做我弟弟嗎?從此我們相依為命。”

阿滿看了,一張臉漲得發紅。

扭捏了半晌,才聲細如蚊般地嗯了一聲。

江羨仙笑了一下,撫摸著他的頭發。

因為長期營養不良,頭發幹枯還有些發黃,摸著也刺手。

“你是從哪裏逃荒來的?”

阿滿看著那行字,思忖道:“出來的時候小,隻聽得長輩說是南詔。”

南詔嗎?

江羨仙掏出懷中的地圖,盤算著方向。

大概一直往西南方走就能到了。

她摸了摸阿滿的頭,寫下一句:

“那我們就去南詔···

走吧,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先去找個落腳點。”

阿滿應了一聲,將她背在背上。

他們走了一個時辰,直到天色漸漸昏暗,他們才在一處破廟落腳。

蜘蛛網遍布破廟,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實在是難以踏足。

江羨仙歎了口氣,躺在廟裏的草堆上。

她從未經曆過如此的窘境,心裏也沒什麽底氣是否能真正抵達南詔。

倒是阿滿,似乎從來不擔心自己周遭是何環境。

為她撲上自己的外衫後就倒在草堆上呼呼大睡起來。

翌日清晨。

廟外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江羨仙從草堆裏爬起來,揉了揉眼睛。

昨日趕路,她很晚才睡著。

此刻廟外的聲音越來越大,吵得她無法繼續入睡。

她走到門口,發現是一戶人家帶著車馬,停在了破廟門口。

“怎麽回事?”

江羨仙問道。

阿滿還在睡著,鼾聲陣陣。

“這廟裏還有人?”

外頭的人走進來,見了她們很是驚訝。

“你們二位也是在此歇腳嗎?看裝扮不像是出身貧寒。”

江羨仙點點頭,隨即搖搖頭,自己倒真的是窮人家的孩子。

隻不過是撿了淩知錦一件好衣裳。

阿滿此刻被他們的對話吵醒,睜開眼的瞬間就將江羨仙護在了身後。

“你們是誰?”

“隻是來這裏歇歇腳,你們別急。”

說話的人一身棉布藍衣,一臉的書香氣,看著倒像是有幾分學問的。

阿滿不說話了,隻是警惕地看著他,臉色不太好。

江羨仙摸了下喉嚨,試探著開口:

“額···”

古怪沙啞的聲音一出來,她立馬住嘴了。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關切地詢問:“姑娘似乎是燒著嗓子發炎了?”

聽了這話,她立即有了希望,在地上寫。

“確實是燒過之後的症狀。

你是醫師嗎?”

男子點點頭,笑得溫潤,拱手開始介紹自己來:

“在下叫季盛。

祖父是個跛腳大夫,略通醫術。

可為姑娘看上一眼。”

他上前觀察了江羨仙的眼珠,看了她的舌苔後,沉吟一番。

“看著不像是普通的寒症,不過啞病確實是發炎引起的。

若是姑娘願意,在下可以為姑娘施兩針。”

阿滿見他自然地掏出一個布包,拿出裏頭的針。

眼睛立即就瞪圓了。

攔在江羨仙身前,不願意讓他接近。

她輕輕推了他兩下,表示不必緊張。

“這位小哥可否讓一下?在下要施針了。”

季盛揚了揚自己手上的銀針,有些許無奈。

阿滿還是委屈地蹲在了旁邊,看著那細針紮進江羨仙的後頸時,忽地很大的抖動了一下。

季盛被嚇了一跳,好在沒紮錯。

他已經有了幾分不滿,語氣算不上很好:

“小哥,你還是出去吧。

你這樣一驚一乍我容易紮歪。”

阿滿看向江羨仙,見她沉默地點點頭,還是一臉失落地跑了出去。

“他與姑娘是什麽身份?”

江羨仙張了張嘴,想到自己現在還是啞的,於是又閉嘴了。

季盛直到她現在的窘迫,於是笑著開口道:

“姑娘不必著急。

若是在下將姑娘醫好,姑娘可否再親口告訴我。”

江羨仙點了下頭。

季盛得到了答案,便更加認真地施針了。

兩人湊得近,江羨仙可以看見他臉上的毛孔,還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雀斑。

她出於無聊就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