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無處可去了

“上了船後一直在發燒,要是一直這麽下去,恐怕···”

老醫師收回手,搖了搖頭。

自從江姑娘昏迷被人送上船,竟像是中了邪般不斷地高燒。

船上的藥材供給不足,原本規劃好的行船路程,也因為她一個小女子打亂。

他原本就不看好這柔弱的女子。

淩知錦看向**滿臉燒紅的人,放在身側的手逐漸握緊。

“我們派出的人還沒將藥取回來嗎?”

醫師歎了口氣。

淩知錦知曉了,闔上眸子。

“將我帶來的那枚藥丸給她用了吧。”

他的聲音一出來,老醫師雙目瞪大。

不可置信地上前抓著他的肩膀,怒吼道:

“瘋了嗎!?那藥是保命用的,你給她用了,若是路程中出了什麽事,你怎麽辦!”

淩知錦側過身子,如玉的臉龐此刻滿是嚴肅。

“她是我的妻子。”

半晌後。

“公子,拿來了。”

淩知錦從手下手中拿下錦盒中那顆朱紅色小丹藥。

他走到床前,垂眸,神色虔誠地將藥丸塞進了江羨仙嘴裏。

“公子,我叫兩個侍女來守著吧。”

張繼見他眼底已是一片烏紫,擔憂道。

淩知錦搖了搖頭。

“我必須親眼看著她退燒,事後你再去通知其他人。”

老醫師站在一邊氣得胡子都在顫抖。

這人簡直是在找死!

可當他看到淩知錦那雙滿是堅定的眼睛時,無奈地閉上了嘴。

張繼沒得辦法,隻得離去,守在門口。

房間裏,江羨仙迷迷糊糊地醒來。

她渾身像是被火燒著般,頭痛欲裂。

喉嚨幹澀,發不出一絲聲音。

“水···”

一抹清涼如願以償被遞到了她的唇邊,順著喉嚨流進去。

她愜意地歎了一聲。

隻覺得那水,遊走在四肢百骸,帶去了身體一絲熱意。

可是還遠遠不夠···

她抓住頰邊的涼意,貼了上去。

“舒服。”

淩知錦漆黑的眸子看向江羨仙,眼底的溫柔幾乎要將人溺斃。

他輕聲呢喃道:“你要是再這麽燒下去,我可要被你燒死了。”

江羨仙迷迷糊糊的,聽到了男人輕聲的呢喃,手指不自覺地動了動。

燒死她了?

意識漸漸回籠,江羨仙睜開眼睛,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臉。

“燒退了?”

淩知錦的聲音充滿疲倦,還帶著一絲絲沙啞。

“張婉瑩呢?”

江羨仙咬著唇瓣,艱難支起身子。

在看到自己一身紅色嫁衣後,臉色更是難看。

合著自己是被賣了。

淩知錦見她這副神情沉默了。

他收回拿著勺子的手,微微拉開距離。

“船都開走了,那張家的侍女忽然說她家大小姐有頑疾,不能離開嶺北。

這一切,淩家都不大清楚,不過,要是叫我父親知曉了,定會問我責。

你既然以張家小姐的身份嫁了過來,便就這樣吧。”

葳蕤燭光裏,江羨仙眯著眼,辨不清他話裏有幾分真意。

放著一個貴女不要,對一個農家女倒是接受的痛快。

裏頭一定是有詐的。

“能出那麽大的紕漏,確實是淩公子的失職。

我非局中人,遭此災難,屬實不該。

公子將船停一停,我自己劃船回去就好。”

她將頭上的金髻拔下,放在**。

等她繼續拆著發髻的時候,淩知錦將手附了上來。

那雙帶著暖意的手此刻壓著她,不許她再有動作。

她抬眸,就那麽撞進了對方漆黑如墨的眼眸裏。

“在上船前,我們拜過了堂,也按照嶺北的習俗,占卜問過了天意。”

她聽見他這樣說。

輕輕的,沉沉的。

不知怎的,她竟覺得對方語氣中有一絲委屈。

不過,她還是低垂著頭,避開那雙眼眸。

“我在張家暈了,跟公子拜堂的另有其人。”

她說不出是心虛還是別的情愫,叫她不能坦坦****看著淩知錦。

她也不願嫁去淩家,僅僅因為不願為人替身。

屋內空氣凝滯過片刻。

淩知錦無可奈何歎了一聲。

“你既執意要走,那便走吧。”他這樣說,於是打算站起身來安排,“隻是你要回嶺北?還是要送你回家?”

家?

原主在這裏幾乎是沒有家了。

張家將她作為女兒的棋子,她便也沒了由頭回張家。

她確實無處可去了。

江羨仙抿唇,她的盤纏落在了張家,她現在又能去何處謀生?

這裏的世道,怎麽就給不了一個形單影隻的女子,一條生路。

沉默了半晌,她輕聲說:“我無處可去了。”

說完這句話,她忽然又覺得,在淩知錦眼裏,自己是不是在掐拿著籌碼在某好處,玩脫後開始挽回損失。

一時間,她一張臉窘迫得直發紅,開始後悔自己說出這句話。

“那便跟我去江南吧,我缺了個妻子,你又恰好缺了個容身之處。”

淩知錦沒有絲毫異樣,將**的金髻拾起放進她的手裏。

江羨仙兜兜轉轉還是答應了這門婚事,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

“我雖答應成為你的妻子,但是我有自己的條件,

你不能約束我的行為,

不能違反我的意願觸碰我,

不可以和我睡同一張床。”

她能感受到對方並不反對,斟酌著開口。

淩知錦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好。”

得到滿意的答案,江羨仙臉上露出了笑意。

如過家家一般將事情定下來了,淩知錦也笑了笑,替她蓋好被子。

“今日不早了,我便回房了。你早些休息,不要受涼。”

江羨仙頷首,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心裏也不由得顧慮起來。

這個男人的城府如此之深,她不得不小心翼翼。

畢竟,這個男人擁有的是整個淩家。

他要的,恐怕不僅僅是這些。

早晨。

“小姐用膳。”

兩個侍女恭敬地跪在地上,為她端來早食。

江羨仙盯著她們。

“我不是張家小姐,你們不必那麽稱呼我。”

侍女們麵麵相覷,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

多說多錯,不如就按照夫人小姐的意思,將這個秘密藏一輩子。

她們不知道,江羨仙根本沒有將這件事翻篇的意思。

“我不是張家小姐,自然也不需要張家的下人,你們找淩公子討兩條船回嶺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