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寂靜嶺》22
“好了，停下來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陸與喊道，一個上午都沒有喝水，使得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肖僮一看了看周圍的高樓大廈，有些懷疑，他們是不是走錯了方向，露絲一個普通女人怎麽會走得這麽快？
郗昶拿出了一塊醃製的豬肉幹：“先別想這些了，吃點東西。”
肖僮一一邊吃著豬肉幹，一邊思考他們今天走過的路。
如果將自己帶入露絲的視角，她想找到女兒會怎麽走呢？
肖僮一眼睛一亮，當然是去女兒喜歡去的地方！
肖僮一快速地吃完了手中的豬肉幹，走到了莎倫旁邊，溫柔地問道：“莎倫，你平時喜歡和媽媽去什麽地方？”
莎倫捧著手中的飯團，認真地回憶著：“媽咪，媽咪平時會帶我去……我喜歡去遊樂場！”
肖僮一和坐在莎倫旁邊的莫雲對視一眼，知道接下來是往哪裏走了。
莎倫把手裏的飯團塞到嘴裏，把手清理幹淨後，拿出了那副地圖。
肖僮一看著地圖上的遊樂場，距離他們有大概十公裏，不遠。
陸與湊了過來：“找到什麽線索了？”
肖僮一指著地圖上的遊樂場：“我們要去這裏。”
陸與愣了一下，很快就聯想到了其中的關鍵。
“好，休息半個小時就朝著這裏去。”
肖僮一放鬆了一下，要是他們隊伍裏有一個母親，他們也不會這麽遲鈍，到現在才想到問一問她的孩子。
郗昶心疼地讓肖僮一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僮一，你不用這麽操心的，這樣太辛苦了。”
肖僮一閉著眼睛，用手摸索著，抓住了郗昶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郗昶，沒事，我隻是有些可憐莎倫，我不想她找不到媽媽。”
郗昶沉默了，肖僮一的過去，是他們二人認識了很久他才知道的，他沒辦法繼續勸解肖僮一，也沒有資格。
肖僮一是單親家庭，自打他記事起，他就沒有見過他的爸爸。
每當他問他的媽媽自己的爸爸去哪裏了時，他的媽媽隻會哭，然後讓他不要問了。
久而久之，肖僮一也不再問了。
在肖僮一高中的時候，他的媽媽突然告訴他，她得了一種治不好的絕症。
可當肖僮一問她是什麽病的時候，她又不肯說。
後來他的媽媽住院了，但是因為他媽媽的要求，他從來不敢去看她的病曆單。
肖僮一每天放學後，還要趕著去醫院照顧自己的媽媽，那段時間他一直在祈求上蒼，祈求上蒼放過他的媽媽，讓他的媽媽身體恢複健康。
可是無濟於事，他的媽媽還是一天天地衰弱下去了。
肖僮一高二時，在上課的某一天，老師突然讓他出去了。
那時，他走出教室的腿是顫抖的，他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快。
果不其然，老師對他說：“醫院打電話來說，你的媽媽快不行了，叫你快點過去，假條我已經幫你寫好了，要我送你過去。”
那時他低著頭，故作堅強地說：“不用了，老師，我自己去就可以，你回去忙你的工作吧。”
隻是，他的眼睛已經盈滿了淚水，不敢抬起自己的頭。
老師見肖僮一拒絕，也不好繼續堅持，隻好給了他一百塊錢：“這錢就當我借你的，快點打車過去吧，我就先回去了。”
老師知道，他平時放學都是跑著去醫院的，就是為了省那一點錢，想讓他的媽媽吃好點。
肖僮一接過了一百塊錢和假條，對老師鞠了個躬：“謝謝老師，我先走了。”
他跑向了校門口，任由淚水從臉上滑落，反正現在不會有人看到了。
他知道，老師一直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遠去，直到看不到了才回去。
到校門口時，他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從容地把假條遞給了保安，以最快的速度打到了車，奔赴醫院。
他的媽媽已經是彌留之際，見到他來，不知從哪來的力氣讓她一下子就坐起來了，她幹瘦的臉也綻放出一抹笑容，聲音雖然沙啞但有力量：“僮一，你來了。”
肖僮一握住了她的手，眼眶魏紅：“媽，我來了。”
他的媽媽咳嗽了一聲：“我就是有些事情想交代你，瞧你急的，滿頭大汗。”
肖僮一的聲音有些哽咽：“嗯，我不累，媽，你說吧。”
他的媽媽緊了緊他的手：“你也快高三了，媽知道你一直都很努力，平時多放鬆一下，吃也要吃好點，別到時候考上了大學，身體反而垮了……”
他的媽媽說了很久，他一直注視著媽媽的麵容，生怕錯過她說的一個字。
他的媽媽喘了幾口氣：“僮一，我說的有些口幹，你倒杯水給我。”
肖僮一心下一驚，鬆開了媽媽的手，快速地倒了杯水：“媽，我來喂你，別嗆著了。”
他的媽媽欣慰地看著他：“好，僮一，你以後要乖乖的，但是遇到壞人，不能逆來順受，要會反擊啊。”
肖僮一點了點頭，把水喂到他的媽媽嘴邊。
媽媽喝了口水，又看了肖僮一最後一眼，咽下了那口氣。
肖僮一手中的水杯抖了抖，他及時地抓穩了，沒讓水灑了出來。
媽媽已經安詳地閉上了眼，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安穩。
隨後，他簡單地為媽媽辦了喪事。
在看到媽媽的骨灰被放進那個小土坑的時候，他的心裏空落落的。
他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媽媽了。
……
“僮一，累了就睡一會兒，我等等再叫你。”郗昶溫柔的嗓音讓肖僮一回到了現實。
肖僮一笑了一下，說道：“好，我睡一會兒。”
郗昶心疼地撫平了肖僮一皺起來的眉頭，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吻，輕聲說：“僮一，不要害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肖僮一的表情裏的不安少了一點，應該可以睡個好覺。
在郗昶的身邊，他可以放下一切警惕，安心地睡一個好覺。
半個小時後，陸與輕手輕腳地走過來，對著郗昶用口型說道：“該出發了。”
郗昶皺了皺眉，還是把肖僮一給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