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各懷鬼胎
伴隨著這頓毒打的不是鬼哭狼嚎,而是一聲比一聲慘烈的哀歎:“二哥,給我抽一口吧!”
“三哥,你不能不管我呀!!”
“大哥,弟弟來找你了!!!”
薑永業被他吵的一個頭兩個大,將棍子隨手往地下一扔,揉著太陽穴道:“老三,你說怎麽辦?”
薑永敬雖然平時鬼精,但他和薑永嚴年齡最為接近,感情也最深厚,還是免不了心軟:“二哥,老四已經沾上癮了,現在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去給他找那神仙膏了!”
薑永業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慣著他!之前他去賭坊,要不是你一直替他遮掩,何苦到了這無法挽回的地步!可他在賭坊雖說輸了不少銀子,但也贏了不少,總歸是周轉的開,可現在呢?沾上這神仙膏,前麵可就是無底洞!是你供著他還是我供著他?!”
薑永敬立馬閉上了嘴,讓他出頭可以,但若要他出錢,簡直是要了命!
薑永嚴就指著這個三哥呢,見薑永敬熄了火,他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怒道:“三哥!莫非你不想管我了嗎?我竟不知你是這樣的為人,全然枉顧兄弟情義!”
他現在意識不清醒,什麽話都往外說,原本也不該同他計較。但薑永敬不知是積怨已久還是想罵醒這個弟弟,憤而反擊道:“老四,這話你也說的出來?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從小到大都是誰在你後麵給你擦屁股!你打傷了同村的孩子,我替你上門道歉;你庸碌無能,是我求著二哥給你找活做;你沾上賭癮,是我給你瞞著,背地裏還給你銀錢,幫你還債,二哥說你有輸有贏?真是笑話,賭場裏的人誰不知道你手氣是出了名的臭!”
薑永業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你是說……”
薑永敬見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索性也不再遮掩,一股腦的說了出來:“二哥,對不住,我是真的不知會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對我們好,我們都知道,這些年靠著青州的產業,我也攢下了不少錢。可老四……他是十賭九輸啊!不止他自己的家底都要被敗光了,就是我這些年也給他搭了不少錢。如今他偏偏又沾上這麽個毛病,真是……我將來怎麽下去見爹娘啊!”
說著,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轉過身去不再說話。他如此神態無非是痛心弟弟的墮落,可在薑永業眼裏,這番姿態還有著另外一層含義:
你看,老四的賭債都是我還的,我的兄弟情義做到位了,那你呢?
想讓我給他買神仙膏?抱歉,辦不到,我的錢都讓他揮霍的差不多了。
薑永業這樣想著,頹然坐到椅子上,過了許久才說道:“你去老四家告訴弟妹,這幾日老四就住在我這,叫她莫要擔憂。咱們得把他捆起來,看看這神仙膏能不能給他戒了!”
這是他作為哥哥最後的努力,若是薑永嚴戒不掉這神仙膏,那他無論如何不能再供著薑永嚴。
至於如何處置薑永嚴,總不能讓他這個未來的薑家家主動手吧。
他看向薑永敬,目光中皆是冷漠和算計。
薑永嚴的事很快傳到了薑荷耳朵裏,比起薑家三兄弟,她更關心的是薑永嚴家裏的事。趙墨玨顯然也料到這件事的重要性,將一早調查過的資料告知了杜飛揚,叫他轉述給薑荷:“薑永嚴在青州時便染上了賭癮,十賭九輸,雖有薑永敬和他妻子娘家的接濟,但還是欠了很多外債。此次他跟隨薑永業來到雍州,也有躲債的目的。”
薑荷唏噓不已,隻道這賭和毒真是沾不得。薑永嚴家裏的情況她掌握的差不多了,他那在繡坊做事的兒子名叫薑欒,雖說沒什麽長處,好在是眾多兄弟裏最孝順的一個。
孝順是美德,也是弱點。
薑荷略一思索,對杜飛揚說道:“告訴你那位朋友,可以準備了。”
杜飛揚明白她這是心有成算,不由替趙墨玨感到欣慰。薑荷則不然,和杜飛揚告別後,她心裏一直沉甸甸的。
一麵是她的救命恩人趙墨玨,一麵是如薑欒、薑恒和薑菡這樣無辜的人,她幫著趙墨玨對付薑家,真的是對的嗎?
不,從一開始就無關對錯了,她要報答的是趙墨玨的救命之恩,即便趙墨玨要她挨個手刃薑家人,她也會去做。
即使在那之後,她會獨自走向地獄。
她長歎一口氣,不知事情為何會變成今天這般。原本她隻是想解決於榮蘭母女,然後高枕無憂地在雍州做她的美妝生意,但現在卻卷入了與楊雨蕭和薑家人爭鬥的漩渦裏,連自己熱愛的美妝都不得不暫時擱淺。
她在心裏百般糾結,現實卻容不得她多想。沒過幾日,薑欒回到了雍州,帶著貨品來到了繡坊。這是薑荷第一次見到薑欒,他不似趙墨玨一般俊朗,也不似薑恒一般陰柔,就是很樸實的長相,濃眉大眼,身材很壯實。
薑欒也是第一次見到薑荷,他之前從未見過有著這樣奇特之美的女子,性格也好,便自然而然的生出幾分好感。薑荷在他從馬車上往下搬貨的空當一直問東問西的,又是問路上好不好玩,又關心他累不累,直把薑欒哄得暈頭轉向。
待她瞧著差不多了,這才問薑欒:“欒少爺,你這繡線多少錢買來的?”
薑欒擦了擦汗,笑道:“五百文一斤,都是上好的蠶絲呢。”
“這麽貴啊?”薑荷皺了皺眉:“我記得前些年沒這麽貴啊,莫非漲價了?”
薑欒不以為然:“前些年比這可貴多了,那時候要賣到七百文一斤。阿荷姑娘,你從前去過蘇州嗎?”
薑荷笑了笑:“我前些年一直在外漂泊,曾去過蘇州,給鄉下一戶農家做活。那家人在後山有十幾畝桑樹林,能產很多蠶絲,我就幫他們剝繭,繅絲。那時候他們一斤蠶絲才賣三百五十文,隻是不知現在是不是還是這個價了。”
“當真?”
薑欒微微一驚,要知道近幾年蠶絲一直在漲價,若是那農家幾年前就賣到三百五十文一斤,那如今隻能更便宜。
薑荷點點頭:“當真,我曾提醒過東家不要賣那麽低的價錢,但老人家固執的很,說是他們無法和城裏專製蠶絲的商戶相比,能賣出去已是不易,若是抬高了價格,怕是一斤都賣不出去。我想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便沒有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