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她並非善類啊

你是說真的?”

薑恒“騰”地從椅子上坐起來,難以置信看著眼前鼻青臉腫的薑菡。

薑菡不滿道:“恒哥,我都被她打成這樣了,你竟然隻顧著關心薑荷的死活!”

那當然,你不是好好活著呢嘛。

薑恒咽下這句話,隨後一陣悲傷和無力席卷了他。他本以為對於薑荷來說,最殘忍的莫過於將她趕出薑府,流落街頭,或是被發賣出去,做了哪家的奴婢或妾室,那麽他若想彌補他的愧疚,一切都還來得及。

可沒想到,她居然死了。

薑家大房真是吃人的厲鬼,連那樣一個柔弱的少女都不放過。

他癱坐在椅子上,連薑菡什麽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過了不知多久,黑漆漆的屋子裏突然透進一絲光亮,緊接著,一個帶著隱怒的男聲響起:“我將繡坊交到你手裏,你就是如此經營的嗎?!”

薑恒打了個激靈,一抬頭正對上薑永業沉得像要滴水的臉。他站起來,畢恭畢敬道:“父親。”

“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薑永業瞪著他,嘴上絲毫不留情的說道:“當初我厚著一張臉皮,逼迫那於榮蘭將繡坊交到我手裏,是為誰打算的?我落個欺辱寡嫂的名聲不要緊,隻要繡坊能掙錢,咱們能落下好處就行了。可現在呢?名聲沒有了,錢也沒有了,眾人皆道你是少有的青年才俊,你的能耐都到哪裏去了!”

青年才俊?

不,他才不是什麽青年才俊呢。

薑恒恨恨地想著,若是真把他當回事,在青州怎會一份產業都不給他!說好聽點,繡坊是留給他的,說不好聽,就是讓他占個位置而已,等兄弟們處理完青州的事情,這繡坊也就沒他什麽事了。

可他必須守著這份產業,原因無他,隻因他是薑永業的兒子,理所應當守著薑永業的產業。

即使知道他並不受父親的寵愛,他也必須這樣做。

他無奈又委屈,把薑莘和程媽媽的事和盤托出。薑永業聽後大怒:“這個賤婦!表麵上答應的好好的,背後竟想出這樣陰損的手段來陷害我們!”

薑恒猶疑片刻,勸道:“父親,要不然……咱們還是不要跟大伯母對著幹了。她們能想出這樣的手段,連繡坊的名聲都不顧,就說明打算和我們拚個你死我活了。況且大伯母……她並非善類啊!”

薑永業罵道:“軟骨頭的東西,兩個婦人就能將你嚇破了膽子,還能指望你做成什麽事!”

薑恒心裏不服,坦言道:“父親,我剛剛從菡妹妹那裏得知一件事。你可記得大伯家的那個庶女荷兒?”

薑永業冷哼一聲:“怎麽?你還惦記著那個丫頭呢?這些年你也陸陸續續同我提過幾次,都是讓我把她從大房帶出來。你若是真對她有意,以後你成了家,我把她塞到你房裏就是!可她如今蹤跡全無,也不知被我那大嫂發賣到哪裏去了。”

薑恒隱隱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又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索性不再多想,繼續說道:“荷兒她……她沒了。”

“沒了?”

“薑莘親口對菡妹妹說的,說是荷兒已經成了鬼魂,這意思不就是說荷兒已經死了?”

說著,他心裏又是一陣難過。薑永業的表情耐人尋味,連連冷笑道:“好,好啊!那賤婦到底是沉不住氣,大哥一死就急著處置了薑荷。殊不知這是給咱們遞刀子呢!”

薑恒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父親,您是想……”

薑永業的雙眼蒙上了一層陰鷙:“薑荷若真的死了,必然和她們母女脫不了幹係。我就不信,大房上上下下那麽多下人就沒有知情的,但凡有人能作證,大房就能踏入萬劫不複之地!”

若是旁人,薑恒必然要勸上幾句諸如“一家人何故如此”之類的話。可少時沒有帶走薑荷始終是他心裏的一根刺,如今他剛想彌補,卻得知薑荷已死,這愧疚便化成了怨恨,怨恨自己當初的無能,也於榮蘭母女叫他心裏不得安寧。

如果她們得到應有的懲罰,他心裏會不會好過一點呢?

“父親,”他毅然決然地說道:“我明日就安排人去打聽這件事,就算沒有證據,我也會製造一個出來,畢竟薑荷失蹤是板上釘釘的事,即便被她們發賣了,那也是買賣良家子,違法我朝律例。怎麽說都不能叫她們全身而退了!”

薑永業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透著讚許:“好,這才是我薑永業的好兒子!”

他並非不疼愛這個兒子,隻是薑恒沒有半點他的風範,做事極其優柔寡斷就罷了,身上還有他最忌諱的一點——良心。別說做生意了,他認為做任何事都不能帶著良心,如果良心真的有用,為何如今坐享榮華富貴的他薑家,不是梁家?

他可不願自己的兒子變成如梁長嶺那般的愚貨,否則隻會害了他自己,也害了薑家。

過了幾日,佟雪和湘兒便上崗了。佟雪對簽訂契約一事沒有異議,還是湘兒謹慎,事無巨細地問了一番,而後才在契約上簽名按手印。佟雪主要由薑荷帶,薑荷並不急著教她東西,而是先給她仔細解釋了一遍契約上的內容。佟雪不解:“荷姑娘,我識字的,看得懂。”

“我知道你看得懂,但你隻能看得懂表麵的字,裏麵的意思我得讓你知道。”薑荷指著其中一處念給她聽:“你看這一條:‘若佟雪在楚氏妝館做工期間,若楚氏妝館有拖欠月錢,虐待辱罵,克扣福利等行為,佟雪可攜此契約到官府控告楚氏妝館。’你可知這福利是什麽?”

佟雪搖搖頭,她壓根不知道什麽叫福利,隻看得明白前麵那兩條。

薑荷給她解釋道:“事先同你說過,你剛從家裏出來,想必也沒有住的地方,就來跟我們一起住。但你現在身上錢也不多,若是付了租子,怕是剩不下幾個銅板了。所以我和幹娘商量了一下,前三個月隻收你六成,待你在這裏做滿四個月再交全額租金。

另外,你和湘兒的午飯也在鋪子裏解決,若是到了冬日,還可以根據活兒做的好壞給你們提供炭火補助。這些就是屬於你的福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