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黑尋的心結

裴遇將動作小心的將試劑放了回去,又拿起另一邊的照片。

照片上,赫然是桑禾帶著幾個孩子與兩個大媽對峙的畫麵。

照片畫質不錯,幾個小孩的模樣拍的很清晰,雖然黑瘦,可裴遇卻不介意。

再黑再瘦,那也是妖崽,妖崽的味道那可是極好的。

自從來了人間,他大多數時候吃的都是人類食物,實在是忍不住了,才會去偏遠地區偷個人類幼崽來解解饞,可人類幼崽又哪比得上妖族幼崽,光是那肉質味道,就大不相同。

他在人間待了許多年,隻有極少數運氣好的時候,才會碰到個妖族幼崽。

距離他上一次食用妖崽,已經過去了五年了。

他早就已經饞得不行了...

裴遇緊盯著照片,白皙指尖撫摸著照片上那幾個小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腦海裏開始想象這幾個妖崽進入到自己嘴裏的滋味。

他舔了舔唇瓣,獠牙露了出來,淺碧色眸子帶著令人驚悚的黏膩狂熱,還有勢在必得。

如果不是要用他們做研究,他真想抓到他們就立馬吃掉。

不過沒關係,做完研究再吃也一樣。

想到這裏,裴遇不禁微微一笑...

...

黑尋一晚上睡得都不太安穩,他總是做夢,夢裏,一切都是模糊的,唯獨桑禾的手還有她的聲音,清晰無比。

“你喜歡我給你順毛吧?”桑禾說。

夢裏的黑尋帶著別扭的惱意,死不承認,可下一秒,桑禾的手遠離了他,他又忍不住去追。

他一邊嘴硬的不肯承認,身體不受控製的動作卻反應了他真實的想法。

最後的畫麵,桑禾動作輕緩的給他順毛,他乖順的接受,甚至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桑禾輕笑的說:“你看,其實你一點都不討厭我,你也不想把我趕出去。”

黑尋一下子就被嚇醒了,驚魂未定的坐起身來,渾身冒著虛汗。

天色將亮,房間內光線還很昏暗。

黑尋胸膛劇烈起伏,小臉上神情僵硬,目光呆滯著不敢相信。

他夢到了桑禾,還追著她,讓她給自己順毛。

這怎麽可能?他怎麽會做這樣的夢?

黑尋機械的下了床,走到窗戶邊呆站著。

大概還早,桑禾也還沒有起床,院落裏安安靜靜,沒有聲響。

黑尋直愣愣的看著桑禾那邊的房門發呆,直到腳邊毛茸茸的一團來蹭他。

他低頭,看見睡眼朦朧的黑小白。

它被他吵醒了...

小白嗷嗷嗷的嚎了幾聲,聲音有氣無力,還帶著睡意。

黑尋抱起它,回到床邊坐下,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小白,我應該是討厭她的。”

小白歪了歪腦袋,漆黑眼眸懵懂的看著他。

黑尋注視著地麵,仔細一看,裏麵卻又是一片空茫,他撫摸著小白的後背,自顧自的道:“她是個人類,人類都很會騙的,玄黎就被人騙過,差一點被賣掉,再也回不來了。”

黑小白用腦袋蹭他的手,嗷嗷小叫了幾聲。

“你說她沒有把我們賣掉?”黑尋不禁失笑,而後笑意又變淡:“現在沒賣掉,可以後呢?就算她是個好人,她一直好好的對我們,那也是在她不知道我們的身份之前。”

黑尋眼裏帶著憂愁:“我們是妖怪,是他們眼中不存在的東西,是異類,爺爺之前也跟我們說了,切不可讓別人發現我們的身份。”

爺爺並沒有因為他們是幼崽而一味的溺愛他們,讓他們活在幸福的象牙塔中,相反,正因為他們身份的特殊性,所以爺爺時常會訓誡他們,讓他們明白自己身處異界的危險,特別是在發生了玄黎被拐那件事以後,他們再也不能踏出福利院的大門。

白雪和玄黎年紀尚小,他們隻曉得除了福利院以外的世界很危險,外麵的人類很可怕,可到底怎麽危險,怎麽可怕,卻也不明不白。

黑尋卻不同,他年幼的經曆讓他心智早熟,性格也沉斂不已,爺爺時常會告訴他更多,再由他去管束保護著底下的弟弟妹妹。

他清楚的知道妖怪的身份暴露會對他們造成什麽樣的傷害,所以在麵對身份是人類的桑禾才這麽警惕,戒備。

當然,他對桑禾的厭惡不僅僅是因為人類的身份,更大的原因是她左手虎口那顆小痣。

黑尋自己也很複雜。

其實在看到桑禾的第一眼,他除了警惕以外,也沒有其他排斥的情緒,想著以後隻要瞞住他們的身份就行了,他也願意和她好好的相處,畢竟這是爺爺的安排。

他相信爺爺不會害他們。

直到看見了桑禾手上的那顆小痣,那一刻,黑尋直接懵了。

他渾身冰涼,僵硬得不敢動,明明身處福利院,卻仿若又回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小黑屋。

惡毒的謾罵,日複一日的毆打淩辱,黑尋幼小,無力反抗,從最開始時嚎啕大哭的跪倒求饒,到最後麻木的被迫承受,在那一段漫長的黑暗時光中,他印象最深的卻不是那些辱罵毆打,而是那女妖左手虎口處的一顆小黑痣。

或許每次挨打時,他視線都聚焦在那顆小黑痣上,以至於太過深刻,他忘不掉,成了每晚折磨他的心魔。

所以在看見桑禾左手那顆與女妖如出一轍的小黑痣時,他湧現出的第一個情緒是恐懼。

他害怕那顆小痣,那是他的心魔。

每多看一眼,他渾身就多疼一分。

黑尋不想這樣的,畢竟傷害他的,並不是桑禾,可他控製不住。

越害怕,就越厭惡,他因為一顆痣,而討厭桑禾這整個人。

腦海一時被回憶占據,黑尋深吸一口氣,身體微微顫抖,神情痛苦。

黑小白焦急的嚎叫嗚咽,用柔軟的爪子去刨他的衣服。

黑尋回過神,眼眶泛著紅,一向麵無表情的臉上流露出幾分脆弱。

“我沒事,別擔心。”他輕摸著黑小白的腦袋,心中那份壓抑著的動搖又衝了出來。

他苦笑一聲,稚嫩的聲音很低落,不知道在問誰:“我是不是很自私啊,因為我自己的原因,去遷怒無辜的人。”

黑小白聽不懂了,嗷嗚嗷嗚的問他是什麽意思。

黑尋看著懷裏的小白,神色帶著一些溫柔,卻沒有給它解釋。

小白雖與他同歲,但因神智受了損,導致其一直無法化形,更甚至,對外物的一切感觀都是懵懵懂懂的。

黑尋心疼他,時常會詢問爺爺有沒有解決的辦法,可爺爺隻是說時候未到。

可這時候,究竟什麽時候才會到呢?

房間裏沉默的不行,黑小白沒睡醒,有些困了,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往下墜,黑尋正準備把它放下時,又見它倏地豎起了身體,眼睛明亮的盯著門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