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這是他為人臣的禮數
雖然葉淩夕的腿受了重傷,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了,但似乎是因為打了勝仗的原因,歸途天氣晴好,倒是一片雲淡風輕。
“小郡主,”鍾離爍叩響了葉淩夕的房門,“今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本相抱你去甲板上看看風景?”
葉淩夕正癱倒在房間裏看著天花板發呆,雖然本人並不暈船,可若是這樣躺久了,倒也是覺得有些不爽。
撐著身子緩緩地坐起來,葉淩夕讓鍾離爍進來之後,她有些難為情地說:“這幾日我身子不便,倒是勞煩大塚宰操心了!若是有什麽不便……”
“能有什麽不便?”鍾離爍倒是很輕車熟路地將葉淩夕從椅子上抱了起來,下意識地摟緊鍾離爍的脖頸,抬頭似乎鼻息就會觸碰到男人修長的頸,葉淩夕的臉微微一紅:
“大塚宰,等回去之後做一副拐,我也就能……”
“別亂動。”
“……”
“你動,我疼。”
鍾離爍的話說完後,他輕輕捏住葉淩夕在一旁像是垂敗的樹葉一樣搖搖晃晃的腳踝,等來到甲板上,就將她放在了一個特製的輪椅上。
“這個是……”
有些驚訝地看著鋪著鵝絨軟墊的輪椅,葉淩夕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大塚宰,這是給我的?”
“本相倒是還用不到這個東西吧?”
鍾離爍說完,就來到葉淩夕身後,推著她朝著船邊走去:“這旁邊星星點點的島嶼就是吉榮島,本相在這裏留了些寶物,每一批的百騎司新銳也是在這裏接受訓練,等兵強馬壯,就可以將齊芸國也吞並在內了。”
就好像真的是在夫君的陪伴下看著他打下的江山和給自己畫的大餅,葉淩夕居然覺得有些感動:
“這裏也就是大塚宰的國了!”
鍾離爍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麵色甚至並沒有變得輕鬆:“小郡主倒是會哄我開心,隻是這國不過是一個培育殺手刺客的地界罷了,哪兒值得被如此稱讚?”
“相爺,端木將軍傳來信件。”
“給我。”
鍾離爍將葉淩夕留在旁邊,自己則接過容梓遞來的信件打開細讀:“別看他雖然會兵法,但這個書法倒是和小郡主不相上下。”
“……”
默默聽到這句話,葉淩夕撅著個嘴——
字寫得難看怎麽了!
轉身偷看著鍾離爍的表情,葉淩夕本來還想讀懂他的表情,但從頭到尾鍾離爍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看完之後隻是隨手將東西交給了容梓,而後囑咐著什麽。
“啊!”
“怎麽了?”
葉淩夕看得太入迷,沒想到一個浪花打了過來,潮水將她單薄的衣衫全部浸透,腿腳不便又無處可去,整個人隻能像是一個活靶子一樣任由潮水襲來。
鍾離爍一轉頭,就看到葉淩夕像是落湯小狗一樣,整個人都可憐兮兮的,杏色的衣服與碧水藍天倒是呈現出一副好景色。
“阿嚏!”
剛打了個噴嚏,突然,葉淩夕就感覺腦袋被罩上一個寬厚的袍子,袍子上還有淡淡的檀香味兒,然後,鍾離爍的聲音就從耳邊響起:
“容梓,在小郡主的房間裏將爐子發起來。”
“是!”
“小郡主一個女兒身,不便行走,讓二層的人都起開,無事不要攪擾小郡主休息。”
“是!”
等吩咐完之後,鍾離爍才緩緩將葉淩夕腦袋上的衣服取下來披在她肩上,眉宇間略過一絲驚豔,但旋即就換成了嚴肅:
“別在外麵凍感冒了,本相推你進去。”
葉淩夕都沒想到兩人之間居然還能有這麽和睦的時候,畢竟自己是母蠱,她還以為鍾離爍會將自己恨之入骨,可沒想到居然如此溫柔。
她坐在輪椅上仰起頭望著鍾離爍:“大塚宰,怎地跟您出征,您對我的態度也轉變了許多?莫不是真的喜歡上我了?”
葉淩夕本不是一個直率的人,可當話脫口而出的時候,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原來她是這麽一個“直球女孩兒”。
鍾離爍微微一怔,推著輪椅的動作也慢了半分,微微挑眉,而後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等回去之後,小郡主就要將虎符交於本相,那本相自然也要將小郡主奉為相府大夫人,你說,本相應該如何待你?”
“……”
“繼續軟禁?”
“罷了罷了!”
一聽又要軟禁,葉淩夕連連搖頭——
是啊,這可是一個權臣,一個奸佞,他的目的是要推翻上官皇族的統治,這些兒女情長什麽的,於他來說,不過是身外之物,過眼雲煙。
不知道為什麽,葉淩夕感到一陣失落——
可能是母胎solo太久了,見到什麽人都有一種戀愛的感覺!
不行不行!我要清醒一點!
鍾離爍看著葉淩夕在輪椅上扭來扭去也不知道在幹什麽,等將人帶到房間裏之後,他緩緩關上門補充道:
“不過,就算小郡主與本相不是兩情相悅,身為相府大夫人,小郡主應得的權力、財富,本相一樣都不會落下,該有的禮數也會照顧到位,還請小郡主放心。”
看著男人彬彬有禮的樣子,葉淩夕都不好意思問出口,但還是說了出來:
“那**……這種禮數也會照顧到位?”
“哦?”再一次,鍾離爍臉上的表情變得尤為精彩,似乎葉淩夕的每句話都能出乎預料。
摩挲著下巴,鍾離爍若有所思:“本相就說,為何與小郡主初見時,小郡主就對男女之事如此好奇,想來定是有這方麵的需求,才會如此吧?”
邊說,鍾離爍邊站起身,緩緩靠近葉淩夕,而後者因為坐在輪椅上,根本動彈不能,隻看眼睜睜看著男人逼近:
“啊,不是,大塚宰,我……我隻是好奇……”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小郡主若是好奇,本相倒是不介意來滿足小郡主。”
而當鍾離爍欺身而上的時候,葉淩夕緊緊地盯著男人的鎖骨,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等等,這幅場景,為什麽感覺好像在夢中見過?
似乎還有些熟悉?
總感覺……
雖然還沒有和鍾離爍擁抱,但一股溫暖的觸感已經襲了上來,就好像是一場久違的暖春,總算安慰了葉淩夕冰涼的軀體。
這是……
朦朦朧朧間,葉淩夕感覺自己周圍不再是透著木香的船艙,而是貼著“喜”字的洞房。
“算了!”
突然,鍾離爍合住了衣衫,似乎是有些受不了葉淩夕帶著侵略性、像是色狼的目光,他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小郡主身懷有孕,這夫妻之禮倒是不必了。本相自會照顧小郡主和腹中胎兒,保你順利生產。”
微微一愣,葉淩夕眨巴著眼睛,雖然對“到手的男色但是飛了”這件事情有些耿耿於懷,但鍾離爍的話倒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大塚宰,為何……你願意保我腹中胎兒?”
鍾離爍會幹對他不利的事情?
那她葉淩夕一點兒都不信。
閉口不談,鍾離爍隻是留給了女孩兒一個背影:“本相自有考量。”
說完,他關門離開,去了葉淩夕隔壁的房間。
聽著窸窸窣窣的動靜,她也知道這男人是根本沒有據實相告的意思,倒是身上乏了,換了身幹淨衣服倒頭就睡——
這樣的日子也挺好,要是腿沒有瘸簡直就是完美了!
然而,等到了晚上,風雨襲來,這船晃晃悠悠,似乎是擔心遇到暗礁,找了個小島先停了下來。
葉淩夕被晃得睡不著,再加上肚子裏的小東西實在是鬧騰,她吐了好幾回。
“闔樂郡主?你可還好?”
“大塚宰?我身子有些……”
葉淩夕想要叫軍醫來瞧一眼,感覺再吐下去自己的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可剛一張口,回味著門外男人說的話和語氣語調,頓時汗毛都豎起來了——
門外的不是鍾離爍……
是廖英池!
重重咽了口唾沫,那夜船下堆滿屍首的場景似乎還曆曆在目,葉淩夕邊將輪椅向後滑,邊敲了敲自己與鍾離爍房間之間的隔板——
大塚宰,您媳婦要沒了!
而下一秒,一道暗器射了進來,直接釘住了葉淩夕一撮頭發。
可還沒等葉淩夕尖叫,一個黑衣人就直接被踹進了房間,連門都撞散架了。
“大塚宰!”
鍾離爍穿著一身素衣,眉宇淩厲地看著被自己踹到在地的黑衣人,他拔出了身側的短刀,一步一步靠近:
“這是吉榮島,廖廠公是不是晚上喝昏了頭,以為是齊芸國的地界,來撒潑了?”
而後,他一甩刀鋒,上麵的血濺了一地。
這個時候,借著月光的掩映,葉淩夕才注意到鍾離爍渾身上下都是血——
隻不過,這個血是別人的。
有些狼狽,廖英池慘敗的臉上帶著滲人的笑容:“奴才隻是聽聞大塚宰即將規程,前來迎接罷了,何必如此興師動眾?”
他們是朝廷上的虎狼,是謀反派和保皇派的頭目,而此時卻以這種粗暴但有效的手段相見,也不乏是一個除掉彼此的好手段。
一步一步逼近,看著廖英池緩緩從地上站起來,鍾離爍瞧了一眼有些被嚇到了葉淩夕,抬起手臂直指廖英池:
“在朝廷之上,你是皇上的爪牙,本相尊稱你一聲廖廠公也是抬舉你,這是本相為人臣的禮數;而在這裏,本相才是王,你不過是一條狗。”
話音剛落,海上電閃雷鳴,緊接著,伴隨著一聲落淚,船上沾滿了百騎司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