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容梓 聽我說,謝謝你

被容梓這麽一喊,鍾離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時間有些尷尬。

輕咳兩聲之後她推開了葉淩夕的房門:“小郡主還沒有誰,本相還以為是府上住得不習慣,特意來看看。”

“這天下沒有比相府更好的去處了。”葉淩夕歪著頭一笑,看著鍾離爍就這樣直勾勾站在房間裏,也不進來坐下,也不關門離開,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心裏泛起嘀咕——

他是不是已經聽到剛才我和段夢柔商量著怎麽給段錦治病的事情了?

他會不會認為我和段錦還是一夥兒的,是真的想要幫他治病?

有些局促地咽了口唾沫,葉淩夕裝著膽子問了句:“大塚宰……還有別的事兒麽?”

別的事兒?

當然有!

鍾離爍可不信葉淩夕是憑借著自己的才華和膽識才能將段夢柔拉攏過去,這裏麵肯定有貓膩。

不過現在不好張口問,視線在兩個女人身上來回打量之後才收回來,鍾離爍退了出去:“不過是擔心小郡主罷了,還能有什麽事情呢?”

關門全身而退,鍾離爍來到院子裏看著容梓跑過來,臉一沉:“容梓,你說話都不會看場合的麽?”

“場合?”

“快說,什麽事兒!”

也不知道鍾離爍哪兒來的那麽脾氣,容梓連忙解釋:“大塚宰,最近坊間有傳聞,說是有一種叫做‘陽血粉’的東西很是緊俏,一般人都買不到,隻有拿了皇家手令才行,人們議論紛紛,都想要有得到這個藥的法子。”

“皇家手令?”

朝堂之中,能夠下此命令的人就隻有自己和皇上兩人,而他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做過這種事情,那就隻能是皇上了?

“皇上這是又搞了些什麽新奇的玩意兒,弄得這麽沸沸揚揚?”

“大塚宰,這命令不是您下的麽?”

“嗯?”一臉驚詫地看著容梓,鍾離爍微微仰起頭,眯著眼睛看著這個自小服侍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我什麽時候給你下過這種命令?”

“可是……百騎司的兄弟們都是這麽說的,說是小郡主傳來大塚宰口諭,將這陽血粉派到各個醫館,不許私自使用,隻能賣給有皇家手令的人。”

“小……”

嘴角一抽一抽,鍾離爍有些生氣,正準備衝進去問個所以然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又扭過頭來問容梓:“陽血粉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聽百騎司的兄弟們說,其實就是辣椒麵兒。”

“辣椒麵兒?”

似乎知道葉淩夕所作所為是什麽意思了,鍾離爍的臉上露出一抹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笑容,整個人也放鬆下來。

“大塚宰,要不要收回成命?還是再和小郡主好好說教一番,不能隨便借著大塚宰的名號……”

“無妨。”

“……”

鍾離爍一擺手,朝著裏屋走去:“既然小郡主要玩鬧,那就隨她去吧!”

而等到第二天,伴隨著空中片片小雪,鍾離爍一身戎裝,早早就收拾好了,葉淩夕裹了裏三層外三層加絨的衣服還是覺得涼:

“大塚宰,您說今日要去參加武將遴選?”

“這是齊芸國的大事兒,本相和家眷們自然是要參加的,不過小郡主隻要在看台上安心坐著便可,無需擔心。”

看著女孩兒冷,鍾離爍倒是給她要做的暖轎裏準備了好幾盆炭火,因為現在葉淩夕畢竟身份不明,不能和自己同乘一轎,隻能坐在後麵。

和段夢柔坐在前麵的大轎子上,鍾離爍總有些心不在焉。

段夢柔將水果剝好遞到他的麵前,而男人隻是微微搖搖頭,什麽都不說。

“大塚宰……可是在擔心小郡主?”段夢柔斟了杯茶遞到鍾離爍的手邊。

搖了搖頭,鍾離爍微微向後一靠——

雖然知道她不安好心,但自己也隻能以禮相待。

“二夫人不必如此拘謹。”

“其實,大塚宰也無需在這個場合帶著小郡主,雖說她可愛機靈,但終歸是個小孩子心性,不如放在府上,也更安全些。早些時候挑個日子送回燕敕,也不枉大塚宰一番心意。”

送回燕敕?

沒有說話,悶聲抿了口茶,鍾離爍在車上閉目養神。

“大塚宰……”

段夢柔的手輕輕撫上了鍾離爍的手背,而後者抬起眼皮微微皺眉:“段姑娘,請自重!”

“……”

嚇得立刻縮回了手,段夢柔隱隱有些不甘心,坐回座位上,臉色也陰沉下來——

廖英池讓她嫁到相府,一方麵是代替葉淩夕,而另一方麵就是希望她能懷上鍾離爍的孩子,這樣也算是有了能夠鉗製這個男人的東西了!

不一會兒就到了練兵場,裏麵已經有人開始操練起來,好不熱鬧。

鍾離爍先下了車,而後來到小轎子前,看著容梓將葉淩夕扶下來之後說:“小郡主跟在本相身邊,這裏人多眼雜,容易走散了。”

旌旗閉天,鼓號不斷,葉淩夕覺得有趣兒。

“這兒都是齊芸國各地的能人誌士,大家在這裏參加武將遴選,要是有才能出眾的人,會直接入朝為官,也算是個一步登天的辦法。”

“若是真的以才能武藝取勝,倒也不失是個好方法。”

說完,葉淩夕就看到了在一群人簇擁下正在緩緩登上看台的皇帝與廖英池。

“今日廖廠公怎麽也和大塚宰一樣,穿的是……盔甲?”

聽到廖英池這個名字就覺得晦氣,鍾離爍伸出手扶著葉淩夕也登上看台:“在遴選會開始前,我會和廖英池在武場上先較量一番,暖暖場,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最後這一句給所謂的“暖暖場”蒙上了一層看不透的意味。

“小郡主今日穿得倒像個吉祥娃娃,真真兒是可愛極了。”

剛來到看台,廖英池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而後他躬身伸出一個胳膊讓葉淩夕放手。

葉淩夕剛要伸過去,就被鍾離爍的身子給擋住了。

他橫在兩人之間,看了一眼極盡諂媚的廖英池:“廖廠公今日要和本相比什麽?”

廖英池倒沒有一絲尷尬,收起胳膊後挺直腰杆,迎上鍾離爍略帶殺氣的眸子:“比什麽,雜家認為還是要聽皇上的意思。”

而後,兩人望向皇上。

後者早就和廖英池商量好了,選了個鍾離爍不擅長的項目:“自從受傷之後,朕倒是許久沒有見過鍾離愛卿舞劍了,今日就比比劍法吧!”

“是!”

葉淩夕看著鍾離爍表情有些凝重,目送著他下場時聽到段夢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廖廠公從小習劍,是齊芸國一絕;鍾離爍雖然武藝高強,但因為肩膀上的毒針沒有辦法使用長劍,所以這一次,廖廠公贏定了。”

贏定了……

葉淩夕回想著剛才皇上口中籠統的話語,她突然意識到這次比賽中並沒有對“輸贏”有明顯的界定——

難不成……

是要以生死定輸贏?

“如果小郡主沒有了鍾離爍這個靠山,你還有什麽在我麵前叫囂的資本呢?”

這個時候,段夢柔陰冷地一笑,旋即望向葉淩夕:

“之前是我被你牽著鼻子走了,你也的確有幾分能耐。但是如果你能夠治療段錦的法子是假的,我這幾天的委屈豈不白受了?”

沒有了鍾離爍的撐腰,葉淩夕很快就陷入劣勢——

但她最擅長的就是反敗為勝!

“那二夫人的意思是?”

“既然是治療那種男人的隱疾,那就先找個太監試試。如果小郡主能夠將太監還成男人,那我就信你的話。到時候在廖廠公對鍾離爍下死手之前,還能為你求求情,讓你倆留個全屍。”

“廖廠公也不一定就能贏過大塚宰吧?”

葉淩夕還想給自己加加油,可沒想到這句話剛說完,廖英池一劍就穩穩地刺傷了鍾離爍肩膀的傷口!

心猛地一驚,葉淩夕這才明白為什麽之前鍾離爍佩戴的武器都是短劍、短刀——

因為他肩膀太疼而根本沒有辦法抬起來,長劍、長刀在他的手中就無法揮動!

有些著急,作為一條繩上的螞蚱,葉淩夕這個大螞蚱有必要搭救一下鍾離爍這個小螞蚱:

“皇上,大塚宰肩上有傷,舞劍實在是強人所難,為何不換一個別的?打打殺殺的,實在是叫人害怕。”

可皇上不過是廖英池的傀儡,他又哪裏有那個能耐。

“闔樂郡主不必多慮,廖廠公和大塚宰都是手下有分寸的人,不打緊。”

還不打緊?

鍾離爍的肩膀上那麽大一個口子!

葉淩夕看了一眼旁邊的容梓,後者也是一臉擔心但又無能為力,段夢柔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似乎已經看到了鍾離爍傷痕累累。

“容梓?”

“臣在。”

將容梓叫到身邊,葉淩夕低聲問:“你能場外幫幫大塚宰麽?”

容梓看著周圍那麽多人,搖了搖頭:“這是違反比武規定的,若是犯規被發現,犯規的人會遭受鞭刑。雖然為了大塚宰死不足惜,可這樣也不就相當於承認大塚宰不如廖英池麽?大塚宰是不會同意的。”

“那有沒有什麽辦法是既不違反規定,還能暫停比武,讓大塚宰換把武器,或者休息休息?”

“那……就隻能是意外了,比如之前是段將軍養的狗跑進了場子裏,比賽倒是中斷了一會兒。”

“……”

眼看著鍾離爍落入下風,葉淩夕捂著嘴微微向後退了幾步,而後——

“啊!”

“哐——”

一腳踹在容梓的腰上,葉淩夕把容梓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