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發現了

郝韻腳踩在那一團辨不清什麽的玩意上,用了好些力氣才把自己的腳踝抽出來,蹲身撿起掉落在地的消融槍。

曹孟這槍和子彈都是帝星定期定量提供,出勤後配備的裝備都會檢查,郝韻不想給他惹麻煩。

收拾整理好一切,郝韻這才分出心思管地上這攤玩意。

地上的,似乎是個人?

整個身體幾乎都陷進黑泥裏,許是還有些活氣,吞吃的速度有些慢。些許露出的皮膚蒼白的打眼,一頭微曲的黑發亂糟糟的,打著綹,邊緣甚至有焦燒痕跡。

失血過多,還出現在這個位置,郝韻心裏有了不好的猜想,看他這背趴的樣子,整個鼻腔肯定被黑泥填滿,看這身體破損程度,五髒六腑可能都爛了。

救?還是……了結他?手摸上懷裏的匕首。

湯元白覺得自己完了的時候,冷不丁地被踩了一腳,條件反射地抓住始作俑者,沒一會手指便被人一一無情掰開。他決定不掙紮了,從一睜眼到現在,他過的就不是人過的日子,腦子一片混沌。

自己本來也不是屬於這個地方的,說不準能夠借此機會回去。

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別怪我。”郝韻雙手合十,朝著地上人鞠了一躬,地上人似乎還有意識,聽到這話手指小幅度動了動。郝韻隻當看不見,蹲身拿出針管,抽了一管血。

微微的刺痛感讓湯元白強撐著睜開眼。

熟悉的話語,熟悉的黑發。

“救我,我們是一樣的。”湯元白這句話很輕,弱得幾乎聽不見,卻在郝韻耳旁炸響,果然是跟她一樣的…人形的域外物種麽?

這次湯元白沒給郝韻選擇的機會,失去意識前,五根手指緊緊圈住郝韻的手腕,不留一絲間隙。

“我會救你。”郝韻垂眼看那鬆了後又緊握住的手,才發現這人連通譯器都沒有,卻聽得懂她說的話。

謹慎起見,郝韻用光腦掃描了一遍,這個同類身上沒有任何身份證明,對比數據庫也不在帝星現有的公民名單。最後是通緝單,很好都沒有。“幸好是個白戶,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動作粗暴地將人從泥裏刨出來,雖說滿臉黑泥分不清麵容,郝韻還輸將麵罩扣到他臉上才將人甩到背上。

重!

這是郝韻撿過最重最不值錢也無法收進小黑的“垃圾”,但對他的期待卻無可比擬,這麽多年,困擾她的問題終於看到曙光。

曹孟等了再等,每個擁有消融槍的高級拾荒者都必須登記造冊,消融槍上自帶的程序,不會允許消融槍長時間離開使用者。

否則消融槍機身將成為最後一發子彈,消融現使用者,這是為了防止高級拾荒者們的消融槍因不可抗力因素落入星域盜手中,成為星域盜團轉手對付帝星的武器。

畢竟就連他們這群拾荒者也是帝星為了不讓新型裝備落入星域盜手裏特意設置的。

而每一次任務外的使用也必須說明上報。

曹孟看了眼時間,嚴重超出以往每次的時限,雖然跟郝韻算的上是有交情,但這交情還不夠他得罪帝星那一群給他吃飯的家夥,正打算上報……

終於,熟悉的身影從牆後走了出來。

“這誰?”曹孟眉頭擰起,毫不留情地拿腳踢了下湯元白,力道大的郝韻連帶一偏。

迎著曹孟有些冷的目光,郝韻語氣盡量自然:“你認得的,那個橫眉。”

“怎麽搞成這樣?”曹孟皺著眉,上手扒開湯元白的發,汙糟糟一片,正要拉郝韻退後一步,避開曹孟的手。

“什麽時候這麽好心腸?”營地那一幕曹孟可沒忘,邊說著邊打開光腦,富婆上重疊的是代號曲奇的紅點,郝韻隻當未知,察覺到曹孟站姿略略放鬆,“剛剛那中級找麻煩,他擋的。”

曹孟挑了挑眉,“這麽巧啊。”

“要是我看到論壇上更新的售賣單,我也會很巧出現。”這話一出,瞬間打消了曹孟的懷疑,這待售數據是他上傳的,不過他也確實沒料到剛剛Mos先圈定那塊拾出來的東西是全場最高價值。

“槍在背包側袋,你自己拿一下。”郝韻邊說著,左腰邊微微使力,將消融槍那側向曹孟抬了抬。“老規矩四六分,打我賬戶。”

曹孟熟練地收回放好,“抵消欠款。”

郝韻聽到這話毫不留情地掉頭走。

“你後麵什麽打算?”曹孟拿電子眼掃了下郝韻背上人,確如所言,五髒破碎,失血過多。

背上人的重量壓得郝韻的脖子都沒法抬起,氣息有些不穩,“先把他帶回荒蕪星入冊。”

按照帝星對屬下荒蕪星的相關規定,星主有義務按期更新其下星係的人員,將人員名單信息定期上交。若是有人沒有相應的名片信息,將成為黑戶,無法在帝星以及各個星係正常行走。

當然,星際盜賊幾乎都是黑戶,剩下的那些,要麽是帝星的通緝犯,要麽是身份信息過期未及時更新的。

曹孟此時才真正明白郝韻這費力不討好的行為,畢竟幼時起,這小妮子就整天喊著:振興荒蕪星,但哪有這麽容易啊。

作為長輩,曹孟決定勸一勸,“你那書上沒說,振興這種事不是有人就行的嗎?”

曹孟自己也是荒蕪星下任繼承人,不比郝韻的荒蕪星,他所在的人員眾多,各方麵資源稱不上多但勒勒褲腰帶也算夠用。就是這個夠用,讓很多人選擇另一條道路。想到這,曹孟眸色一深,雖然自己現在已經拿到高級拾荒者的資格認證,但對於自己荒蕪星的局麵卻還是束手無策。

壓在各個荒蕪星星主身上的大山太過巨大,太過沉重,大到他沒有絲毫能跨越的希望。

“書裏說有人就有一切。”郝韻的語氣很是輕鬆,卻讓曹孟再一次想起那個老人篤定而有力的話語,“如果成功的話,那你一生所求必如所願。”眼前少女單薄身影和當年那個在恒溫營養艙內的小娃娃重合。

郝韻心內一鬆,但還是維持著往場的步伐。

“等一下。”曹孟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郝韻停住,拉住湯元白的力度不自覺加重,被發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