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狼狽

寧驍!好好管管你妻子,真是不像話!”

寧遠航本就對寧驍的這門婚事極不滿意,他一直看不上簡悠的家世,對這個兒媳婦從來都是不願理睬,極其冷淡。

這次簡悠的胡鬧徹底惹惱了他,他怒衝衝地離開餐廳,隻留下一群人狼狽地麵麵相覷。

孟亞麗亦是氣極,沒想到簡悠居然敢這樣無禮。當初她費勁口舌才說服丈夫把簡悠娶進門,如今鬧了這麽一出,分明就是讓她在寧遠航麵前下不來台。

她強壓著怒意摘掉頭上的菜葉,一邊命令傭人趕緊收拾,一邊安撫著各位親戚。

寧驍非常敷衍地拉著正在跟鑲嵌在地板上的餐桌主體較勁著的簡悠,舌頭頂了頂腮,像是在氣,又像是在笑。

孟亞麗不便支使寧驍,招來了傭人,“劉媽,李嬸,趕緊把少夫人送到樓上去。”

“是。”

劉媽擠開寧驍,跟李嬸一左一右地架住了簡悠。

寧驍“歉意”地跟賓客頷首,拄著手杖從容地跟在她們後麵。

劉媽兩人是傭人,幹慣了家務,即便有的是力氣,也根本並不是這位少夫人的對手。簡悠借著酒勁使勁發瘋,連喊帶叫,左突右撞,差點把兩個傭人的老骨頭折騰散了架。

劉媽氣不過,偷偷在她肋下狠掐了一把,簡悠吃痛,立刻委屈地哭喊,“劉媽,你掐我做什麽,好疼啊。”

她們還沒走出多遠,簡悠又故意大聲,餐廳裏的客人們都聽得一清二楚。孟亞麗尷尬地陪笑,“對不住各位,真沒想到簡悠酒量這麽差,鬧成這個樣子。不如大家今晚都留在這裏吧,明天一早我讓她給各位賠不是。”

最近這段時間寧氏發生了很多事,動**不堪。今晚這頓家宴,不僅是為了給寧宸接風,更重要的是安撫這些寧氏的家臣,誰想到正事還沒開始談,就被簡悠攪得天翻地覆。

兩個傭人用盡力氣才把簡悠拖拽到三樓,滿腔怨氣地把她扔到**,匆匆下樓複命去了。

她們前腳剛走,簡悠一下從**坐了起來,精神亢奮,忍不住滿地溜達。

寧驍終於上了樓,看到簡悠不由得翹起了唇角。

“寧少夫人真是好本領。”

簡悠抿著嘴巴悶笑,似乎接受了這份誇讚。

她不能喝酒是真,一喝酒身體就會暈暈乎乎的很不舒服,但也不至於立刻意識全無。

她討厭那幫人,更討厭他們居高臨下對她和寧驍指指點點,所以故意撒潑。

隻是現在,那兩杯後勁兒十足的紅酒,開始逐漸上頭,她的臉越發紅潤,意識也漸漸渙散起來。

“嘻嘻……”她盯著寧驍傻傻地笑,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的臉,心裏話不小心從嘴裏溜了出來,“你可真好看……”

寧驍見她狀態不對,立刻大步上前接住了她的身體。

簡悠腦子發暈,隻覺得腳下踩的不是地板,而是軟綿綿的果凍。她的身子搖晃得厲害,寧驍隻得緊緊攬住她的腰身。

可她腳步也踉蹌,撞得寧驍也站立不穩,兩人同時跌進了柔軟的純皮沙發上。

簡悠的頭撞在寧驍堅硬緊實的胸口,硌得臉頰生疼,眼淚都激了出來,一時氣不過,竟張嘴咬上他的胸肌。

寧驍身體底子差,比一般人要清瘦些,身上的肌肉紋理緊致修長,既沒有贅肉,也不夠賁張。簡悠一口下去幾乎沒咬到什麽肉,不甘心地連啃了好幾口。

那溫熱粘膩的觸感隔著一層衣服傳遞至肌膚,癢得寧驍椎骨漲麻滾燙,從喉嚨裏溢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門沒來得及關,寧宸捧著醒酒藥呆呆地站在門外,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醒酒藥既然拿來了就放下吧,把門關上。”寧驍的聲音暗啞低沉,帶著一絲不耐。

簡悠燥熱得一塌糊塗,貪戀寧驍身上帶著藥香的溫涼氣息,不自覺地勾緊了他的脖頸,腦袋在他身上拱來拱去。

寧宸咬著牙,彎腰將醒酒藥放在門口,卻又遲遲不肯離開。

“還不走?”寧驍冷冷抬眸。

他的眼鏡被簡悠無意間碰掉,狹長深邃的雙眸有別於平日所見,更陰鷙也更具有侵略性。

他故意說得直白,寧宸難堪之極,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轉身下樓。

寧驍舒了一口氣,抬手撫了撫簡悠柔軟的發梢。

“你還真是誠實。”酒量差成這樣,早知道在酒桌上就早點幫她解圍。

寧驍太清楚那幫人的算計,他們難為的不是簡悠,而是在故意激怒他。如果他對簡悠表現出維護,接下來他們隻會讓她更加難堪。

不過,讓寧驍始料未及的是,寧宸對簡悠,似乎不止是普通校友那樣簡單。

寧驍曾質疑孟亞麗是從哪找來的簡悠,卻沒想到,是從寧宸那裏得知簡悠的存在。

想來孟亞麗是看中了簡悠和桑琪長相相似,這才故意安排她嫁給自己。一來可以斷絕了寧宸不該對平民女孩產生的心思,另一方麵又在他身邊安插了一枚定時炸彈。

為了協助寧宸得到寧氏,孟亞麗可真是煞費苦心,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舍得算計。

寧驍的雙眸晦暗深沉,半晌,冰冷的神情鬆動緩和,修長的直接插入簡悠柔軟的發梢。

她纏人得緊,正在他懷裏動手動腳,樂此不疲。故意遠離她幾天,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被她撩撥得蠢蠢欲動。

本地的習俗,親人過世四十九天之內不允許同房。即便現在她無知無覺,主動撩撥,他也不想做出讓她難過的事,隻得強壓住下腹升騰的欲火,沉沉呼出一口濁氣。

解酒藥立在門邊,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他要去拿,把她放到一旁。她卻纏著他,緊緊地摟著他的腰不肯鬆開。

他無可奈何,隻得任她掛在自己身上,怕她會摔,起身時單手托著她的臀。

她個子不算高,身量也輕,寧驍平時也有鍛煉,手臂力量足夠。隻是右腿陳年的骨傷始終難愈,再加上最近氣溫一再下降,更是時常疼痛難忍。

才走了幾步,右腿肌肉內部的筋絡和骨骼就傳來一種鈍銼般的劇痛,膝蓋癱軟,登時難以支撐兩人的體重,向前跌去。

他的一隻手掌嚴嚴實實地扣在簡悠的後腦,另一隻則穩穩托著她的腰臀。膝蓋著地時他腰身用力翻轉,結結實實地墊在了簡悠身下。

寧驍眼中閃過一絲陰鬱,這是他傷病康複後,第一次跌倒在地。

宋若群說過,如果他的腿疾再繼續嚴重下去,恐怕下半輩子都難以再站起來了。

健康還是殘缺,他原本毫不在乎,然而此刻,他卻體會到前所未有的無力和挫敗感。

懷裏的人混混沌沌,對所發生的一切毫無所覺,腦袋在他掌心拱了拱,微微揚起頭,柔軟的唇瓣輕輕巧巧地覆蓋在他微涼的嘴唇上。